裂石 第2章 意外坠崖

黎芊芊随着众人在一排修行用的洞穴中坐下，坐下之前，发现洞中似乎有个人影，就好像有人一动不动地在这个洞穴中呆了很多年，皮肉坍缩、骨血融化，只留下一个坐化的影子投射在没有阳光照射的洞窟之内。

黎芊芊颇为不自在地在蒲团上面坐下了。还好这个蒲团很新，坐下去的瞬间发出了茅草干裂的脆响。但是坐下之后她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进入南柯幻境之后，考生需尽快到达最高峰逍遥峰，前100名到达的考生，算作顺利通关。”有一个清晰低沉的声音再次在考场中响起，宣布考试正式开始。

进入南柯幻境？怎么进入？李十四娘或许学习了十多年的术法，可是她黎芊芊可是受了十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这种坚固的壁垒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打破的。只有偶尔某些时刻，那些记忆才会意想不到地闯入黎芊芊的脑海中。让黎芊芊来考术法，就和让黎芊芊去考高数题一样，不会就是不会。

不过好在，周围的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黎芊芊四处打量，有样学样地莲花盘坐，双手置于丹田之前，闭目凝神。这么等了一会儿，右眼偷偷地睁开一丝缝隙，啥事也没有发生。

周围的人还是静悄悄地坐着，只有入口处偶尔走来巡逻的监考官。黎芊芊忽然觉得背上特别的痒，很想要抓一抓。就是那种小孩子被强行按在桌子前面写作业，全身上下都觉得痒痒的情况。于是她开始偷偷摸摸地抓耳挠腮、左顾右盼，整个洞穴里面安静得仿佛周围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尸体，只有她身上的衣服发出摩挲的响动。摸到了挂在自己身前的香囊，黎芊芊拿起来闻了闻，有一股很淡的清香，不知道李父为什么要叮嘱自己一定要带着香囊来参赛呢？

再玩了一会儿香囊上的穗穗，重新绑了一遍自己的发带，又把行囊中的干粮拿出来啃了两口。黎芊芊忽然觉得有些困了，周围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旁边的考生早已入定，连呼吸声都很清浅，没有一个人在打呼噜。这样胡思乱想着，居然脑袋向后一靠，就睡了过去。

黎芊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树林当中，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系统？系统！”黎芊芊在脑海中大喊。“我这是又穿越了吗？”

“任务正在进行中，无法与系统进行对话。”脑海汇总只有难听的拒绝音效。

黎芊芊又喊了两遍，每次都是难听的拒绝音。黎芊芊听得脑壳疼。四处打量，这是“万壑树参天”的深山老林，前后左右都是一般高大的树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在黎芊芊的右手边，有一座高耸入云，山顶被积雪覆盖的山峰，十分显眼，其他几个方向都是连绵的黑色深山。

黎芊芊思考了一下，怀疑自己已经进入了南柯幻境，于是决定把这座高峰当做指路标，向那个方向前进。如此行了半日，天色渐冥，黎芊芊找不到方向了，只好开始找地方过夜。

这时，远方亮起了一点微弱的黄色光芒，如同坟地亮起的鬼火一样，蔓延成跳动的光点。好一会儿，黎芊芊才反应过来这是远方的篝火，不由得心中振奋，终于找到同伴了，赶紧向那个方向走去。

走很了很久，才到篝火边上，却听到了有人在争执的声音，黎芊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藏身在一颗粗壮的树木后面观察。

这是一片林中的空地，营地的最外侧是3个锦衣的公子,正在啃干粮。2个穿着深色衣服，扎道髻的修士手握佩剑，或坐或卧，深色警惕，像是请来的护卫一样，所有人的右手上面都绑着一块红巾。

这时候，黎芊芊听到了一阵哭声，一个小胖丁背着一个似乎已经昏迷的少年。在一个一个篝火堆边求助，全部都被拒绝了。

走到这个篝火堆边上。小胖丁似乎实在走不动了。把少年轻轻靠在树上。神色哀求，满脸焦急地对着为首的黑衣道士说：“求求你们，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再不救他的话，我怕他会被淘汰掉。”

南柯幻境中并不会死人，在这里会和在现实世界中一样受伤、饥饿，但是只要离开南柯幻境，所有的伤痕都会不药而愈。但是这是一场限时的比赛，所有人都在争夺有限的名额，谁会拿出资源来利人损几呢？

原本在篝火旁边啃干粮的瘦高公子拿着馒头走过来，一边啃馒头一边吃瓜“实在撑不住就回去呗。明年清净宗还会招人的，现在就撑不住了，以后在宗门里面也待不下去的。”

又走到那昏迷的少年面前，打量那少年的衣着。“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他不是我们修仙世家出来的，怪不得才走了2天就已经不行了。你们这些散修啊，就是有这心没这个命。散修也想上清净宗，痴人说梦。”

小胖丁听了立刻愤怒地瞪回去，刚要开口反驳，但是估计想到还有求于人，神色一僵，闭上了嘴巴，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捏成拳。

那瘦高个子目光在小胖丁沾满尘土的裤腿和哭花了的小脸上扫了一眼，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走回去烤火了。

小胖丁又转向那持剑站立的黑衣道士，靠近了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黑白无常，我也有红巾，你们不是认巾不认人嘛，我把红巾给他，你们带他通关。”

看到小胖丁拿出来一条同样的红巾的时候，那位黑衣道士挑起左眉，似乎略有些惊讶。接过仔细打量，似乎在辨别真伪。

“这条红巾是真的。”那黑衣道士说道。小胖丁的眼中瞬间升起了希望，看来有救了。

“但是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小胖丁又气又急，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黑白无常言出必行，红巾确保入围第一轮试炼。我们在入口处等待了整整一个时辰，第四条红巾都没有出现，按照合约，这条红巾就算作废。”

“什么。。。可是。。。”小胖丁似乎无言以对，脑子里飞速运转接下来要如何才能求得这铁面无私的无常爷帮忙。

这时候，黎芊芊忽然闻到了一阵烤肉的香味，原来是篝火旁坐着的少年人中，有一个圆脸双层下巴的馋了，居然把自己带来的火腿放到了火上烤软，再夹在馒头中间。黎芊芊在这秋夜的林中呆了许久，早就冻得手脚僵硬，现在这一丝肥肉的香气一下子勾起了黎芊芊腹中的馋虫，黎芊芊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什么东西？黑衣道士抬头向黎芊芊的方向忘来，急呵：“老七”。那白衣道士瞬间惊醒，用剑鞘击落了双下巴刚要送进嘴里的“肉夹馍”，双下巴瞬间气得大叫起来“干什么，我刚刚烤好的肉。”

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剑鞘打在了手臂上面，疼的脸都扭曲了。“你，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哼，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那白衣道士站起来，用土掩埋了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肉夹馍。再检查了一遍包裹，把除了馒头之外的所有有着浓重气味的食物通通挑出来，又发现了居然还私藏了不少灵石和灵药，全部用一件外衫包好了，一边找还一边说“我是不是说过，不准私自带东西进来？”

“我是不是说过，一定要听我们的话。”

等事情干完，那白衣道士把剑鞘向土里一插。毫无锋刃的剑鞘而已，居然就插入干硬土地两尺深。

“你们要坏了规矩吗？”

双下巴一时只是小声啜泣。瘦高个子似乎要站起来争辩，被第三个一直沉默的少年压了回去。那少年走出来，仪表堂堂，剑眉星目，整理衣袖，深深鞠了一礼。

“白爷息怒。此时是舍弟之错，我一定好好管教他，绝不再给二位添麻烦。”

“哼，少爷脾气，哪里都要吃两口热乎的。这鬼林当中不知道多少妖兽，还敢带这么些灵药、灵石进来，简直是怕妖兽不找上门来。”白无常骂了一句，拿起来装了吃食的外衫，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边小胖丁正在百般还在哀求黑无常“我是南阳李氏的人，求求你救救他，出去之后必有重谢。”

树后面的黎芊芊肚子却已经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几乎是瞬间，就有一根飞镖射向了黎芊芊所在的位置。

黎芊芊向后猛闪，几乎立刻被蜿蜒的树根绊了个趔趄，倒在了树下。再次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黑无常正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她，看到黎芊芊腰上系着的香囊，冷冷一笑：“道友走错地方了。”

那双下巴正在一边生气呢，看到了黎芊芊倒在地上便也走过来奚落道：“哼，什么鸡鸣狗盗之辈，就喜欢干这种偷听的活计，上不得大雅之堂。”

瘦高个子也走了过来，看到了黎芊芊腰上系着的香囊，不屑地冷笑一声“东施效颦，散修也想要学人家通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可笑。”

“小心变得和这个傻子一样，到头来还是无功而返，白受了这么些天的罪。”双下巴捂着手臂怨恨地看了地上昏迷的少年一眼。

“你放P，他不会有事的。”小胖丁对着双下巴怒目而视。

“世人皆知，修仙的天分在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而灵根最后的都来自于百年修仙世家。”瘦高个子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扇子，大秋天里面故作风雅地刷一声展开，边说边扇。“散修却妄图通过天材地宝来增长灵根，殊不知胜负早就在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

刚刚替双下巴道歉的少年此时一言不发，既不阻止，也不参与，只置身事外，长身玉立，一幅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小胖丁含泪看了这位少年一眼，似乎对于这个少年束手不管有些失望、有些怨气？奇怪，天生的八卦雷达瞬间响起，黎芊芊一下子来了精神。

小胖丁又要转向黑无常，似乎想要再说什么。这时候，刚刚黎芊芊藏身的树林方向又传来了窸窣的声响。

“怎么，你还有同伙？一群鼠辈”瘦高个子嘲笑道。

“该不会是那白面鬼回来了吧？”双下巴小声说。

黑无常却神色肃然，缓缓从背上抽出两把金钩。“后退”黑无常命令。

那树林一阵耸动，黎芊芊忽然发现，树林中多了许多绿色的光点，像是萤火虫，渐渐包围了营地。

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有一只长着鹿角的脑袋从黑暗中慢慢中出现，是一只小鹿，一只低着头在地上找尚存的绿草。鹿角上面毛绒绒的，两只耳朵低垂可爱。

“切，只不过是一只梅花鹿嘛，大惊小怪。”双下巴大声说道。

黎芊芊却觉得不对，那只小鹿走过的地方地上却留下了一路黑色的斑点，似乎是什么滴落在了草地上面，留下斑驳的阴影。忽然小鹿抬起来头，黎芊芊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只小鹿就像是被丧尸病毒感染了一般，下半张脸上面全部都是腐烂的血肉，黎芊芊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颌上面的牙齿，不停地蠕动咀嚼的也不是青草，而是一只人手。大概因为下颌上面皮肉已经腐烂，一路吃便大拇指、食指、小拇指纷纷掉落，小鹿就一直低着头在地上面舔舐。

黑暗中的树林一阵耸动，更多一样的，成年体态的鹿群全部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根本不是梅花鹿，梅花鹿不会有三只眼睛，也不会有狼一般，会在黑暗中发光的绿色眼珠。其中最巨大的一只鹿已经比最高的黑无常还要高，头上的巨大鹿角拂过树枝，折断树木的骨头，砍掉树木的头颅。那只鹿的嘴巴上面并没有叼着什么血肉，但是却还是有蛆虫一样的东西嘻嘻搜搜地从鹿角上面掉下来，落在地面上。落地之后如同虫子迅速蠕动，所过之处青草瞬间焦黑，留下蜘网一般的黑色痕迹。

“是尸麋。小心不要被他们身上落下的蛆虫碰到了，会感染尸毒的。”黑无常说。“这一群的数量太大了，慢慢后退，从另一边逃走。”

小胖丁着急地把昏迷的少年从地上背起来，但是力不能及，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黎芊芊想到刚刚在小胖丁头上看到的那个发光的圆环，心里头已经有了决断。主动过去，帮小胖丁背起来少年。好在这时候那少年已经被摔醒了。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人是死沉的，现在少年虽然力气还很虚弱，但是已经知道主动配合趴到黎芊芊的背上，还环住黎芊芊的脖子。

身边的血战已经开始了，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周围都是倒下的修士们，人群四散逃开，尸麋享用大餐。

倒地的修士被开膛破肚，黎芊芊着急赶路，冷不丁脚下一滑，勉强站稳才发现刚刚自己被一根大肠拌了一脚，肠子的主人估计已经离开了南柯幻境。

“往这边走。”小胖丁拿着一把自带的桃木剑在前面开路。“快跑！”小胖丁猛地一剑劈向黎芊芊的背后。

黎芊芊只好低头猛窜，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是觉得树林越来越密，视野越来越窄，偶尔抬头，连月光都被密密的枝丫挡在外。来不及回头，只能够凭借身后的喘息判断小胖丁还跟着自己。

“你的左边。”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黎芊芊的耳边说。

腥臭的黑影呼啸着从左边向黎芊芊撞过来。黎芊芊想要躲避，但是身上背负着伤员，体力已经接近透支，早就无法灵活地躲避。虽然提前有所准备，躲开了第一次撞击，还是和背后的少年一起倒在地上。

尸麋一击不中，立刻掉头再来，黎芊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危机关头脑海中忽然就闪现了一句咒语，这里到处都都是落叶和枯枝，只是觉得自己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地上的枯枝便化作飞镖射向尸麋。

黎芊芊左手成爪，在虚空中一抓，附近地面最粗的一根枯木便飞入黎芊芊的手中。可气的是，又想不起来要如何施法了，真是脑子一会儿灵一会儿不灵的。于是把木棍像是棒球棒一样挥向尸麋。如同用木棍击打一个过熟的西瓜，尸麋的脑袋炸裂出红色的汁水，不是西瓜汁的甘甜，只有血肉横飞兜头淋下。黎芊芊差点呕出来，结果失去脑袋的尸麋又回来了。支棱的骨架撞得黎芊芊胸口发疼，小胖丁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开始念镇魂咒。结果不管用，这具尸麋体内并没有冤魂，超度或者镇魂都不起作用。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要如何才能制止他们呢，咋么以前从未见过这么邪门的东西。

只好使用最原始的办法。小胖丁把桃木剑一收，从地上捡了一根粗壮的木棍，开始物理炼化尸麋，两人一起把尸麋锤到只剩下一团肉泥，才终于制止了怪物的攻击。幸好这只尸麋很小，身上还没有尸蛆。

“快走，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尸麋的。”少年趁着两人在对付尸麋的时候，自己打坐开始修复起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居然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已经晚了，月光还是那么的黯淡，周围的树林里面却亮起了绿色的光芒，如同萤火虫飞舞。

3个人被麋鹿群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发现月光照射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黎芊芊惊喜地抬头，却发现他们还在树林之中，月光忽然可以照射进来，是因为此处是一个断崖，没有树木生长。

前是尸麋，后是断崖，似乎选择哪边，都意味着回到起点，告别试炼。黎芊芊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穿书一开始就这么刺激。好歹有个系统呢，怎么没有给我一点帮助？

“怎么办？”小胖丁问。

“我不知道啊。”黎芊芊咬紧牙关，脑子里面还是嗡鸣的拒绝音，系统还在装死。

“不如我们。。。”黎芊芊想说跳崖吧，小胖丁的身上有主角光环，肯定不会死的。我既然是能够活到50多章的低智恶毒女配，我肯定也不会死。

“跳崖吧。”另一个声音接过话，原来是那个受伤的少年。

啥，难道崖底还真有什么深潭，跳下去绝对不会死的？拜托这个天气，跳下去就算不摔死，也会冻死吧。更重要的是，我不会游泳啊！

“这么高，跳下去我们必死无疑。”小胖丁说。

“你们会什么飞行的术法吗？”黎芊芊看了一眼小胖丁背着的桃木剑。

“南柯幻境里面是不能御剑飞行的。”小胖丁说。

“我有办法”少年说。

“什么办法？”黎芊芊想要听听再说。站到这么高的悬崖边上，地下的山谷如同一个张开巨口的怪兽，地下就是深渊。

容不得黎芊芊再犹豫了，尸麋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有一只的角触到了最前面的小胖丁的肚子。“跳！”少年喊道。

没有办法，黎芊芊只好跟着一跳了下去，这和从直升机上面跳下来发现没带降落伞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啊！我不会游泳啊！”黎芊芊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