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清冽的河水里,金无措的脑子也似乎清明了。
她记得这条河,楚离落和白桦的梦境里出现过许多次河流的意象。如果这不是偶然,是楚离落在向她传递信息呢?
梦境可控又不可控,怪东西是梦境的载体,它能将人带进梦境,也能对梦境中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可梦是由做梦的人构建的,做梦人在梦里加一点自己的小心思,载体又怎会察觉呢。
金无措解除掉了避水丹的功效,感应着水流的方向。
不同于水面的风平浪静,底下的水流很急。这条河贯穿了某个空间,上游和下游之间是一个非常陡的斜坡,也可以这么说,因为这个陡峭的斜坡,上游的水急速向下冲击,才慢慢有的这条河流。
上游和下游的终点是什么,金无措不知道,她选择去下游。懒的游了嘛。
以水为舟,水流推着金无措往下游的方向去,吕仙人也跟着往下游去了。
游了大约一个时辰,金无措突然停了下来。
吕仙人不解,游了那么久,周围的环境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普通的水草普通的游鱼。
金无措随手捡了块水底的石头,把石头扔向了前方,石头安稳落了地,还在水底滚了几圈。
金无措仍旧紧皱着眉,她入仙门前可是在海里打滚的渔家女,完全不需要脑子记得什么,一入水,她的身体记忆便能苏醒。这会儿,她的身体记忆和直觉都告诉她,前面不对劲。
“师侄,你把这条鱼扔过去。”金无措抓了条灰色小鱼过来。
吕仙人接过鱼,把鱼一丢,那鱼受力,落在了前头,只一会儿,那力卸了,鱼儿又自由游了起来,还进了水草丛吞食草丛的水虫。
“灰儿鱼,滋味不错,就是鱼刺又细又小。民间多拿它油炸着吃,鱼肉鱼刺鱼骨都炸得金黄酥脆,骨头都能轻易嚼碎吃下去……”
“你不知道吧?”
……为何突然炫耀起自己的见多识广来,吕仙人不理解金师叔的时候多了,也就没表现出自己的疑惑来,只老实地点了点头,他的确不知道这是什么鱼。
“不知道就对了。”
“灰儿鱼喜欢钻进河泥里,它长得就和泥土一个色,待在土里才不会被天敌发现。”
“水草密集的地,灰儿鱼不会去更不用说去水草丛中觅食了。”
金无措的话音刚落,那水草丛中的灰儿鱼又钻了出来,钻进了泥地里。
“灰儿鱼大多时候只会把头钻进泥里找东西吃,除非是感受到了危险或是雌鱼产卵,它才会把整个身子都埋进泥里……”
那全身钻进河泥里的灰儿鱼扭动身体只留了个脑袋在泥里,其他露在了河泥外。
“其实我是瞎说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鱼。”
渊谷里物种和外界已有了一些区别,金无措又不是专门研究水生灵物的修士,怎会知道这么多。
那不叫灰儿鱼的不知道什么鱼从泥里出来,在水中盘旋,就好像它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是我。”吕仙人看明白了。
眼前的是幻境,那幻境是随着吕仙人的想法而变的,他将鱼扔过去,觉得鱼会游到水草丛里,鱼就游到了水草丛里。后来,金师叔说的话影响了他,他脑中对这条鱼的认知有了变化,幻境里的鱼也就跟着他的认知变化了。
“你闭上五感。”金无措同吕仙人说道。
吕仙人照做了,他心里是有些惊讶的,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对金师叔那么信任了吗。闭上五感,就无法感知外面世界,相当于是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了对方手上。
“去!”金无措背后的铜钱剑飞出一枚铜钱,铜钱破开水流而去。
在前头不过五米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股火焰。那火在水中也烧得旺盛,金无措甚至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铜钱在火中盘旋了一圈归来,倒是没什么损伤。
“开!”金无措拍了下吕仙人的头顶,唤起了吕仙人的感知。
“你随意扔个法器,试试前路虚实。”金无措说道。
吕仙人拿出一盏落花灯,灯壁上画有符文,这符文是凡人祈愿用的。吕仙人当初是觉得这小物件颇有些灵性就收了下来,这个不怎么值钱。吕仙人也知道法器多半要折损在这里,所以就没拿好东西出来。
落花灯被水流中隐秘的刀刃给切成了许多个小块,散落在地。那水刃切了落花灯还不算完,有几枚飞速射到了吕仙人近前,吕仙人伸出双指,将几枚水刃夹碎了才算完。
“好厉害的法阵。”金无措说道。
这么几次试探下来,金无措大概知道了这么法阵有多阴险。
若是毫无知觉直接过去,那一定会中法阵中隐藏的机关。但若是有了警惕,就更可怕,所有人想象当中的法阵攻击都会被触发。金无措想着水里不可能有火吧,那火就冒出来了。吕仙人大概是担心水中有无声无形的攻击,那水刃便也出现了。
最要命的是,他们想的都会变成真的。
“……”
金无措笑了一声,她被自己给气笑了。现在最好的方法是,什么都不要想,然后警惕地过了这个法阵。可她越不想想什么就越想什么。
什么水里大嘴巴的怪鱼,什么满是戾气怨气的水鬼,什么噬人的水草……
她现在要是过去,那肯定被这层出不穷的花样给搞死。
吕仙人也不行,吕仙人对前面的法阵也有了预判。
她兽环里是不是还蹲着个刚刚吸饱了魔气的小东西。
小东西见识低,灵智低,修为低,它能想出的攻击形式应当可以轻易解决。
金无措这么想着,将小魔物从兽环里放了出来。
小魔物一入水,就翻着白眼好像要窒息了的样子。金无措知道它是装相,没拆穿它,拿了颗避水丹给小魔物吃了。
“你游过去把那条鱼抓来。”金无措同小魔物说道。
怪只怪金无措,天天在小魔物面前念叨着要拿它当诱饵引诱其他魔物的话。小魔物呜咽一声,呜呜,终于,它要被推出去当诱饵了。
小魔物不敢反抗金无措,只得向前游去。
要命了!小魔物怕的竟然是巨魔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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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