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与玫瑰 第58章 第 58 章

江言下马威给的恰到好处，季白自然要唱个红脸，于是他往前站了一步，对将平打趣道：“校长，好久不见啊。”

这声音清澈好听，语调又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散漫，将平只觉得及其耳熟，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过去。等看到季白后，他一双小眼睛蓦然睁大：“季白？”

季白笑的干净澄澈，很容易让人不设防：“校长好。”

季白长的好看，家世又是青市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他当年高考成绩实在太出色，即使过了将近7、8年，将平对他印象还是及其深刻。

他有些感慨的看着他：“岁月催人老啊，一恍惚，你都毕业好多年了。”

季白重分发挥八面玲珑，社交小王子的能力，格外会说话的道：“校长现在看起来跟当年没什么变化，也就30出点头。”

即使是个男人，也格外在意自己年龄和长相，听他这么一说，将平顿时忘了刚刚江言说的话，很是愉悦的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

季白很是腼腆的笑笑，看起来跟刚进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一样，还没适应社会上的惺惺作态。

将平从江言那里受的闷气，也跟着缓了下去。心情愉悦了，他头脑也清晰了起来，看着两人的站位，他愣了两秒，然后很是关心的问：“我记得当年你是去了美国念心理学，现在是回国进了市局工作？”

季白痛快的点点头：“总不能学了一身本事，便宜了老外，自然是要为祖国做贡献的。”说完，还顺带拍了句马屁，“这也是学校各位老师教的好，让我们不管身在何处，处于多高的位置，都不能忘了本。”

将平听的这话实在是老泪纵横，很是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

江言在一边默默看着小骗子表演，心里再一次觉得，季白来市局工作真的是大材小用了，他就应该去演戏，这演技，简直好的没话说，碾压娱乐圈里很多二三线明星。

季白本来神情坦荡，毫无心虚感。可蓦然跟江言对视一眼后，他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生出了丝丝尴尬的感觉。

他摸摸鼻尖，停止了继续陪将平继续演戏的**，适时的将话题引到正事儿上：“校长，我们接到报警，说学校出了命案，这是怎么回事儿？”

或许是有自己的学生在，将平有了点底气，也不怵江言了，叹了口气，沉着声儿道：“是有个男生跳楼自杀了。”

“我边走边跟你们说吧，”将平率先带着他们往右前方的教学楼走，边走边道：“我们也是今天早上刚发现的，还好今天是周六，高一高二的不来上课，高三的教学楼不在这边，要是让其他学生看到，也不知道又会出什么问题。”

“跳楼的学生是高三二班一个男生，叫林司，平常在学校也挺开朗的，到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跳楼。”说着，将平又叹了一口气，“中国的应试教育大概真的有问题，一个高三，给这些学生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轻点儿的，高考一过，也就过去了。重点儿的，便是如同林司这样的，一跳解百忧，可他有没有想过，他父母该怎么办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和打击，对一个家庭来说是灭顶的啊。”

江言跟将平分别走在季白两边，中间隔着一个季白，本来还一脸冷酷毫无表情的模样，听到这话儿没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这幅为学生着想，深明大义的模样看起来着实不像季白口中的老狐狸。

不过季白和将平之间，他当然选择相信季白。因此心里对将平的提防又升高了一级，一个人能装的这么滴水不漏，要么是真坦荡，要么就是道行太高，而将平，显然属于后者。

几人说话的功夫，也走到了出事儿地点附近。江言视力好，老远儿便看见四周站着好些老师，看样子是将整座楼附近给围了起来。

将平跟他们解释道：“这座楼是高二的教学楼，也幸亏今天周六，高二的都回家了，要不然被孩子们看到，心里肯定会有阴影。我怕高三下课，有同学会过来玩，便让老师将这座教学楼围了起来，别让他们靠近，然后便马上给你们打电话了。”

江言目光沉沉：“学生家长通知了么？”

“还没有，”将平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站在家长的立场上，我们心痛。可正因为如此，我们不敢跟他们说啊。”

江言看了钱哥一眼，钱哥秒懂，立即道：“那麻烦校长把学生家长的联系电话给我吧，我来打。”

“多谢这位同志了，”将平一脸感激，然后看向他身后一位中年男人：“孙老师，麻烦你把林司家长的联系电话给这位警官吧。”

说完，想起忘了介绍，又补了一句：“这位是出事学生林司的班主任，孙老师。”

钱哥点点头，接过孙老师递过来的手机，将号码记下，便去旁边打电话。

等将平在转过头去找江言和季白时，发现两人都已经蹲在林司的尸体旁边了。而他带来的其他人，已经带着工具，将现场锁了起来。并且为了避免学生在远处看到，还特意用帘子给遮了起来。

将平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给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将帘子挑了起来，弯腰钻了进去。毕竟死人这种事情，不止孩子怕，大人也怕啊。

江言蹲在尸体旁，他手上已经戴上了白手套，正翻着林司的口袋。那眉目沉静，毫无一丝避讳害怕的模样，放佛他翻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普通的钱包。

季白也是，就蹲在旁边看着。还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林司的面貌，最后得出一句：“长的还不错，”

将平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下，都摔得血肉模糊了，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长的还不错了。而且还能眼不眨的盯着看了几分钟，都不觉的害怕恶心，不怕晚上睡觉做噩梦么。

两人看了一会，站起身子，江言看向景元：“冯姐和林之忆还没到么？”

“快了，”景元将手机放回口袋，“刚刚冯姐给我发消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车祸，林法医下去帮忙耽误了点时间，他们最多还有10分钟，便能过来。”

江言点点头，站起身子，仰着头，看楼顶。

季白没起身，直接仰着脖子看。虽说是深冬，阳光不热，但太阳的位置正好在楼顶，季白一仰头，便被刺的眯了下眼睛。明晃晃的日光，让他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右手在眼睑下方遮出一道阴影，让他勉强能将周围看个清楚。

也就是这一瞬，在右眼往上的视角范围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季白猛然站了起来，冲江言喊到：“快，楼上有人。”

江言对季白的话毫不怀疑，拔腿便往楼内跑。季白知道自己体力什么段位，没跟着上去，只是对旁边正勘查现场证物的景元道：“你带着陈凡去大楼前门守着，不管谁出来，都摁下来。”

说完，又看向小董：“我们这次出来人不够，你去找些老师，让他们三人一组，将各个出入口都守着，不管谁出来，都不要让他离开。”

小董点点头，拔腿就往帘子外跑。也幸好刚刚守在周围的老师们，一个都没走，这事儿办起来也容易，他们本来就对这座教学楼熟悉，当下也没二话，简单分配了一下，便三人一组，一组一个入口。

这座教学楼有8层，没有电梯，分东西中三个方向的楼梯。江言站在一楼中间的楼层，犹豫了3秒钟，拔腿便往西边的楼梯口跑。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人已经跑上了3楼，口袋里的手机也随之震动了起来，是季白。

江言接通电话，怕楼层内的人听到，他不仅放轻了脚步，也没敢出声，只是屈指敲了下手机，示意他在听。

季白秒懂他的处境，也适当的压低声音，只用气音说话，怕自己的声音在空阔的楼梯间内有回响。

“我刚刚回忆了下，那个人影大约在6,7层的样子，是往西跑，你可以去西边楼层堵他。大楼周边的所有出入口，我也已经让人看着了，你注意点，他会不会从窗户上往外跳。”

回答他的是一阵平稳的呼吸声，以及两声微不可闻的敲击，江言在示意，他明白。

季白轻轻勾了勾唇，又轻声嘱咐了句：“你小心点儿。”然后才挂了电话。

季白将手机放到口袋里，抬眼看了下7楼，然后慢悠悠的跟踏青似的往楼内走。他跟随便选的一样，不带半分犹豫的上了中间的楼梯。

他步子轻，又慢，与急匆匆往楼上跑的江言形成鲜明对比，唯一相同的是，落下时同样不带半分声音。

季白是真的不着急，爬完一层还靠着栏杆歇了一会儿，然后又不紧不慢的往上走。

整个教学楼都静悄悄的，可又弥漫着一股张力，寂静、紧张，像是一层薄雾，无声无息的弥漫到每一个角落，压抑到让人说不出话来。

季白唇角弯着，漫不经心的从一层爬到了第五层。然后在楼梯间拐角时，他停了脚步，抬头往上看。

那里正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带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瞧不到他半分长相。他就在那里静静站着看着季白，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