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与玫瑰 第25章 第 25 章

江言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偏头看他，目光认真严肃，像是一把即将要出鞘的绝世宝剑，终于要露出他的锋芒：“你只是个顾问，可以不用参与这些危险活动。”

季白系安全带的动作倒是干脆利落，扣好后还冲他挑了挑眉，行为颇嚣张挑衅：“第一次出警，当然得跟着去见见世面。”

江言虽然跟他刚认识不久，但对他的脾性却也了解几分。这位大少爷就是只炸毛的猫，不能逆着他，只能顺着他的毛撸。要不然就算你拒绝他，他也总有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还会顺便让你不高兴。

江言也懒得陪他折腾，示意他关好门后，便一脚踩下油门。

晚上将近3点，夜色漆黑，圆月高悬，偶尔有几颗星星也是星光黯淡，不过几秒又淹没在一片乌云之中。白天拥堵不堪的道路，现在已经空荡荡，只有一排警车寂静无声的飞驰而过。

大奔里，头顶上的灯光柔和轻暖，在夜色的对比下，也不显刺眼。空间内，除了排气扇细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外，一片静谧。有淡淡的无声的紧张弥漫在两人中间，像是一根被悄悄拉紧的弦，一点一点的在收缩，无形中缓慢的给人一股心理上的压力。

江言目视前方，坐姿笔直，似乎完全将那股子张力屏蔽不见，一心一意的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季白则坐姿依旧懒散，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根儿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棒棒糖。偶尔，或者说五秒一间隔就要转头去看一眼江言，然后心满意足的转过头，舔口棒棒糖。

次数多了，江言再装作没看见，就有些假了。趁着前方没有车，道路空阔时，他看了眼后视镜：“有事儿？”

“没有。”季白这次正大光明的转头看他，眼睛跟长在他身上似的，转都不转。

“季大少爷，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有种脊背发凉，毛骨悚然的感觉,麻烦将目光移移行么。”

“那抱歉，”季白说的十分不走心，“我控制不住我的眼睛，他有他自己的想法，非要看你的。”

江言明智的闭了嘴，他只擅长同犯人武力解决问题，不适合同秀才争论三尺之长。

江言不说话，季白便觉得没意思，故意找话题跟他聊：“秦翊能将柯颖避开所有摄像头的带出小区，说明他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还有黄小繁被害那晚，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就不可能存在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一定有什么线索是我们忽略掉的。”

江言眉头微皱，想了想道：“技侦部和户政科的还在查秦翊的资料，他的户籍档案太过干净，像是被人特意誊写过一样。”

“还有那晚他杀害黄小繁的手段太过残忍血腥，身上不可能一点血液都不沾到。技侦部的人已经熬了两个通宵，在找他毁灭衣服的证据。”

季白摸摸下巴，走若有所思的道：“还有，秦翊为什么会把柯颖带到这里。这里荒郊野岭，地处偏僻，按照秦翊家里的生活条件，他不像是能来这些地方的人。”

“见了人，或许就清楚了。”江言单手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一段泥路皱了皱眉。他们这会儿已经出了城，从公路上拐到了乡间小路，没有水泥铺砌的道路自然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他要是自己还没事儿，关键是旁边坐了位大少爷。他到现在都能清晰的想起上次季白跟着去青平村时，一路被颠簸的惨白脸色。

季白的眼睛本来就长在江言身上，即使刚刚低头看了眼手机，可余光还注意着他的动作，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意味深长的视线。

他先往外看了眼，才秒懂的笑着开口：“江队是看不起我么，资产阶级的车就算去过马沟都能如履平地。”

说话间，大奔已经开进了泥路里。江言本来做好了抚稳方向盘的准备，结果一路过去，大奔平坦的跟跑在高速公路上一样，没有半分晃荡。

他弯了弯唇，似有感慨：“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不要羡慕，”季白冲他眨了眨眼睛，“你也会有的。”

“一个普通人拼死拼活挣个十几万或许还有可能，”江言没看他，目光落在漆黑的看不清路的前方，语气平淡：“可赚个几百万甚至几千万除非是走了狗屎运，中了彩票，要不然十辈子都没有可能。”

“怎么不可能，”季白歪头看他，眼里像是装着无垠的星河，灿烂又深邃：“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给你。”

江言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拒绝收受贿赂。”

那就以身抵债，季白这句话在嘴边转了转，到底忍住没说出来。现在还不是光明正大撩人的时机，总不能出师未捷，先把人吓跑了。

半个小时后，江言让人把车都停在不起眼的小路边，然后放轻脚步跟着前来接应的交警队往南边方向走。

一行10几人，个个都是高大威武四肢有力的汉子，可走在路上，却没发出丁点声音。江言满意的回头看了眼，总算是平时没有白训练。

交警队潜伏的地点在距离学校300米处的一个小山坡下，地处空阔，到不是很适合隐藏。江言趴在草丛堆里，一边听旁边的交警队长汇报情况，一边拿着望远镜观察学校里的情形。

季白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伏低身子，既保证不被学校里的人察觉，又确保自己不碰到地上的脏东西。

交警大队长在交警队干了十几年，每天也就是与车辆接触，还是第一次亲身实地的参与到打击犯罪的活动中，一时整个人既兴奋又紧张，汇报工作时声音更是带着微微的颤抖：“我们从昨晚7点多的时候就查到这条线，一直到我们赶过来，里面没有任何人进出，整个学校安静的像里面没有人似的。可根据周边居民的口供，前几天，这里确实来了一位新老师，人长得还行，就是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但我们将柯颖的照片给他们看时，都说不认识这个人。”

江言放下望远镜，凝神想了想：“除了那位女老师，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了，”交警大队长挠了挠眉心，“这个村子人员少，就那么几户，大家都认识。要是还有其他外来人员，大家肯定会发现的。”

当了许久木头人的季白出声问：“那位女教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有问过么。”

“是她自己开车来的。”交警队长有些庆幸当时自己随口问了句，要不然现在回答不上来得多丢自己队的脸：“听校长说，那天早上他本来是照常围着学校溜达一圈，然后就看到那位女老师站在车边，好像等了他很久的样子。她带着学士学位证书和教师资格证明，说要来应聘，校长考核后觉得不错，再加上这里确实缺老师，便将她留了下来。”

江言第一时间抓住漏洞：“钱哥查的资料里，柯颖是没学过车的。她们家里穷，供她弟弟上学都费劲，又怎么会有钱让她去学车。如果那位女老师真的是她，那肯定是有人送她过来，或者说，有人特意教过她。”

江言话音落下，耳麦里随机传来一声轻响，景元压着声音道：“老大，兄弟们都埋伏好了，就等着冲进去了。”

“所有路口都封了么。”

“封了，每个路口四个人，保证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江言慢慢伏起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学校：“所有人，守在原地听指挥，不要惊动任何人。”

话说完，他抬腿往前迈了一步，打算自己翻墙进去先看一下，衣摆下垂却传来一股阻力。

他垂眸看了眼，季白正伸着两指捏着他的衣角，明明看起来随意的动作却让他感受到一股强硬的阻力。

已经接近凌晨四点，黑夜依旧深邃，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人影。季白却能精准的捕捉到他的目光，还能冲他暧昧不明的笑笑，然后顺手递给他一样东西：“江队是金刚不坏之身么，单枪匹马的往里闯，可真是厉害。”

江言没在意他阴阳怪气般的语气，只是低头看了眼他递过来的东西。

借着那微薄的月光和他良好的视力，他才看清，那是一把带着刀鞘的匕首。

也没问他匕首是怎么来的，江言顺手插在腰间，说了声谢谢，便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又快速的往学校的方向移动。

季白拿过他放在一边的望远镜，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也方便随时给他提供支援。

学校的大门已经锈迹斑斑，稍微一碰，便叮当作响。江言只是看了眼，便快速掠过大门，往东北方向的拐角处移动。他刚刚观察过，那里是学校宿舍方向的视线死角，除非屋里的人走到院子里来，要不然便看不到他。

江言贴着墙根移动，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等到了拐角处时，季白只看着他毫不费力的轻轻松松的往上一跃，下一秒便已经翻上了墙头，落入了院里。

季白对他这种爬墙摸狗的能力表示赞服，要不是场合不对，时机不对，他一定给他呱唧呱唧，表达自己衷心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