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与玫瑰 第10章 第 10 章

季白关了电脑，起身伸了个懒腰，便要下班回家。

对于加班通宵之类的，完全不在他大少爷的工作范围之内。

季大少爷哼着小曲，步伐轻快，有生之年第一次没有坐电梯而是踏着正步走了楼梯。要知道在平时，哪怕是上个二楼，他也是要坐电梯的主儿。

毕竟他的人生格言便是，绝不浪费一丁点力气。

市局大楼外的天空已经暗沉下来，清冷的弯月半躲在云后，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季白站在阶梯上扭了几下脖子，便迈着松松垮垮的步子往停车场走。

市局停车场，打眼一看，都是一排排白蓝相间的警车，可其中最惹眼的却是一辆被众星拱月围在正中间的蓝色迈凯伦。那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的华丽外观，使他周围出现一圈真空地带，一辆辆警用SUV都隔着他两米远。

季大少爷即使到了市局，也丝毫没有低调内敛平民化的意思，完全是怎么舒服享受怎么来。

张扬流畅的蓝色跑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在市局前方路口往右打了方向盘，逐渐汇入下班高峰车流中。

不过刚入夜，白宫里已经是灯光摇曳，牛鬼聚堆，群魔乱舞。季白穿过摇摆的人群，轻车熟路的往后面的卡座区走。

陈凡从季白一进白宫的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当下摇晃着手，喊道：“季爷，这里，这里。”

季白看了眼卡座里的人，没什么情绪的在他身边坐下。

陈凡凑到他耳边，感兴趣的问：“季爷，第一天去市局上班，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

季白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慢悠悠的剥着皮：“还真的有一点。”

“什么？”

“穷，”季白上下嘴唇一碰，漫不经心却是发自肺腑的吐出一个字。

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接受，市局警车质量竟然那么差。

陈凡掏掏耳朵，觉得自己在这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可能是听错了，不禁重复问了遍：“市局穷？”

季白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穷的连个车都买不起。”

陈凡一脸不可置信，他家老子一直跟他说市局是个油水丰厚的地儿，怎么到季大爷这里就成了穷窝呢。

季白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打算，往后靠了靠，整个纤瘦的身子都窝在了卡座里。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卡座对面的几个人。以往陈凡组的局，即使有不熟悉的，看对方的穿衣打扮也知道是一个圈里的，都是有身家底的。

可是今天，明显是有外人闯入了。

他手里还捏着半个橘子，嘴里那瓣酸的牙根都疼。他手腕轻轻一抛，直接将那剥好的橘子扔到垃圾桶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这才问：“那个穿黄色吊带裙的女生，新来的？”

陈凡看了一眼，直接道：“齐子宇最近换了口味，专挑这种大学生下手。”

白宫震天响的音乐轰隆隆的折磨着人的耳朵，陈凡也没压着声音，脸上表情更是多了点不屑和嘲讽：“这种姑娘平时瞧着清高，好像很难追的样子，可齐子宇追她也不过用了一个周的时间。”

“钱的吸引力总是要高于人的底线。”季白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对那个女生到也没再多关注。

***

第二天上午9点，市局三楼刑侦部，装饰精美的早餐盒人手一个。钱哥早上顺手买的肉包子早已经被扔到办公桌的角落里，正对着一盘藤椒鸡肉包大快朵颐，餐盒里还很贴心的放着一碗紫薯玉米粥，香味浓郁又营养健康。老王慢吞吞的喝了口粥，那入口即化的软糯好吃的恨不得将舌头也吞下去。

江言一踏进办公室的时候，也被这顶香的味道给惊了下。不过在看到餐盒上奢华的LOGO时，便明白了是谁的手笔。

钱哥指指他办公室：“老大，你的已经给你放桌子上了。”

江言点点头：“季白呢？”

“季少还没来呢，”钱哥语气极其遗憾，可往嘴里塞包子的动作却没停：“本来还想给他一个大拥抱，表达一下我们的感谢之情，结果到现在还没看到人。”

江言进了办公室，一眼就瞧见了桌上那包装精美的餐盒。一盘藤椒鸡肉味的包子加一碗小米粥，只是看着便格外有食欲。

江言也没客气，一口包子一口粥，先填饱饥饿的肚子。

季白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好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看向他：“有事？”

季白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隔空扔给他，江言反射性的抓住，在看到钥匙上大奔的标志后，挑了挑眉梢：“你这是贿赂上级？”

“工作用车，”季白靠在门上，一副没有骨头松松散散的模样：“我已经跟张局报备过了，以后出勤，你就开这辆车。”

江言转念一想也明白几分，看着昨天季大少爷对警用SUV那嫌弃的模样，也知道他不会再坐第二次。

不过他有疑问的是：“你把钥匙给我干么，你可以自己开。”

“自己开多累，”季白回的理所当然：“这种为人民服务的事情还是留给江队了。”

“为人民服务？”江言低头失笑：“你现在好像也扛着为人民服务的责任。”

“没有哦，”季白直起身子，右手竖着一根食指摆了摆：“我只是你们的顾问，只为你们服务。”

“所以早餐也是服务的一部分？”

“那江队吃的还满意么？”

“满意极了，”江言将纸巾卷成团扔到垃圾桶里：“你现在出去，说不定还会收到钱哥的感谢拥抱。”

“那算了，如果对象是江队的话，我也许会考虑一下。”

说这话时，季白脸上满是不正经的调戏，神色揶揄，语调轻佻，活脱脱的纨绔贵公子的形象。

“季白，这里是市局刑侦部，你头顶上可照耀着数代英雄魂魄，所以收起你那套浪荡又玩弄人心的手段，小心被天打雷劈。”

“你怎么知道我是玩弄人心而不是真情实感？”季白眉梢一挑，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里难得露出几分正经：“还是你害怕了。”

“老大，”江言刚张口，便被门外钱哥一嗓子给打断。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钱哥站在门边儿一脸严肃的道：“老大，刚刚接到线报，浦江公园旁边发现一具女尸。”

*

烈日炎炎的夏日，浦江公园蝉鸣肆意，绿意幽幽。湖里还开着几朵蔫哒哒的荷花，已经呈现落败的趋势。偶有微风吹过，也没有一丝清香，而是夹着淡淡的血腥味。

临近湖边的区域，黄色隔离带将案发现场和一众吃瓜群众隔离开，几个实习警员正扯着嗓子让看热闹的人放下手机，禁止拍照。可一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即使死者死状凄惨，血肉模糊，也不停的举着手机在拍照或者录像。

江言避开人群灵活的钻进隔离带后，一边举高隔离带示意季白钻进来。跟在季白身后的钱哥唇角一咧，头一回发现自家队长这么体贴，等着他弯腰也要跟着钻进去时，黄色隔离带却飘然落下，直接挡在了他身前。

钱哥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抬头往前看去的时候，江言和季白已经并肩站在了死者身前。他揉了揉右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堵的慌。

说是死状凄惨都是有些轻的，死者几乎是被开膛破肚，整个肠子都裸露在外面，甚至肝脏脾胃都能瞧的清清楚楚。双手五指更是被齐齐剁掉，只剩光秃秃的手背。

江言收回目光后，往后站了站，给法医部和痕检科让位置，先让他们收集线索。

他看向季白，精致如妖的少年如他所预料的一样，脸上无一丝害怕恶心，反而带着种挑剔欣赏的目光将被害人从上打量到下。

半响，季白“唔”了一声，轻声道：“我好像认识这个女生。”

江言看他：“你认识？”

季白想了想，认真道：“昨晚只看了一眼，没记住具体张什么模样，不过我记得她这件明黄色的吊带裙。”

“昨晚？”江言眼里露出几分打量，还有几分揶揄。

“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季白嫌弃的看他一眼：“只是她昨晚跟着我一个朋友，一起参加了我们内部聚会而已。”

说道这，他看向他：“需要我避嫌么？”

被害人昨晚参加季白他们的聚会，真要算起来，季白也会是要被审查的嫌疑人之一。

“不用，”江言也没回避，轻笑着开口：“如果凶手真的是你，完全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这样大张旗鼓。”

“谢谢江队这么看的起我，”季白语气里含着几分无奈几分不正经：“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