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权怒哼一声道“我出谋划策,给皇上提立太子的事怎么了?早立太子,百姓见银朔后继有人,心才安定!再说了,我韩权看中的人,定是不凡之人!”
“欸欸欸,朝中其余朝臣都还未说话,你就跑去皇上的御书房要求直接立商鸠为太子,未免太过于冲动。”云天辰道。
“韩先生,这件事,你是有些过于冲动了。”商鸠蹙眉道。
“我这是在帮你阿,三殿下,我韩权未雨绸缪,不轻易帮人的。”韩权饮茶道。
商鸠蹙眉道“多谢韩先生,不过,我本无心争位。”
韩权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突然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道“你可是鸠啊!毒鸟一只,该狠得狠!别优柔寡断像是女人!温谨温谨,处处谨慎是好,可谨慎过了就是胆怯!”
韩权向来说话口无遮拦,且难听,激动起来尊卑不分,还好他们见识过此人是何性子,早就心知肚明,不然早就打起来了。
商鸠蹙眉道“还是那句话,我无心争位。”
韩权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太年轻太年轻!我看你就是一只傻鸟,人家笨鸟还先飞呢!你以为你不争就置身事外,悠闲自在了?你前头那两位争得厉害的时候,殃及得就是你们这些无心争位的闲散皇子,将你们拉去当挡箭牌,用后再杀了,或是发配极寒之地,做个雪人,要多冻人有多冻人,多可爱,这难道就是皆大欢喜你看看容妃,被皇后压得死死的,你就不心疼?”
“你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云天辰赶紧截住韩权的话,他再这样说下去,怕是会让商鸠生怒。
韩权反而瞪着云天辰道“我说的话哪句不稳,哪句不重?”
云天辰顿时脸一沉,道“你说话声音能再小点吗?温谨那么温柔的性子,你这么大声说话,会把他给吓着的。”
而一旁的商鸠垂着眸子,紧蹙眉头一句话也不说,云天辰见商鸠这般模样,狠狠瞪了一眼韩权,韩权只好叹了一口气,心平气和,轻言轻语道“今日微风正好,铃声悦耳,不说不开心的事,三殿下,刚才我是....”
韩权还没说完,云天辰见后半句话意思又得走偏了,赶紧插话道“刚才韩先生只是心中有怨气没处撒,温谨不要往心里去,我们还是喝茶闲聊,我倒是有一件事要与两位细说。”
“好,天辰有何事要说?”商鸠点舒展开眉头道。
“温谨,你可记得我昨夜与你说的那件事。”云天辰沉声道。
商鸠点头道“倪愿所说之事,我们已派人调查,难道还另有隐情?”
云天辰蹙眉道“昨夜里,不寒被人跟踪,此人武功高强,不寒受了伤,可也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云天辰顿了顿,又继续道“不寒见到此人身上有赫连一族的令牌……”
“赫连家……难道是怀南王?”商鸠蹙眉道,听到此处他心中也是一惊。
“不知这两件事情是否有联系,若无联系,那么寒阳定是潜伏了不少前朝余党,以及居心叵测之人,二者皆是一个目的。”云天辰道。
“此事,需要查清后再告诉父皇,怀南王在朝中的地位显赫,又是战功赫赫之人,若此事不清不明,强加罪名于怀南王,反而适得其反,怀南王寒心,赫连族人不悦,以这群人的性子,又会生出诸多事端。”商鸠道。
云天辰点头“嗯,你我所想相同。”
云天辰见一旁的韩权饮茶不语,问道“这件事,韩先生怎么看?”
韩权饮了一口茶,眼睛一亮,盯着茶杯中的茶道“这茶,滋味甚好!可惜可惜啊……”
云天辰蹙眉道“可惜什么?”
“可惜这茶越喝越淡,到最后只剩下一壶清水,寡然无味。”韩权道。
“先生想说什么?”商鸠问道。
“赫连嵚那个老家伙,以往可算是称霸一方的王,如今归顺于银朔,还是当了个王,这个位置坐久了,也实在是越来越无趣,越来越寡淡无味,说他有这心思也不为过,可他有无这胆量就不知了。”韩权道。
云天辰蹙眉一语不发。
韩权轻笑道“赫连一族的人,虽然一个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赫连嵚这个老东西,别看他是个矮冬瓜,心思极重,城府极深,是个有脑子的人,不然,他怎会坐上赫连一族狼主的位置。”
“先生所言极是。”商鸠点头道。
“寒阳官兵严防死守,可依旧百密一疏。”云天辰叹道。
“你不是与赫连族的那个叫巫乐天的小子认识吗,你去问问他,赫连嵚是否有谋反之意!”韩权道。
“你声音小点可好?”云天辰无奈道,韩权的大嗓门,声音都快传到山顶了。
韩权不以为然,继续饮茶道“这风亭四处都是铃声,谁人能听得清我说话?你邀我们来此处,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云天辰嘴角一斜,这个老东西还真是有恃无恐,笑道“先生明白人,既然是明白人,那就别兜圈子了,你的看法如何?”
韩权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他赫连嵚脑子里在想什么,别把事情看得太过于复杂,你只需要知道,赫连一族人有人伤了你的侍从,你去赫连家问问是谁就行。”
商鸠与云天辰两人对视一眼,商鸠道“先生的意思是?”
韩权摇头晃脑道“你们两小子都是机灵鬼,自己想去吧。”
云天辰眉头一抬,韩权这番话也算是让他想通了,毕竟他们是在秘密调查此事,若是不寒受伤,将军府一声不吭,那才让人生疑,赫连一族若真有谋反之心,必定会知道他在参与调查此事,还不如将计就计,上门讨个说法,打消他们这个念头,也好试探试探是否赫连嵚有意谋反。
“先生的意思我懂了,毕竟我是个桀骜不驯的风流公子哥,打狗还得看主人,我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云天辰笑道。
商鸠自然也懂其中意思,点头道“先生,茶凉了,我叫人换一壶如何?”
韩权道“等等等等,好茶别浪费了!”
话落,韩权将茶一饮而尽,端着茶壶抖了抖,将壶中已凉的茶水倒了个一滴不剩,笑眯眯道“嘿嘿,最后一杯,我就笑纳了!”
云天辰汗颜,这是巫乐天附身吗?这么喜欢喝茶,茶都凉了都不放过,韩权到底是什么奇怪癖好。
“先生喜欢喝此茶?”商鸠微笑道,他见韩权如八辈子没喝过茶一样,恨不得把茶渣都吃了。
“哈哈,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韩权树敌太多,皇上袒护不过来时就会罚我个一两月俸禄,让那帮孙子心里好畅快些,而我也无心经商,家里实在是太过寒酸,好茶喝不上啊,皇上今年赏的好茶,昨日刚好喝完!”韩权笑道。
云天辰眼角一抽,原来是穷成这样的!他一个堂堂廷尉,还是朝中高官,俸禄到手吃穿不愁,养一府的人不成问题,可到他韩权手上这官职还比不上一个朝堂之下小官吏的俸禄,实在是丢人……
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树敌太多,可就是顽固不化,万年臭脾气,不遭恨才怪!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算是个秋毫不犯两袖清风的好官。
商鸠也是汗颜,尴尬道“若是先生喜欢,我让人送去你府上。”
韩权眼睛一亮,点头笑道“好!多谢三殿下!”
还真是一点都不拒绝,真是不要脸啊……云天辰心中叹道。
“韩先生去过璞云寺吗?”云天辰岔开话题道。
韩权点头道“去年来过璞云寺,见到了那个叫火寻的老住持,这老家伙神神叨叨的,不过对我胃口,可惜啊,没过多久就圆寂了。”
商鸠道“听我母妃说,老住持是从西方金驼国而来,那里佛法更是鼎盛,求佛也更灵验,有老住持在璞云寺中,一直都香火鼎盛,他圆寂后香火也未曾断过,反而越来越多人前去祈福。”
云天辰点了点头道“嗯,我娘也常来此处拜佛祈福,说我爹战场上背的人命太多,她如今吃斋念佛超度,望能为云家赎点罪。”
“业障难消,这天底下的人谁手中不沾点血腥。”韩权道。
这时,热茶上了桌,韩权端起茶壶给云天辰和商鸠倒上茶,端起茶杯道“还是及时行乐要紧,嘿嘿,人老了就得过得糊涂些,看的太明白,就总受罪,寿命都得耗去一大半。”
云天辰点头,微笑不语,韩权的性子到哪都得罪人,不知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若非是个聪明人,早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做了。
寒阳 纳兰府
纳兰府在寒阳离皇宫较远,不在闹市,这里少了闹市浮躁,多了丝宁静。
纳兰琰正坐在自己院中抚琴,见府中下人带着一名太医走进了院子,轻声道“何事?”
下人恭声施礼道“公子,这位是宫中的洪太医,是来给您瞧病来了。”
纳兰琰微微蹙眉道“我并未请过太医,你定是来错地方了,洪太医请回吧。”
洪太医唉声叹气摇头道“不可不可,纳兰公子请容老夫说一句,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若是不办妥了,老夫我无法交差阿!”
看洪太医的样子,很是焦头烂额,好似办不好这件事,后果很严重般。
纳兰琰问道“洪太医是奉谁的命?”
洪太医这才点头道“是将军府的三公子命我前来,给公子您瞧瞧牙。”
听到这句话,纳兰琰顿时蹙眉,手指猛地拨动琴弦,只听见琴声中传出一声沉闷颤抖的音,诉出了他此刻的心情,诧异而又烦躁不安。
他停下抚琴,站起身来道“洪先生,我的牙并无问题,您请回吧,告诉云天辰,我的事,不需要他来管。”
“可...可是,纳兰公子,三公子的性子,若是老夫不办妥此事,这太医的职位怕是不保阿!”洪太医躬身叹息道。
纳兰琰轻蹙眉头,片刻后道“你随我来。”
洪太医一听,立马笑着跟了上去,纳兰琰让洪太医给自己看了牙,完后,纳兰琰用清水涮了口,沉声道“洪太医,您的职位保住了,你回去将我的话告诉云天辰。”
洪太医笑着点头道“好,一定带到,不过,纳兰公子,我给您开一副药方,您这是火气上饶,定是寒阳的吃食不太习惯,给您去去火,吃食清淡点就好了。”
纳兰琰点了点头道“多谢洪太医。”
洪太医拟了一副药方,见纳兰琰身旁都无下人,蹙眉道“这药方.....”
“放桌上吧。”纳兰琰道。
洪太医点头将药方放在了桌上,恭敬的拱手道“纳兰公子,那老夫就退下了,愿公子早日安康。”
纳兰琰轻嗯了一声,洪太医便退出了房间,出了门后,便是叹道这纳兰公子性子很是古怪,刚才做检查时,硬是离得远远的不让碰,还好他眼睛还能看见,而且身旁一个能使唤的下人都没有,真是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