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怜心里着急愤懑,激动道“可是公子,云天辰并不是愚蠢之人,他怎能调查不出,若是查到一丝关于公子的事情,那公子的计划就全都毁于一旦!”
“有怜,闭嘴!”姬羡呵斥道。
有怜只好闭嘴不言,搀着姬羡回了房中,姬羡饮着茶,闻着安神香的味道,感受着自己越渐孱弱的身子,还有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某人的身影,轻轻叹着气,他什么都计划好了,却没想到会有变数,这个变数就是云天辰。
“那块玉佩落到了云兄手里,说明杜长秋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起来,而我猜想以杜长秋的性子,他不会轻易的将事情透露。”姬羡沉声道。
有怜凝目道“公子,杜长秋就是个疯子,当年你将他赶了出去,留他一命,可如今却留了个烂摊子给公子,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狠心除了他。”
姬羡垂眸道“他是娘亲族中唯一的至亲,杜家逃的逃死的死..我不想杜家断后,咳咳咳...”
有怜递上茶水,轻拍着姬羡的背,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你不能心软,你一心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有怜这话是什么意思,姬羡自然听得出来,说到底就是在劝他除了云天辰,轻摇头道“不提此事了,我写一封信,你派人送去给二皇子。”
“是,公子。”
有怜知道公子此刻心绪复杂,云天辰定是成了公子心里的结,这件事他更无法参与,只能靠公子自己。
云天辰回到离天关已是深夜,不寒早就侯在军营外,两人一同回了营帐,云天辰刚坐下身来,
不寒便呈上了两封信。
“公子,这是今日分别从寒夜和若水县寄来的信。”不寒递上信道。
云天辰眉眼一抬,接下信并未立即看,微笑道“不寒,我有东西给你。”
不寒微微一愣,看着他家公子在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然后放在了他面前,他指了指自己道“公子,这是给我的?”
“哈哈哈,那是当然,这么久以来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今日酉阳玉雕展,看到此物便想起了你,你看看喜不喜欢。”云天辰笑道。
不寒有些激动,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点头道“多谢公子。”
打开锦盒来,不寒眼前一亮,很是惊讶,倒不是这块玉佩有多贵重,而是玉佩上所雕刻的图案,是一只大雁。
“大雁,公子怎会知道....”不寒抬眼看着他家公子。
云天辰拍了拍不寒的肩膀道“你的性子我怎会不知道,经常见你看天上飞过的大雁,一看就是好久,直到大雁都飞走了没影了,你还没回过神,不寒也是想家了吧。”
不寒轻轻点了点头,将玉佩握在手中,他倒并不是喜欢大雁,而是他心底一直也有自己的心事,他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家人在何处,虽然说过似乎并不在意的话,可心里始终有个结。
不寒微笑道“公子所在的地方便是家,公子安好不寒便心安。”
云天辰自然一直都知道不寒的心事,他也一直记着,早在从浒阳城回离天关前,他就写信回了将军府,过问他爹关于不寒的身世,他爹还未给他回信。
“不寒喜欢就好,还是看看这两封信吧。”
云天辰将从若水县寄来的信打开来,是安县主寄来的感谢信,信中提到若水县百姓的感激之情以及皇上已经拨下了赈灾银两,若水县如今正在大肆修建修缮水利设施,相信以后不会再出现水漫全城的情况。
“若水县的情况是解决了,可是银朔还有多少个同若水县一样的小县城,如今战事连连,更是顾不上了。”云天辰蹙眉道。
不寒点头道“公子,这些忧国忧民的事情还是交给朝廷中人,如今局势,公子也无法管辖太多。”
云天辰叹了一口气,确实如不寒所说,他的能力也有限,只能尽他所能,能用到他的地方他定倾囊相助。
将此信放下,云天辰又拆开了寒阳而来的信,信上未署名,拆开信才看到署名是温谨。
信上的内容让云天辰的眉头又紧了紧,温谨在信中只是提了一句秦嬛梦跟着赫连岩嚓回了洬州,便不再多说,还提到韩权已经回了寒阳,以及将军云啸已经确定要亲自消灭白乌关作乱的反叛军,而且寒阳军营的杨戈和姬天佑也会一同前去。
“杨兄也会去白乌关,姬天佑这么久了还留在寒阳,怪不得没在姬府见到他。”云天辰沉声道。
不寒点头道“嗯,姬天佑公子的刀被巫公子斩断后一直在等着杨兄重新修铸,或许就因此留了下来。”
云天辰点了点头,信有两张纸,还提到二皇子商宸的事,温谨将那柄蜚刺客的短刀交给了他父皇,还说了关于司马卿的事,他父皇听后并有多大反应,也未勃然大怒,似乎早就知晓此事,只是并未点明,不知他父皇有何打算。
“既然皇上早以得知二皇子所做之事,为何不直接降罪。”不寒不解道。
云天辰沉声道“自然有所顾虑,二皇子的母亲是当朝皇后,皇后背后的势力是海丞相,海丞相是朝中重臣,在朝中地位显著,若是降罪,势必会朝中大乱,拥护海丞相的朝臣怎会善罢甘休,如今战事吃紧,再闹这一出,更是雪上加霜。”
“公子说的是,那司马卿是否要除去?”不寒低声问道。
云天辰垂眸沉思,司马卿是朝中三公御史大夫司马彻的儿子,司马卿虽在司马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可毕竟是司马家的人,若是不明不白死了,也会让司马彻有所警觉,势必会调查死因。
“不寒,你认为御史大夫司马彻是个什么样的人?”云天辰问道。
不寒沉吟片刻开口道“司马大人是为银朔江山殚精竭虑之人。”
云天辰点了点头,不寒说得没错,司马彻在朝中为官,总是与韩权较劲,不过很多时候却也认同韩权的观点,也有夸赞韩权的时候,或许两人虽嘴上不饶人,却相互欣赏,这也能看出司马彻是站在为了银朔江山着想的位置上来看待问题,并非一己私欲。
“司马大人为了天下社稷而忧,我经常听我爹说司马大人总是在皇上面前讲肺腑之言,稍有一丝动乱都寝食难安,殚精竭虑只为保得江山依旧,而且似乎对海丞相也没有好脸色。”云天辰摸着下巴沉声道。
不寒似乎听懂了他家公子话中意思,问道“公子打算如何?”
云天辰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如果司马大人知道他那个不听话的儿子在为二皇子卖命,还勾结前朝余党,会怎么样?”
“以司马大人的性子,会对司马卿彻底失望。”不寒点头道。
云天辰笑了笑道“何止是失望啊,或许就此心寒,他如此费心帮助皇上守住江山,可他的儿子却勾结前朝,想着如何毁掉他的苦心,那不是当面打他的脸吗,被其他朝臣知道的话,他长久以来在朝中如此忠诚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海丞相也会借此机会煽风点火...”
“所以....”不寒明白过了,与他家公子对视一眼。
“所以,他的儿子就让他自己去教训吧。”云天辰微笑道。
不寒也为之一笑道“公子果然好计策。”
“若他不做害人之事,我又怎会如此对他。”
云天辰点了点头笑道,忽然闻到信纸上有淡淡的酒气传出,又凑近闻了闻,是酒的香气没错,还是温谨最爱喝的酒。
幽幽叹了一口气,秦嬛梦的离开对温谨来说,刺激应该很大,这封信定是饮酒时写的,能看出温谨这段时日借酒消愁,也怪不得直到今日才回信。
温谨独受相思之苦,他却无法前去安慰,只能回了一封信,在信中温言相劝。
“公子,路途劳累,赶紧歇息吧。”不寒提醒道。
云天辰点了点头将信烧毁,似又想起什么,开口道“不寒,派人盯着姬羡兄吧,若他真是与前朝有关,我也能在皇上发现之前及时劝止。”
“是,公子,不寒先退下了,公子早些休息,夜里又凉了几分,不寒给公子加了一床被子,公子别受凉。”
不寒说完话,便退出了营帐,云天辰还未来得及说感谢的话,脸上浮现温暖的笑意,如今身旁也就只有不寒是最能理解他的人。
喝了药,云天辰便躺下了,又拿出那块扶桑花玉佩,眼前浮现姬羡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心机深沉,心狠恶毒之人,更不像前朝余党,光是那片单薄的身子就让人怜惜。
当初在浒阳城时去到姬府赴约姬羡,便瞥见了姬羡书房书桌上的玉佩,与这块扶桑花玉佩一模一样,姬羡也瞬间将此物收了起来,当时他也没太在意,便没有过问。
云天辰不免有些遗憾,他能与姬羡成为好友,起初是因为同病相怜,后来相处后发现姬羡是有才智的,他欣赏此人,才会深交,遗憾在于,此人如今的身份突然的转变,若是被皇上得知,姬羡怎能有命可活,他本就命不久矣。
伴随着一声叹息,钻出营帐慢慢消散在寒夜里,同样无眠的还有更为心绪复杂的姬羡。
大仇与私情,该如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