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极其明媚,丝丝分明地从窗口照耀进来,打在柔软的被子上,温暖又美好。
只可惜,瞿秋白并不能享受这份美好。
今天,是烈火军校开学的日子。
瞿秋白拎着行李箱走下楼梯,穿过花园,来到大门口,文叔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少爷,您吃早饭吗?”瞿文发动车子,开得安稳。
她平日里喜欢赖床,早饭都是直接错过的。
瞿秋白嗯了一声,翻开报纸看了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今天一进校,教官就会给他们个下马威。
不论是30圈还是50圈,不吃早饭,她怕自己跑着跑着就得晕过去。
等她从容不迫地吃完早饭,赶到学校。
远远的,就能看到操场上聚集在一起的人流。
瞿秋白快步走近,便听见了谢襄的声音。
“——乡巴佬总比你当汉奸强。”
“——你不是戴着日本商会的徽章吗?你日本人啊?不是日本人,那就是汉奸咯!”
李文忠气极,随手操过黄松放在最顶上的盆子就砸了过来。
瞿秋白一手扯着黄松一手揽着谢襄,疾步向后退去。
盆子一个完美的弧线,砸在了沈君山的,屁股上。
纪瑾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被沈君山用眼神压制后,才咳嗽一声恢复正经。
李文忠这下是真正地惹醒了沉睡的老虎。
那眼神,仿佛像在看死人。
一时间,四周一片安静,没一个人敢说话,都怕自己被拉下水。
……
瞿秋白把二人带出危险范围,立刻松了手。
谢襄回过头,眼睛亮了下,“瞿秋白!”
少年矜贵地点点头,看向呆愣着的黄松,“这位是?”
“啊,他叫黄松,我们刚刚认识。”谢襄帮忙介绍。
瞿秋白伸出手,“你好,黄松。我是谢良辰的朋友,瞿秋白。”
黄松这才回过神,急急忙忙地把手在裤腿上用力蹭了蹭,然后握住她的手。
他笑得傻乎乎的,“你好,秋白。你,你真好看。”
瞿秋白忍俊不禁地笑了,“你也很可爱。”
这回轮到谢襄和黄松二人一齐愣住。
无论看多少遍,少年笑起来的模样都值得被珍藏。
瞿秋白的出现,引来了不少炯炯的目光。
这样气质的妙人在哪都是焦点,尽管他穿了一身黑衣。
沈君山挪开视线,将心思重新放在李文忠身上。
……
砰砰砰!
一辆军用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距他们几米处,吕中忻吕教官将手枪别好,下了车子。
车上还坐了一个人,戴着墨镜,手里竟还拿了瓶二锅头,应该就是郭书亭郭教官了。
沈君山听到枪声,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踩在李文忠身上的脚。
之前手里端枪的士兵们围了过来,“干什么呢!赶紧归队!快点!”
“很有精神嘛。”吕中忻身着一套黄色军装,信步走到他们面前。
“刚才参与打架的,出列。”
沈君山双手抱胸,冷着脸走了出去。
接着李文忠倒也敢作敢当,走上前与沈君山并列。
黄松不顾谢襄的阻拦,一脚踏了出去。
谢襄和瞿秋白相视一眼,跟着上前一步。
“刚才打架的,带着你们的全部行李,负重跑五十圈。”
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嘘声。
瞿秋白默默叹了口气,摸摸肚子,幸好她吃了早饭。
“教官。”黄松举了下手,弱弱开口道:“我的,行李有点,多……”
吕中忻,“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是来参军的,不是来落户生孩子的!”他环视一圈,“在战场上,装备就是生命!”
“现在除了打架跑50圈的,全体都有,带着所有行李,负重跑30圈。”他不管底下的人有诸多怨言,“2个小时后,宿舍楼前集合,没有跑完的,没有晚餐没有床铺!”
瞿秋白见黄松还要开口,急忙拉住他的袖子。
黄松委屈巴巴地朝她眨着眼,“我,我这车,咋办啊?”
“别管车了,把东西都卸下来抗肩上。”瞿秋白说着动手解起黄松用来固定的绳子。
谢襄也过来帮忙。
瞿秋白避开黄松,悄悄对谢襄说,“先尽量跑,实在跑不动跟我说,我帮你拿行李。”
谢襄刚要出声拒绝,瞿秋白打断道:“听话。我答应过你哥,要照顾好你。”
轰隆隆,老式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一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老爷车缓缓驶了过来。
司机先下了车,招呼吕中忻过去谈话。
一个醉汉身影摇摇晃晃地下了车,倚在车旁,“大哥们好。”说完,又喝了口酒。
谢襄闻言看去,“这个流氓怎么来了?”
瞿秋白抬眼,赫然是顾燕帧顾大少爷。
吕中忻哪会管你是什么身份,他现在巴不得有个人来当出头鸟。
“来人,把他给我吊到训练场去!”
一招杀鸡儆猴,学员们确实安分了不少。
严阵以待的士兵们快步上前,不管顾燕帧的挣扎,严格执行教官命令。
……
烈日当空,跑了这么久,瞿秋白感觉还行,就是这汗流得她眉头紧蹙。
但对比着顾燕帧的声声哀嚎,她还是更喜欢跑步。
她控制着速度,坠在人群后面,和谢襄保持着一定距离。
趁教官不注意,瞿秋白放慢速度来到谢襄身边。
“怎么样?还行吗?”
谢襄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她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还剩最后10圈,你加把劲。”说着,不等谢襄阻止,直接上手扯过她笨重的行李箱,加快了脚步。
……
最后两圈,谢襄真的坚持不住了,她干脆走了起来。
黄松和瞿秋白一左一右包抄了谢襄。
他们两人还有力气边跑边说话。
瞿秋白喘着气,语气里的严肃却是半点没少,“谢良辰!想想你为什么要来军校!”
黄松二话没说,把身上的重担全部扔在地上,抬头看着谢襄,“你,要是不走,我就,陪着你。陪你一起,不吃晚饭,陪你一起,睡训练场。”
谢襄本来被瞿秋白说得已经起了开跑的信念,听到黄松的话,她直接气笑了。
“谁说你是老实人啊。”
黄松咽了口唾沫,“我,我本来就是,老实人嘛。”说着,露出招牌傻气笑容。
“你这小包我也帮你拿了吧。”瞿秋白捞过包挂在了脖子上。
三人跌跌撞撞地重新跑了起来。
……
天渐渐黑了,三人吃了晚饭,去了各自的寝室。
他们的房间正好连着,谢襄211,黄松212,瞿秋白213,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瞿秋白不想过多纠结于那医生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她和谢襄却还是没在一个房间的事。
这大概就是014说的,剧情比她想得要牢固太多。
她拧下门把,门直接开了,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走进房间,果然,靠外的一张床上已经放了行李。
瞿秋白微微弯腰,去看床头的姓名牌。
啧,她怎么就和沈君山分在一起了呀。
和黄松一间房,都比现在好太多了。
她这么想的,脸上跟着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你,很介意和我一间房?”浴室的门被打开,沈君山洗漱完走出来,就看见瞿秋白毫不掩饰的脸色。
男人可能是刚洗完澡,光着上身,下身倒穿得严严实实,是军裤。
怪她视力太好,还能清晰地看到水珠从男人紧致的胸膛上滑落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十分自然地挪开。
“那倒不是。”她提着行李朝里面那张床走了过去,“只是之前和人说好了,我有想要同寝的人。”
瞿秋白撇撇嘴,坐在床边,毫不避忌地打量着男人的好身材。
“那人收了我的好处,却没把事办好。”
沈君山莫名地觉得周围的温度好像升高了,否则他怎么会被一个男人看红了脸。
“咳。”沈君山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背对着瞿秋白穿好,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他走到书桌旁,拉开椅子坐下,转过身子看她。
“沈君山。”
“沈二少爷。”瞿秋白点点头,收拾起行李,“瞿秋白。”
没了顾忌,沈君山将视线牢牢钉在瞿秋白背上。
少年梳拢的头发有几缕凌乱的散了下来,增添了几分洒脱。
男人就要宽肩窄腰。
这小孩什么都好,就是肩膀不够宽,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瞿秋白收拾了一会,觉得热了,便将外面的黑色风衣褪去。
在沈君山眼里,少年的动作像是被按了慢速键。
他抬起那双指节修长的手,手指灵活的解开扣子,露出里面黑色的正装衬衫和隐约可见的精细腰肢。微微抬起的下巴,棱角分明的下颚线,还有上下攒动的喉结。
他随意地扯松了领带,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锁骨。
这是一幅黑与白的极致诱惑。
男人看着看着,默默改变了坐姿,略有些狼狈地撤回视线。
一声急促的长哨。
“——所有人,立即集合!”
……
吕中忻在寝室外的长廊上走来走去,嘴里说得都是学校的规章制度,以及违反后的相关处罚措施。
瞿秋白拧紧眉头,她还没洗澡呢,身上黏黏的好不舒服。
过了许久,训话终于完毕,迎来了今天的最后一场重头戏。
检查违禁物品。
在两旁等待多时的士兵们鱼贯而入,把学员们的行李直接拎了出来。
瞿秋白现在这具身体发育得很好,市面上卖的裹胸一点用都没有,她只能买纱布自己缠。
身上一条,行李箱里还放了一条备用。
一路走来,当吕教官用木棍挑起纱布时,瞿秋白一脸镇定,只要她不慌,这群大老爷们根本不会知道这纱布的真实作用。
“你这,是想要干嘛?”
“报告教官,擦脚的。”
“呵,那你可真娇贵。”
这个年代,布的产量并不高,贫穷人家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穿上纯棉布制成的衣服。
更别说这看起来就更高一级的纱布。
但,他们这群新兵,大部分家里经济富裕,她这解释让人挑不出毛病。
吕中忻摇摇头,倒没再说话,去了下一个。
……
“——我问你,这是你的吗?!”
瞿秋白察觉气氛不对,微微探头看了过去。
站她旁边的沈君山瞥了她一眼,也跟着望了过去。
只看到一件女士背心被老吕挑起来,正在随风摇曳。
哦,该死。
不是跟她交代过不要带任何会暴露身份的东西嘛!
她脚步微挪,还没动作,便感觉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瞿秋白扭头去看,沈君山?
沈君山垂眼俯视着她,冲她缓缓摇了摇头。
这是在劝自己不要强出头?
就在这时,顾燕帧开了口。
“——报告教官,箱子放错了,是我的。”
既然有人帮忙解围,瞿秋白冷静下来,缩回了脚。
手腕上的大手也收了回去。
没人看到,男人似有若无地捻了捻指腹。
那头的顾燕帧拿出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劲,“不许别人有点个人爱好啊。”
吕中忻哦了一声,将背心凑到顾燕帧面前,“你的爱好很特殊嘛。”
“我女朋友送给我的,她说我要进军校,要过一段和尚的日子,送给我当念想的。”他目不斜视,“教官,校规没有规定不许有女朋友吧?”
顾燕帧没说错,这不算违反校规,吕中忻拿他没辙,索性不管了。
最后,几个带了违禁品的学员被罚了五军棍,跑操场二十圈。
……
教官一走,瞿秋白没顾得上谢襄,她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宿舍里就她一人,沈君山也不知道去了哪,浴室的门到底上不上锁呢。
“014~”
“宿主。”
“小四四,你帮帮人家嘛~”
“……请说。”
“浴室门我就不上锁了,如果有人靠近浴室超过半米,能不能提醒我一声?”
“可以。”
成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等到沈君山推门进房,就听见浴室里传来隐隐约约哼歌的声音。
仔细一听,有几分耳熟。
还是个孩子。
他笑了笑,拿起书靠在床上看了起来。
……
洗了个战斗澡,瞿秋白带着浑身冷气出了浴室。
一边擦头发,顺便欣赏了幅美男阅书图。
两人毕竟刚认识没多久,偏偏一个本就话不多,一个怕被看穿也不说话,空气中充满了尴尬。
半晌,沈君山抬眼看了看她,突然开口问道:“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嗯?
瞿秋白歪了歪头。
“上次体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你,现在没事吧?”
“啊~早没事了,谢谢关心啊。”瞿秋白勾起嘴角,“君山?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可以直接叫我秋白,这样称呼方便点。”
沈君山点头,喊了一声,“秋白。”
啧,瞿秋白抬手挠了挠耳朵。
声音还挺好听。
“那……我先睡了?”
沈君山冲她晃了晃手里的书,“你睡吧,我把这段看完就睡。”
唔,这是什么奇怪的对话?
瞿秋白背对着男人躺下,撇了撇嘴。
她本不习惯开着灯睡觉,但又不能打扰别人看书,只能将被子蒙过头顶。
她没出声,但沈君山十分知趣,他主动起身关上了大灯,自己则把床头小灯亮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床铺上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沈君山越发放轻翻书的动静。
半夜,瞿秋白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掖被子。
脑海中只来得及闪现“面冷心善”四个大字,遂又陷入了深度睡眠。
【烈火军校】第三章
清晨,六点整,第一道钟声敲响。
沈君山钟声一响,便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瞿秋白没动静。
六点十分,第二道钟声响起,瞿秋白还是没动。
沈君山已经整理好内务,梳洗完毕,穿戴整齐。
六点二十,第三道钟声响起,沈君山看着鼓成一团的被子,决定叫醒室友。
还没等他走近,瞿秋白干涩无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兄弟,谢谢好意,我已经醒了……”
沈君山一怔,“还有十分钟,你不起?”
“……我也想起。”瞿秋白慢慢挪动着,“兄弟……能不能帮个忙?”
“你说。”
“帮我倒杯冷水吧,我喝口就行。”
沈君山没多问,去接了杯冷水,端到床边,冷淡地问道:“要我喂你吗?”
“……不用。”瞿秋白从被子里探出一点头,挤了个笑容,“你先去吧,我等会就来。”
……
六点三十五,瞿秋白穿着一身训练服赶到了食堂。
“秋白!这里!”
在座位上挥舞着双手的黄松格外傻气,瞿秋白面带微笑走了过去。
这桌都是熟人,纪瑾坐在谢襄身边,她只好在纪瑾身旁坐下。
对面坐着黄松和沈君山。
“秋白,你看,饭我们都帮你打好了。”黄松邀功道。
“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黄松连连摆手。
谢襄把碗推到她面前,“怎么来晚了?”
瞿秋白笑笑,“赖了一会床。”
她看向翻着报纸的沈君山,“多亏了君山,否则我就得挨罚了。”
纪瑾哟了一声,“这就叫上君山啦,看来你们相处得还不错嘛。”
闻言,沈君山抬头睨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看起报纸。
瞿秋白挑挑眉,拿着鸡蛋剥了起来。
等鸡蛋剥好,她一分为二,取出了蛋黄放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吃起了蛋白。
黄松眼尖,看到这一幕,“秋白,你,你和良辰一样诶,你们两个,都不吃蛋黄。”
谢襄也看了过来,瞿秋白咽下嘴里的食物,“就是觉得有股腥味,吃不惯。”
“那,可以给我,吃吗?”
谢襄,“你还吃?你都吃了两个鸡蛋和我的那份蛋黄了!”
黄松笑了笑,“不,不能浪费食物嘛。”
“你不介意就好。”瞿秋白把蛋黄递给了他,“吃不下就不要硬撑,别噎着。”
……
事实证明,瞿秋白的关心不是无的放矢。
训练前,吕教官正在讲话,队伍中的黄松却一直打嗝。
每当吕中忻讲到关键的地方,紧随其后的一定是黄松的嗝,要不是知道黄松本分老实,他都要以为这是在故意抬杠了。
“你,怎么回事!”
“报,报告教官,早饭吃鸡蛋吃多了,顶着了。”
噗嗤!
队伍里不知是谁率先笑出了声,原本十分严肃热血的场面瞬间就崩了。
这时,两个士兵推搡着顾燕帧走了过来。
“吕主任,这个同学一直在宿舍睡觉。”
顾燕帧不停狡辩,一会说不记得要求,一会说没听到铃声,一会还说都怪谢襄。
有一是一,尽管顾燕帧废了很多口舌想拉谢襄下水,吕中忻仍然只罚了他一人去泡大澡。
外加警告谢襄让她负责好室友的起床问题,再有一次迟到,两人一起罚。
看着顾燕帧被人压走的凄惨背影,瞿秋白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泡大澡的具体流程,之后心有戚戚然,对沈君山的感激之情更加深刻。
差一点,她就要像顾燕帧一样了。
……
艰苦的训练开始了。
和瞿秋白记忆里的差不多,只不过电视剧上寥寥几分钟,他们却得拼命训练几个小时。
有了系统的体能加持,要完成这些训练量其实对瞿秋白来说不算困难。
但对于谢襄,这位真正的女孩子来说,那可是能要命的。
训练才刚过了一个小时,谢襄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黄松和瞿秋白一直跟在她身后,一个负责喊加油,一个负责能拉的时候拉一把。
在训练跳下障碍物的项目中,李文忠突然挤到了黄松二人前面,趁他们来不及反应,把谢襄从两米多高的台子上推了下去。
谢襄没有防备,狠狠跌在了地上。
“良辰!你没事吧?”黄松急忙跟着跳了下来,扶起谢襄,担心地问道。
谢襄就着他的力气站起来,摇摇头,“我没事。”
“李文忠这个傻逼玩意!”
瞿秋白被训练激出了隐藏多年的血性,头一次在二人面前骂了句脏话。
这和她一直表现出来的形象反差太大,谢襄一时愣住。
只见少年把刘海全部向后撩去,眼神狠厉,面色阴沉,“你们继续,我去给他找点乐子。”
喜欢背后捅刀子是吧?
瞿秋白向来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瞅准机会,不是突然脚下打滑扑倒李文忠,就是一不小心打中了他。
借着肢体接触,瞿秋白专挑着又疼又不容易被看出来的地方下狠手。
等上午的训练结束,李文忠不是被累趴下的,他是疼晕了。
“帮我给他带句话,谢良辰是我瞿秋白罩着的人,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就别动歪脑筋。”瞿秋白对搀扶起李文忠的狐朋狗友说道。
“你,你知道他,他是谁吗?”其中一个努力挺起胸膛抵抗瞿秋白的威压。
“呵。”瞿秋白嗤笑一声,“就他?我还没放在眼里。想动我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她从瞿家带出来的钱不少,最近几天,瞿文已经按照她的吩咐打点好了一圈关系。
瞿家还有一点残存的势力,她借来用一用怎么了,反正一家人嘛。
不过是一家银行会长的儿子,她还是动得了的。
况且,李文忠怎么告她?是有证据呢?还是有资格?
……
中午吃饭,还是早上那几个人坐在一起。
“秋白,看不出来嘛,你还挺疵瑕必报的。”纪瑾最喜欢凑热闹了,李文忠的事他都打探了个清楚。
瞿秋白抬头笑笑,继续和碗里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奋战。
“瞿秋白,你这么做,不要紧吧?”谢襄听到消息后,一直很担心她,毕竟要不是为了帮自己,人家瞿秋白也不会惹到李文忠。
“真没事,你放心吧,我不会做不该做的事。”瞿秋白这次没有敷衍了事,而是认真地向谢襄保证自己没事。
沈君山看出“谢良辰”对于瞿秋白来说很特别,他眼神落在少年身上,停顿了片刻,后才垂眸藏起了眼底的深意。
饭后,谢襄三人和沈君山二人分道扬镳。
待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沈君山这才低声道:“瞿秋白怎么了?”
纪瑾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最不喜欢凑热闹的吗?”
“……”
沈君山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纪瑾,把纪瑾看得心里发毛。
“得得得,我跟您说还不成嘛……”
……
顺远的春季总是多雨的。
下午,天空突然响起了几道雷声,接着,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学员们还以为下雨就能上室内课,轻松轻松,不曾想,他们反而需要去野外负重跑。
本来一根实心的木头就很重了,更别提现在还浸满了水,差不多是原来重量的两倍了。
木头又沉,雨珠打在身上又疼,拉练的距离还特别长。
很多大男人都受不了,别说谢襄了。
不知是不是多了瞿秋白,原来电视剧里两两一根木头的队伍,到了她这,还差一人。
教官想了办法,把木头一锯两半,瞿秋白自己一人半根。
瞿秋白咋舌,这样也行?
像上午一样,瞿秋白紧跟在谢襄黄松二人身后。
他们三人行动,目标不可谓不大,教官早早就盯上了他们,特别是其中的谢襄。
路程过了一半,谢襄体力丧失得厉害,速度越来越慢。
黄松提议要不自己一人来扛。
这时,教官乘坐的军用车停在他们身后。
宋教官铁青着一张脸跳下了车,手上拿着鞭子。
“废物!没用的东西!如果你什么都要依靠别人,那你现在收拾东西,赶紧滚蛋!省的以后在战场上连累其他兄弟!”
“宋教官,他——”黄松的话被落下的鞭子打断。
“闭嘴!你现在帮他,无非是想等到上战场的时候,让他早点死!”
“你们是兵!没有什么不行的,全力前进,快!”
教官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不无道理,瞿秋白能帮的了一时,帮不了谢襄一辈子,她得自己成长起来,面对所有困境。
“襄襄,想想你哥!”这种时候,瞿秋白只能说这句话,“他在看着你呢!”
雨水声音太大,在她们身后的黄松听得不真切,只当她是在鼓励谢襄。
耳边,瞿秋白的声音渐渐和哥哥的声线重合,他们都在催促自己。
“襄襄,快跑!”
谢襄重新拥有了动力,脚下的步子迈得沉稳。
年轻人的血总是热的。
热的血,更容易相信希望。
……
黄松和瞿秋白先回到了学校,女生的体力毕竟不如男人,就算有那个决心,身体也不允许。
谢襄后半程真的不行了,又怎么都不肯让他们帮忙,执意让他们先回来,她自己也会跑完全程的。
他们能做的,只有帮谢襄留好饭。
……
吃完饭,今天的训练也结束了,大多人都跑去公共澡堂洗澡去了。
瞿秋白受不住身上的黏腻感,也想着赶紧洗个澡。
回了宿舍,沈君山已经在了。
沈君山不太习惯公共澡堂,一般都是在宿舍用冷水随便冲冲解决。
但今天淋了雨,他打算去澡堂里洗热水。
瞿秋白走进去打了声招呼,“去洗澡?”
男人沉声嗯了一声,“你不去?”
“不去,我不太喜欢公共澡堂。”瞿秋白说着抬手解了纽扣,却不曾注意到对面的男人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那你小心感冒,我先走了。”说着,拿好东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瞿秋白挑挑眉,没多想,进了浴室。
月上华灯,瞿秋白才终于在校门口看到了谢襄摇摇欲坠的身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她又忍不住继续“偷窥”起来。
谢襄回来的必经之路上,顾燕帧仰面朝天躺在那里。
操场距离宿舍并不近,两个疲惫的人们说话的力气太轻,什么都听不到。
但她能想象到。
今天晚上,这两个人的心变近了。
“在看什么?”
沈君山出来打水,看到瞿秋白撑着围栏的背影。
瞿秋白笑笑,轻抬下巴,示意他看过去。
就着昏暗的灯光,沈君山勉强看清那两道躺在地上的人影是谁。
他试探性的开口,“你……很在意谢良辰?”
瞿秋白转过身子,仰视他,语气坦然,“对啊,我答应过别人,要保护好她的。”
原来是这样。
沈君山微微勾起嘴角,“我去打水,要我帮你带吗?”
“不用,我水够喝了。”瞿秋白摆摆手,继续向操场看去,那里的两人已经互相搀扶着,朝宿舍走来。
“……”
沈君山嘴角的弧度消逝,垂下眼帘转身离开。
……
第二天早上,沈君山把自己收拾妥当,接了杯冷水放在瞿秋白床头。
估摸着少年现在也应该醒了,他站在床边,缓缓出声,“水帮你倒好了,动作快点。”
瞿秋白伸出头,眯着眼笑了,“谢谢你啊,君山。”
这次沈君山没有先行离开,他拉开椅子坐下,取了本书。
瞿秋白喝完水,整个人都变精神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去了浴室,门没关,这个角度,沈君山能清楚的看到少年的一举一动。
不知不觉,手上的书许久没有被翻动。
少年动作很快,却不显得粗鲁,反而有种娇憨感。
而被紧紧注视着的瞿秋白已经愁的皱紧了眉头,她得把睡衣换下来,穿上训练服。
可她睡衣里没衣服了,怎么能当着沈君山的面换呢?
可刚刚洗漱忘了关门,现在突然关门不是更刻意了吗?
该死,她竟然翻车了!
恰在这时,从隔壁寝室传来了哐当一声。
好机会!
瞿秋白面色自然地走到床边拿起要换的衣服,问向端坐在那的男人,“君山,外面怎么了?”
“……”沈君山合上书,站起身子,“我去看看吧。”
很好!正合她心意!
她淡定地点点头,眼神却一直关注着男人的动向,直到男人彻底转过身,瞿秋白觉得自己拿出了单身两辈子的手速。
她双手快速脱掉身上的衣服,接着来不及扣扣子,直接套上训练服。
等到沈君山收回视线,关上门回到房间,只看到一抹白莹的肌肤,很快地被衣服遮住。
瞿秋白强装镇定地转过身来,上边的扣子已经扣好,她现在在扣下半截。
“是什么事?”
沈君山定了定神,“没什么事,就顾燕帧和谢良辰打起来了。”
瞿秋白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这回轮到沈君山奇怪,“你不管?”
我管啥?小两口吵架呢。
况且,我现在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
她笑着摇摇头,“这我可管不了。”
衣服是穿好了,裤子呢?!
“014!你真的不能帮我屏蔽一下他吗?”
“抱歉,宿主,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辣鸡系统!
果然,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
算了。
瞿秋白不断默念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奇怪,好像有哪里不对?
“君山,今天要训练什么?”她一边说话转移沈君山的注意力,一边转过身子,脱掉裤子。
“课表上写了。”
“我忘了,你帮我看看呗。”
沈君山拿出课表,正要开口,却被不经意瞟到的美色夺了魂。
浑圆的弧度被三角内裤紧贴地包裹住,随着少年的动作微微颤抖,两条腿笔直、纤细又修长。
小孩很白,这一观点再一次深深刻在男人的脑海里。
瞿秋白舔了舔莫名干涩的嘴唇,快速套上军裤,“君山?”
沈君山忽然没了动静。
紧接着——
嘎吱!
木椅在地板上刮动的声音。
啪嗒!
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嘭!
门被剧烈推开的声音。
瞿秋白终于穿好了裤子,她急急忙忙地转过身,沈君山却已经不见了身影。
发生了什么?
她手点下巴,看着微微晃动的门,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