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荆, 外面有病人,你去迎吧。jiuzuowen”师父认真的写着字,我应了一声, 疾步往门外走去。
门外有一辆破旧的骡车停在外面, 我掀开帘子,恭敬的把人迎了出来, 是一家三口。
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抽泣声,我好奇的看了一眼, 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哭着抱紧她的娘亲说冷。她看见我,很快就不哭了,“哥哥, 能抱我下来吗?”
我点了个头,把她抱出来, 小心的放到地上。
“多谢你, ”年轻妇人向我点头致意, “我家中姓越,夫君病了, 来善安堂治病。”
我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小姑娘握住了。我愣了下,低头看向把两只手不停的往我手里塞的小姑娘, 她笑的不见眼,“哥哥的手好暖和!”
我朝她笑笑, 也没抽回手,任她牵着,然后把三人带到了大堂。
大堂里有几张床, 用帘子挡着,我给他们安排了离窗户最近的地方,运气好也许会有些阳光。
正想走,小姑娘喊住我,“哥哥,我叫阿橘,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祝问荆,是善安堂的学徒,师父捡来的孩子,我早已忘记我叫什么,只记得姓祝。于是他给我取了个名字,问荆,是个药名。
我没和她解释这么多,只说了个名字,师父就吩咐我做事,我很快就去了。
煎药的时候,总是有一道好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知道是阿橘,但是也没多看她,我每日都很忙。
不过他们一家真的很可怜,越先生患了痨病,瞧着像是……时日无多。那个小姑娘还是天真不知事的模样,也不知道以后该这么办。
边胡思乱想着这些和我无关的事,边把药煎好,端到越先生跟前。他很瘦,不过能看出健康的时候肯定是个长得很好的男子,他生的女儿就很好看。
我低头看了一眼又被小姑娘抓住的手,她费力的塞进去。我想了想,还是握住了。
“阿橘,别胡闹,哥哥还有事,一会儿爹爹教你写字。”越先生咳了两声,还有力气训诫女儿。
“可是我冷,”小姑娘奶声奶气的,怯怯的小声说话,“我能不能一会儿再写呀。”
越先生正想说话,忽然咳嗽了一声,阿橘就很快说道:“爹爹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我就跟哥哥玩去了,谢谢爹爹!”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走了。我失笑,越娘子还要照顾越先生,走不开,我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哥哥,你的手真暖和,”她羡慕的看着我,“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呀。”
我把她还有些凉的小手握得更紧,“长大就好了。”
“哥哥的声音也好听!”阿橘的眼睛亮亮的,她有些害羞的看着我,小声说,“哥哥,以后我能不能嫁给你?我娘亲说我很快就能嫁人了!”
我被噎了一下,还没说什么,越娘子就过来了,歉意的朝我笑,“阿橘调皮,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多谢你帮我看着她。”
我点点头,等她松手,小姑娘却倔强的不分开,“娘,我和哥哥玩的正高兴,你去照顾爹爹吧。”
越娘子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我只好帮她解围,“我现在无事,先陪她玩一会儿。”
越娘子朝我感激一笑,很快就去照顾越先生去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玩,就玩了半个月。大多数时候都是阿橘缠着我说话,我总是很忙,没办法兼顾她,只能盯着她不让她乱跑。
她也安静乖巧,蹲在我身边看我做事,有时候会问我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语塞答不上来,她也不生气,转眼就忘了。
她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只是对什么都好奇,问题很多。我有点不耐烦什么都要解释一遍,但是她也很懂事,见我有些烦了就很快跑远。等我好了她又黏上来,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叫人不忍心说她。
她的爹娘也放心她跟我玩,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答应她去外面玩,外面鱼龙混杂,她一个小姑娘家,讨不了什么好。
可是她偏偏就喜欢出去玩,我眼疾手快把她拽回来许多次,她也锲而不舍的想往外跑。
我有点奇怪,除了乖巧懂事,她偶尔还有些任性,不知道是被谁惯出来的。越先生一板一眼的,每日都会让她写字静心一个时辰。
越娘子也很少惯着她,阿橘想吃善安堂对面的点心,她也很少会同意。我听过阿橘撒娇,声音很甜,真不知道越娘子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过她也很懂事,才六岁的小姑娘,每次都委屈巴巴的练字,但是只要拿起了毛笔,就不会再丢开。
又懂事又任性的小姑娘,矛盾极了。
可是这次她却铁了心非要出去玩,越娘子自然不让,她又转过头来求我。
“哥哥,陪我出去玩吧,”阿橘眨眨眼睛,“外面很好玩的。”
我有事要做,警告的看她一眼拒绝了。
她也不怎么怕我,只缩了缩身子又凑过来,“哥哥,那我陪你出去玩吧。”
“阿橘过来,哥哥还有事要做,你爹爹教你读书。”越娘子见我忙着,连忙朝阿橘喊道。
“可是我今日不想读书,”阿橘嘟起嘴巴,“我从来没见过别的女孩子读书。”
“说什么傻话,”越先生睁开眼睛轻声斥道,“读书明理,教了你这么久,你怎么没一点长进?”
阿橘眨巴着眼睛,乞求的看着我,我依然没什么动作,纵然想陪她玩,但是我手上的事情实在丢不开。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很快帘子后面就传来阿橘清脆好听的读书声。
我没再管她,专心的忙着手上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我看见越娘子出了门。
阿橘肯定是个闲不住的,我就多看顾她一些。果不其然,一刻钟的工夫阿橘就大摇大摆的走到我身边来,她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哥哥,我想出去玩。”
她怎么对出去玩这么执着?我皱了眉,但是还是没应她,“你还要念书。”
“不嘛,我今天就想出去玩,”阿橘撅了嘴,“哥哥陪我去嘛。”
她今日格外执着,我见状只好答应她,“等我忙完。”
“好吧,”阿橘转了转眼睛,“那我一会儿过来找你哦。”我应了一声,看着她走到越先生身边才收回目光。
一炷香的工夫,我忙完了手边的事情去找阿橘,可是除了还在睡觉的越先生,哪里还有阿橘的身影?
我没想到她这么大胆,有点慌乱的出了门,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好奇的在街上晃悠着。
我松口气慢下脚步,跟在她身后。阿橘在善安堂里待了这么久,想来也是憋坏了,她毕竟也只有六岁,不能太拘着她。
她在包子铺站了一会儿,伸手摸出一个铜板递给摊主。摊主看她年纪小,多给了她一个包子,又嘱咐她快点回家。阿橘摇摇头,道了谢就继续往前走。
她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看着周围的东西,我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她却忽然站住不动了,我顺着她的目光往天上看,是个断了线的风筝。阿橘却兴奋的挥挥手,把包子攥在手里就往前跑。
街上这么多人……我飞奔过去,刚到她跟前,她就被地上的白菜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连忙弯下腰把她抱起来,仔细看着她茫然的小脸,幸好只擦破了一点皮,脸上还有些灰尘。
不过她倒是坚强,一声都没哭。
我把她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也没教训她什么,刚想带她回去,她却哇哇哭了起来,“哥哥,阿橘好疼!”
“……”
我边抱着她往善安堂走,边绞尽脑汁的安慰她,“一会儿就好了,你别哭。”
“不哭……阿橘不哭,呜呜呜,”阿橘哭的更伤心了,“可是回去之后娘亲会发现的!”
“别怕,我会帮你。”我叹了口气,怎么就惹上这么一个小麻烦。
回去之后,我和越娘子解释了一番,说是我想带阿橘出去,却害她摔了一跤,阿橘埋在我怀里不敢说话。
越娘子瞧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我牵强的解释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到底也没教训阿橘,“是我没看好她,劳你费心了。”
我摇摇头,想把怀里的阿橘给她,阿橘却拽着我的衣襟不撒手,闷声道:“娘会打我的!”
哪就有这么严重了,我失笑,但是也没解释什么。越娘子见阿橘这副模样,气的柳眉倒竖,“还不快松开,哥哥还有事要做,天天只会捣乱!”
阿橘委屈的从我怀里出来,自此老实了几日。
过了几日,阿橘怯怯的来到我身边问我:“哥哥,我真的只会捣乱吗?”
我正想随口应是,却看见她眼里憋出几滴泪花,我心下一软,安慰她,“阿橘最乖了,但是想出去玩,一定要和我一起。”
阿橘闻言眼前一亮,抱着我不撒手,“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我有点尴尬,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幸好她很快就从我怀里出来,认真的说道:“哥哥,明天我要回家,很快就回来,你等我哦。”
回家?我一愣,她一个小姑娘受这些颠簸,怎么熬得住?不过看她笑眯眯的模样,但是对回家一事很是期待,就没多说什么。
果然没过几日,阿橘回来了,她穿上了一件新衣裳,喜庆的大红色,衬得她的脸愈发可爱。她在我面前转了几圈,显摆道:“哥哥,我好看吗?”
我点头。
“那我以后可以做你的新娘子吗?”
“……”
我抬头看她一眼,越娘子连忙打圆场,“阿橘,不许胡说。你还小,等你能嫁人了,哥哥的孩子都有了!”
阿橘闻言愣了片刻,才转头问我:“真的吗?哥哥能不能等等阿橘?”
我有些不忍心,不过这也是事实,为了不让她失望,我只好点头,阿橘很快高兴的跑远了。
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我有些疑惑,我根本不明白阿橘为什么这么粘着我,她小小的,应该喜欢和她同样年纪的小姑娘玩才是,怎么偏偏喜欢和我玩?
不过小孩子在想什么,我自然是想不通的,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了。
过了几日,我听见越娘子训斥阿橘的声音,甚是严厉。我一愣,越娘子很少会有这么严厉的时候,不由得仔细听了一下。
“昨日才吃过那家的点心,今日又要吃?你不怕你的牙里爬满了虫?”
阿橘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捂着嘴,“可是我就是想吃嘛,很好吃!”
“不行,过几日再给你买,”越娘子平复了一下呼吸,尽量平和的说话,“今日不许吃。”
阿橘失望的哦了一声,见我看着她,往我这边走来。
我看她一眼,问她想吃什么。
“哥哥又不会给我买,为什么要问我,”阿橘的声音闷闷的,“我不告诉你!”
我哑然,她脾气还挺大,不过我还是锲而不舍的问了她几句,终于问到了她想吃蜂蜜糕,我点点头,赞同道:“是不该多吃。”
许是我的语气有些严厉,阿橘忽然跺了跺脚埋怨我,“哥哥也不让我吃!”
我皱眉看她跑远,也没解释,就放她回屋了。
这几日天愈发冷,师父心善,给她们娘俩安排了后院的厢房,这几日她们就住在那里,好歹能暖和一些。
不过越先生……我向那边瞥了一眼,他睡的时间越来越久,醒来就是持续的咳嗽声,也不知道是睡着好还是醒着好。
但是越娘子依然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我从来没见过她哭过。所以阿橘能长成这般模样,和越娘子的言传身教也有很大的关系。
过了一日,越娘子嘱咐了阿橘几句就出了门,刚好我无事,就把阿橘喊了过来,“还想吃蜂蜜糕吗?”
阿橘的眼睛马上亮了,“想!”
我就带她出了门,阿橘还有点担心,紧紧的攥着我的手,试图隐藏自己的小身子。我失笑,给她买了蜂蜜糕就回了善安堂。
“我娘说她很快就回来,”阿橘看着我手里的蜂蜜糕流口水,“哥哥,我怎么吃啊?”
“去后院吧。”我牵着她的手来到我的屋里,把点心袋子打开,拿起一块蜂蜜糕递到她嘴边。
阿橘乖乖坐好,无比虔诚的咬了一口,脸上是满足的笑意,我耐心等她咽下去,又给她吃,她看了我一眼,朝我讨好一笑,“哥哥也吃!”
我拒绝了,一口一口的喂她吃了两个,忽然听见外面越娘子喊阿橘的动静。阿橘明显紧张了起来,小脸直接趴到了蜂蜜糕上,糊了满脸。
我失笑,把蜂蜜糕递给她,“别怕,我出去看看。”阿橘点点头,像个小松鼠一样努力地把蜂蜜糕咽了下去。
我出门随意扯了个借口,越娘子显然很相信我,闻言放下心,嘱咐我嫌阿橘烦了就把她带过来,我点头应是。
关上门,阿橘正乖乖的站着,见我回来,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我娘亲呢?”
“你娘亲有事,”我又拿起一个蜂蜜糕喂给她,“吃吧,吃完带你回去。”
阿橘显然很惊喜,小口小口地吃着蜂蜜糕,一脸幸福的模样。吃完后她舔了舔唇,一脸兴奋的朝我眨眼,我拿出干净的巾子帮她擦了脸,“一会儿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阿橘乖乖巧巧的开口,“我在和哥哥玩!”
我点了下头,又听见阿橘说道:“哥哥,我以后真的不能嫁给你吗?”
我滞了一下,她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怎么对成亲的事这么感兴趣,所以也没应她,“快走吧,免得你娘亲一会儿又来喊你。”
阿橘哦了一声,乖乖的跟着我回到了大堂,不过她显然还有些紧张。只是越娘子看她一眼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阿橘明显松了口气,朝我眨眨眼,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时间过得飞快,马上就要过年了。阿橘和越娘子每隔几日都要回家一趟。我很想劝阿橘住在后院,少受些颠簸,但是她显然很依赖越娘子,我见她高兴,从来没提过。
年后越先生的身子明显一天不如一天,阿橘显然也感受到了什么,大大的眼睛满是惊慌的问我:“哥哥,我爹爹是不是要死了?”
我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太过严肃。
有时上天确实不公,阿橘这么小就要没了爹。近日越娘子也有些疲惫,越来越力不从心,师父有心想劝她诊治一番,她也婉拒了。
我看着小小的阿橘笑眯眯的模样,总是替她担心,也不知道她的笑容还会维持多久。
正月初十,越先生真的要撑不住了,越娘子沉默了好几日,终于决定回家去。我帮他们把东西搬到车上,阿橘哭的很伤心,她问我:“哥哥,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她对死亡这件事还没什么概念,她现在只知道她要见不到我了。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哭一哭,睡一觉就好受多了。
但是越先生……药石无医。
我蹲下身,仔细的把她的衣裳拢好,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哥哥会记得小阿橘,”
阿橘肯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低下头,很快又扬起笑脸,“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怕我忘记。”
“祝问荆,我叫祝问荆。”
马车很快走远——越娘子这次雇了一辆马车,价格不菲。师父特意少收了银子,让他们回去的路上能安稳一些。
至于阿橘一家的事情,我再也没有听说过,我每日重复着在善安堂的学徒日子,一日又一日,直到师父去世。
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在这里待着实在是身份尴尬,不想再留在这里。而且我知道徐清婉的心思,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回应她,我对她只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于是师兄给了我三十两银子,我接受了,日后我要安家,还要找个人共度一生。
走出善安堂的时候,我不知道以后要去哪儿,漫无目的走了几日,结识了一个做生意的男人,名叫林敏,他说他老家在灵溪村。
灵溪村,这个名字倒是不错,于是我就去了灵溪村。
快到灵溪村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抱着孩子偷偷摸摸的走,我起了疑心,在他身后跟着。然后他停了下来,挣扎了一会儿,把孩子放在石头后面,飞快的跑远了。
我依然没动,看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哭,也没人来抱她,我于心不忍,看她又饿又冷的,把她捡了过来。
我是孤儿,不忍心让她也成了孤儿。我有三十两银子,大概也能给她一个家。
于是我带着这个孩子来到灵溪村,这里缺郎中,而我恰好会治病,很顺利的安了家。
唯一不顺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妙妙,我虽然是个郎中,但是不会照顾孩子,还是住在隔壁的王婶经常帮我照看着,才没把她养歪。
来灵溪村后不久,我去河边挑水,有两个姑娘在洗衣裳,其中一个姑娘的眉眼有些熟悉。我多看了一会儿,她和我小时候遇见的小姑娘,眉眼之间有七八分相像。
像是证明我的话,旁边的姑娘喊了一声阿橘。
阿橘……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她转过头回话,旁边的人就是那个生意人林敏的妻子,名叫容兰。我认真的打量了阿橘一眼,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大大方方的朝我一笑。
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性子,倒是我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就挑着水走远了。
不过她没认出我,我也没想着和她相认,她大概早就忘记我了,那时候她才五六岁大,能记得什么事。
算起来如今她也十五岁了,该嫁人了。王婶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提到她,跟我说阿橘的爹娘早就死了,她来灵溪村是来投奔舅舅的。
爹娘都去世了……不过我见她眉眼之间没有什么愁思,想必过得还算不错的。
相安无事地在村里住了一年,我也没去打扰她,村里人多眼杂,若是传出些什么,对她的名声不好。
这一年王婶给我张罗了几门亲事,但是只要听说我还带着个孩子,很快就弃了要嫁给我的念头。久而久之我便也没再想着成家的事情,只专心照顾妙妙。
阿橘也要嫁人了,听说是县里的富户,要给他做妾。虽然阿橘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心里还是莫名有些难受,好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怎么能给人做妾?
不过我插手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好,我又不能给她什么。但是那日阿橘居然又对我笑,和幼时一模一样的笑容。
我不忍心让她踏入火坑,盯着付少爷的动静,拦住了他,他有不能生育的把柄在我手中,所以我很容易地就让他放弃了纳阿橘为妾的念头。
为保万无一失,我特意问了阿橘的意愿,她果然对做妾一事极为排斥,对即将要嫁给我一事,也咬牙接受了。
可是真到了娶阿橘的时候,我又犹豫了,婚后该如何相处,我是万万没想过的。但是想起她幼时叫我哥哥时乖乖巧巧的模样,我就想着当成妹妹养着,也算是全了她幼时的心愿。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幼时的心愿,想来她是很健忘的,问了我的名字也没记住,那长相就更记不住了。
不过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我们,让我们在一起。
成亲之后,我对现在的她,和对幼时的她别无二致。但是她显然受宠若惊,有时见她讨好的笑,又怯怯的模样,我总是会思索着,我是不是应该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娶她,也免她少受一年的苦。
有我在,我必定能护她周全。
不过现在也很好,她好歹离开了邵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但是很快我就后悔了,我没想到长大后的阿橘这么惹人疼惜,原本想当成妹妹养的想法被我亲手撕碎,我想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后来阿橘为我诞下一子两女,我依然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她幼时问了许多遍会不会嫁给我,我只敷衍地回答过她一次。但是若是有机会回到幼时,我一定会告诉她……
“哥哥,我以后能不能嫁给你呀?”睡梦中的阿橘喃喃出声。
我怔愣片刻,缓慢又坚定地回应她:“哥哥以后一定会娶你。若是知道阿橘日后会嫁给哥哥,哥哥一定早点赚钱,让小阿橘过上好日子。”
不过不会有什么机会告诉幼时的阿橘了,所以现在要多说几遍,以全她幼时的缺憾。
我俯下身子,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她握住我的手,喃喃地说着梦话,“哥哥的手好暖和。”
和幼时初见时一样,我握紧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