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还是眷顾了特情队,在晚班人员连夜搜寻相关路段,最终在一个高速收费路口拍下了奥迪Q7驾驶座车主以及车牌号的照片。至于现代途胜车主,经过联系排查,当天确实只是经过大桥村路段,并没有进村,所以剩下的线索就锁定在了奥迪车主身上。
得知消息,白夜特意起了一个大早,马不停蹄赶往市局,然后就又接收到了一个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
“这边联系,那个……那奥迪车主是个女的啊!”
赵冬冬问,“同伙作案?是那男的女朋友或者别的人?肯定就是当时和他一起去大桥村的人。”
肖江辉一手扶额,“这就是麻烦的点了,经过图侦的清晰处理,我们确实是联系上了这个奥迪车主,询问她和当时开车的这个男的是什么关系,她也大方承认了是自己的男朋友。但因为当时收费站拍摄的图片,一起的那个女的是坐在后座的,看不清样子。”
赵冬冬立马拍桌子,“那还等毛线,赶紧抓人!绝对就是她了。”
肖江辉嘴角抽搐,“我他妈有这么不专业嘛?奥迪车主的照片早就给郭芹看过了,她说了,当时上门的不是这个女的!”
“那也没关系啊,找这个奥迪车主询问不就行了。反正是自己的车,她肯定是知道一点眉目的。”
“问题是她说七月底的时候就和那男的分手了,联系方式都删了,现在都好久不联系了,而且今天一早传唤她过来,知道事情后,她自己还联系了一遭,没回应,是空号。现在招待室那里又气又骂的,说自己找个男朋友跟找个儿子一样,什么都惯着,买个车给他开,还开出去搞事,还是和别的女人一起,巴拉巴拉的……”肖江辉深谙女人唠叨的战斗力,禁不住一阵恶寒。
白夜抱臂站在办公室门口,淡淡道,“七月二十三、二十六号当天这个奥迪车主在什么地方?”
“哦?”肖江辉低头翻了翻手上探组反馈的摸排记录,“在上班,已经和她的同事确认过了,上班地方的监控也调取看过,这几天确实都是在上班。”
吴钟洁手指敲了敲桌子,“现在关键是不确定潘洪郭芹的女儿潘娇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用什么理由去把人家男朋友叫过来问啊?”
“把那人资料给我。”
肖江辉赶紧把手中的资料递过去,白夜一打开,一个约莫二十六七面容稍显病态,细八字眉的男人白底二寸照映入眼帘——
白夜下意识的皱眉,这照片给他的感觉有种异样感,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以及还有点莫名的熟悉感。他好像是在哪里看过类似的。
但是,有吗?
“这男的叫田富刚,二十六岁,原先是跑销售的,现无业游民,靠家里面接济过日子,通俗点就是啃老族。未婚,和奥迪车主李文敏谈了快小半年了,现居住在恭海市西顺区沙田坝——城中村。”
白夜哗啦合上纸张,递还给肖江辉,“抓人。”
·
“滴~呜~~滴~呜~~滴~呜~~”
人行大道车辆纷纷闪避,警用SUV红蓝光芒在白天闪烁着微光,汇入了主城区车流中。
谢景囫囵啃着包子,他才刚到市局,啥子都还没有整明白呢,就莫名其妙的被拉上车。
他啃完了一个包子,喝了口豆浆,见车内众人一副各自欠了五百万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积郁以久的疑问,“为什么抓犯人要鸣笛,难道不怕坏人听到声音就跑了吗?”
白夜,“……”
杨卫,“…………”
“……”谢景继续从袋子里面翻包子,“我……我真不知道。”
白夜斜觑他一眼,看到他嘴角沾着的豆浆沫子,眼帘半闭,移开视线,冷声道,“就现在开着,方便车辆避让,预计到了地方要提前关的。”
谢景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不然我感觉不符合道理嘛。”
杨卫在手机上看着肖江辉发送过来的资料,开口复述着,“田富刚,大专学历,家里面是在县城做生意的,开了个小超市,所以日子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是小康了。而且家里面就他一个儿子,就造成了比较娇惯,基本上只要不是太造作,平常一般花销还是供得起的。不过这田富刚还真的不是什么人,毕业几年,前几年找个销售,也不好好工作,听以前上班公司的同事说,人就挺懒的,后来嫌累辞职,就一直靠家里面的接济过日子,一直就这么混着。”
“通知过他的父母了吗?近期有没有联系过家里面?”白夜一边开车一边问。
“这个我得问一下老肖,不过我估计以他的办事效率这方面应该是有去做相关的摸排工作的。”杨卫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按着字,“田富刚这家伙绝对是有鬼的,你看就他这样子,怎么可能会领养潘娇娇呢?这其中绝对有诈。”正说着页面弹屏弹出一条浏览器广告,杨卫下意识就给念出来了,“一男子因为坐车未系安全带导致惯性摔倒,恰好被卡在喉咙的包子给噎死?葬礼上亲人纷纷哀悼其……”后面内容要点击进入才能看到了。
“!”坐在副驾驶吃包子的谢景也感觉自己快被噎死了,他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有没有系安全带。
“呼——”还好系了。
白夜虽然目视前方,但是透过侧光还是瞥到了他的小动作,不由得勾了勾唇角,还挺爱惜自己小命的。
“他现在住的地方?”
“租的,因为是城中村,所以房租比市中心的便宜很多。周围环境也不好,监控什么的都不是太完善,道路小巷子纵横交错的。已经跟辖区的派出所打好招呼了,在附近安排人守着了,我们到时候直接上门就是干!”
“咳咳咳……”杨卫用词一下子把谢景呛了几声。
白夜看了看谢景放在杂身侧物匣已经喝完的豆浆杯子,顺手从车门边抽出保温杯,扔进他的怀里,“喝吧,别噎着了。”
“……”谢景拿着保温杯,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句,“谢谢队长。”那是个杯身椭圆的保温杯,倒是除了瓶底和瓶口,比起一般的竖直的保温杯,更像是骰盅的样子。
谢景撇撇嘴,尽整些花里花哨的。他扭开盖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特么的这里面装的居然不是谢景想象中的提前步入老年生活必备的保温杯里泡枸杞,而是一杯玉米排骨汤!
他瞅了瞅白夜英俊好看不带一丝笑意的侧脸,心想,好想问他,闲着没事保温杯里装汤干什么。难道是特意在家里面做好了带来给他喝的?
田富刚租住的地方是城中村中一处普通的二居室平房,四周零散分布着从派出所赶过来提前监视的人员,白夜使了个眼神,黄小锋利落地从后备箱里面拿出破门器。
谢景还站在车尾嗦着排骨,白夜走过去伸手把他下巴捉过来,捏了捏他的嘴,“待会儿站我身后,别一上去就踹门,听到没有?”
“呜呜……嗯呜听到了……”
然后谢景下意识想要挣脱,就拽了拽白夜的袖口,刚刚嗦排骨粘在手上的油渍全部——转移了地方。
谢景动作一僵,白夜面沉如水。谢景只感觉此刻脑海内飞速闪现的都是白夜那衣柜里面一排排整洁笔挺的衬衣上面的吊牌数字后缀了几个零?虽然他没去看过,但是这面料看起来就知道价格不菲。
“嘻嘻,这件事情就告知了我们抓人的时候不要穿太贵的衣服。”
“好吃吗?”白夜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
“诶?”谢景用舌头抵了抵颊肌,心想白夜居然不追究,“好吃,特别好吃。”
“队长,我已经让人从巷子穿过去后门的地方守着了,在外面听不出动静,不知道房间里面是有人没人?”但是杨卫琢磨着,这个田富刚是个无业游民,应该是在家的,现在这个点,说不定还在倒头呼呼大睡呢。
“衣服到时候给我送去干洗。”白夜扬了扬下巴和谢景擦肩而过。
“……”谢景手一用劲,差点没把保温杯砸过去!
平房门前还有一块大概一米左右宽度的院子,角落堆满了杂物,啤酒瓶、塑料袋、纸壳什么的。
白夜谢景等围在了门口,杨卫守在窗户口,门就是普通木门,连个防盗都没有,估计着小偷也会觉得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偷的。
谢景嘟囔着,“这个还用什么破门器啊,找个铁夹子就搞定了,实在不行,我一脚也可以搞定。”
白夜捏了捏手腕骨,“所以到时候踹坏了你给赔?你可别忘了,人家现在身份暂时还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你这样可是能以损害私人财物论处的。”
“……”
但事实上也用不上破门器,因为这个门压根就没有锁。
白夜眼神狐疑,示意众人不要说话,轻轻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转动门把——接着白夜一脚踹开门,“不许动,警察!”
不让踹你还踹!
底下众人迅速闪电般扑进卧室,卫生间,杨卫一把掀开卧室在床上团成一坨的被子,差点手中的破门器都甩脱出去——空的。
“床上没有人。”
“不在厕所。”
“客卧没有人。”
“厨房也没有,窗子有铁栏杆,人过不去。”
“那不对啊。”杨卫挠挠头,“这里拢共也就这么大,他能去什么地方?”
“而且他肯定也不知道我们要来抓他吧,总不可能是提前跑了吧?”
“安排几个人去找附近的居民问问情况。”白夜沉声吩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打开正门是客厅,正中摆放着一个玻璃茶几,配了两个凳子,对面是老式电视机。后面是厨房和一个客卧,有张床,但是空着的。厨房冰箱里面还有吃剩下的面条,看样子在近两天内,田富刚确实是还在这个地方的。
难道真的是像杨卫说的那样,提前跑了?可是现在都还不确定潘洪女儿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性质,不存在提前跑路的可能啊?
或者说是出去买什么东西了?
地上没有铺地砖,水泥地面斑驳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形容不出是沾染了什么常年洗不掉的污渍。杨卫一脚踢开地上的可乐易拉罐,“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田富刚卧室就一张床,床边是标配的两个床头柜,床底下的鞋子又乱又脏。连个衣柜都没有,就是个钢管搭着,然后挂着几件衣服,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随意搭在上面。散发着一股子霉菌的味道,也不知道洗没洗过。除了这个还混合有一种很浓的金属的化学味道。
谢景戴着手套拎开床上凌乱不堪的被子,“其实这房子还不错,虽然地段不怎么样,但是一个人住挺宽敞的,收拾收拾还是很不错的。”
“……”问题就是他妈的没收拾啊!
随着谢景掀开被子的动作,那股金属味道似乎被风带起显得更浓郁了。
不知为何谢景有些手抖,他快速跑到床的另一边,地上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熏黑的瓶子,他一把拉开床头柜——里面赫然是几只针管。
他蹲下身子扒拉出几个瓶子,瓶内发出化学物质刺鼻的气味。
谢景的心脏狂跳起来,脸色也微微变了,太明显了,这一切毫无疑问在告示着——这里居住着一个吸毒人员。
电光石火间某个片段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那是空荡的,一望无际的旷野,狂风席卷着火舌摇曳出虚晃的鬼影。
“这可是好东西啊,能让你获得无上的快乐。你看,在它面前,命就是这么轻贱。”有人在他的身后轻声说着,语气温柔缱绻。
“妈的,给他打一针就老实了,按着他,不要让他跑了。”
人群奔逃,惨叫声混合着噼里啪啦上升的火星渐渐在仿若灌了水的耳畔变得模糊消远。
“你要试试吗?”
“来试一下,很快就好了,这会让你忘却痛苦……”
有好几秒间谢景的呼吸几乎停止了,他的身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就在这瞬间,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鬓角渗着薄汗,眼睛像是沾染了水汽一样洗得发黑。白夜不着痕迹地往下揽住了他的腰身,“怎么?发现了什么?”
谢景嘴唇有些发颤,“甲……甲基/苯丙/胺盐酸盐,田富刚有吸毒,冰/毒。”
白夜眉头下压,这边就一个床头柜左右的宽度,因此白夜和谢景挤在一起其实是很难受的。他把谢景带出去,“通知老肖,让他去技侦把黄彪叫过来,另外禁毒那边找几个人来帮忙。要做好这个人已经跑路的情况,各机场、车站、几条主要省干道监控必须到位,联系交管治安单位统一发出协查公告,不是正愁没有正当理由抓人嘛,现在不就有了。”
白夜能感觉到谢景的手其实是有些微微发抖的,但是这让他觉得很奇怪,因为原来在他的学校自杀的那个女生也有吸毒,但是谢景的反应很显然没有现在这么大。
·
蓝白警戒线迅速围起一方空地,肖江辉接到命令火速带着人赶了过来,现场各人员各就各位,井然有序地工作着,只有白夜和谢景站在树荫下面面相觑。
白夜一伸手,把谢景额前的碎发全部抹上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谢景有意想躲,“你别摸我,刚出汗了,脏得很。”
“没事,我不嫌弃你。”
“可是你刚刚还去人家冰箱里面翻吃剩下的面条了,一股子馊味。”
“……”
白夜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脑瓜,“你刚刚干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吸毒的那个人是你呢?”
谢景眼帘一闭,“队长,我没有你那么身经百炼,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慌一下不很正常嘛?”
“不正常,当时周曼也有吸毒,为什么你反应没有这么大?”
谢景大概没有想到白夜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一时之间表情霎是好看,红绿灯似的走了一遭,“那……那是因为这个田富刚多半是静脉注射了,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普通吸毒人员,毒瘾性比之注射的,都会弱很多,那有什么好怕的?”
白夜瞅他一眼,揶揄道,“懂得还挺多。”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吗?”
谢景指尖动了动,没去拿,他又想起上次去刘佳丽家的情况,犹豫了一下,说,“不抽,我戒了,最近在戒烟。”
“那挺好的。”白夜又接着把烟放回兜里。
静默良久,谢景活动了一下脖颈,“我觉得除了做好他逃跑的准备,还有一个可能性也要考虑。”
还没等谢景说完话,白夜就感觉心脏蓦然一沉,果然,谢景接着说道,“也许因为注射过量,导致神志不清……”
“队长,队长……”杨卫走过来,“找人问了,说了这个田富刚昨天晚上还回家了,也没人注意到他是不是出去了,反正现在不在的话那多半就是凌晨那会子不见的。这边城中村监控不完善,而且仅有的可视条件也不行,我已经通知下去,把相关的路段监控征调回市局了,就看能不能逮着这家伙的行踪了。”
“老油条了,艹,就那针管的型号,要是全装满,一针管搞下去,他不死也得废了。”蔡蔡法医骂骂咧咧的从发着霉味的房间里面走出来,证物袋里面装着几只常见的注射毒品的针管,“诶,白队,你们什么时候搞这些事情了?”
白夜挑眉,“怎么着?该不会是禁毒唐显那傻逼知会你来看着我,让我不要给他搞事吧?”
“那可不,他前几天才刚刚抓了一伙境外贩毒团伙,庆功宴都还没有开呢,他还打算不加班在家里面补几天觉呢。”
“那你就顺道告诉他不用补了,来我这里加班,我到时候给他运个席梦思过来,就地在市局解决得了。”
“好勒,遵命。”蔡蔡法医这就告退了。
白夜想着刚刚蔡蔡法医证物袋里面的东西,“这家伙毒瘾这么大,禁毒那边会有记录吗?”
杨卫说道,“那这可不一定,一般吸毒人员为了怕别人知道自己吸毒,都是偷偷的,就算是聚众吸毒被扫到,大抵都会强制性进戒毒所。但是我看了田富刚的生平记录,没有相关的资料。”
是平时这一方面**防范性较强?那他的那个女朋友李文敏知道他吸毒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