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蛇!阿爹,那边!那边有好大的一条蛇!”包子铺的小姑娘看到不远处草丛里动静很大,看了一眼,被那巨大的白色身影和泛着银光的鳞片吓的手里包子掉了一地,大喊着。
这里属于集市的尾部,恰好接着几条分叉路,树林和草丛颇多,一般都会出没一些小兽蛇类,赶集的人都见怪不怪。
“胆子总是练不起来。”她爹嘴上虽然说着,手里却抄起来剁肉用的大菜刀。
“啊啊啊!”一个正在吃包子的食客也撸起袖子想要在小姑娘面前逞英雄,前一句还说“让我给你把那大蛇抓来包包子吃”,后一秒看到在草丛里翻卷正在挪动身躯跑远的巨大白蛇,直接就吓跑了。
这也太大了!
包子铺老板这时也注意到那极其粗大的白蛇,脸色登时就惨白无比。把刀一扔,拉着已经吓傻不会动的小姑娘,冲进包子铺,很快就拉着一个满手是面粉的妻子一边跑一边喊:“有蛇啊,有大蛇啊,快跑!那蛇太大了,一定是妖!”
满街的人被他这么一喊,齐刷刷都跑了。
很快集市空无一人。
苏玄青回头一看:“……”就没人带我一把么?他已经吓得双腿不听使唤了。
然而他更担心的是,正在草丛里解决问题的小白白怎么办?
他是不是被突然出现并且看起来好像很痛苦扭来扭去往远处爬的大白色给压扁了?
“惨了。”苏玄青像个竹子一样,呆愣愣站在原地,瞅着大白蛇那巨大的脑袋,盯着蓝幽幽的眼睛,怨毒无比,心目登时空空如也。
突然他被一个老者一把拽住,“傻孩子!你看这蛇的鳞片,银光满布,至少是千年的蛇妖了!快跑吧!虽然它浑身都是宝,那你也碰运气!”
“啊?”苏玄青被老者这么一拽,似乎即刻就打通了关窍,腿也能动了。绷着一直没啥动静的心脏也开始狂跳,他头上被那好像对他有深仇大恨的白蛇后知后觉吓出细密冷汗。
“我看这蛇不太舒服,它没有攻击我们,好像是要快点躲开人群。”
别看老者年纪颇大,跑得却飞快无比,耳清目明,回头把掩藏在几棵矮树后的白蛇动向看个清楚。
巨大白蛇并没有朝他们追来,也没有要进入集市的意思,而是狠狠盯着他拉着跑的后生一会儿后,转头朝着一个路口爬走。
“嗯。”苏玄青虽然不敢摘回头去看,但是刚才他呆住忘记怎么动的时候,看着那蛇确实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不然他早就死了。
“你看它爬着那样儿,扭来扭去,上下翻滚,时不时蜷缩,尾巴尖无法停止地晃,一会儿撞树,一会儿碰石头,这是中毒了?这么大的蛇妖能被什么毒着?”老者一脸思考,想不通,他接着说,“这蛇鳞片上被刮下来的那些粉末,待会儿我们再去收集。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懂药理。不过,你可得让着点我这腿脚不灵活的老头子,我开着医馆,救死扶伤。”
腿脚不灵活?苏玄青被他拉着跑得耳边生风。
不过他被蛇吓得后劲儿太大,除了不停地咽口水,舌头还是硬的,啥也说不出。
苏玄青这会儿才明白,老者误会他要蛇鳞粉末。蛇全身都是药,而蛇妖的功效更是翻倍。
拉倒吧,打死他都不会要那玩意!
蛇鳞就算是能让他一步飞升,他都不会吃半口!
都给你都给你!
“啊,不对!”苏玄青忽然想到,小白还在草丛里!这蛇这么大,胡乱扭来扭去,这么半天他都没听到小白叫过一声,不会被压死了吧!
“什么不对?你要尊老!”老者以为苏玄青不乐意让着他,立马把他的手一松,“我救了你,你就算是报恩,也不能和我抢!”
“不是!老大夫,你能不能再去救个人?那什么的粉末,我一点都不要!那里!还有一个人!”
老者眼里一惊,却又不敢再返回。
苏玄青不敢回头看,白蛇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不断冲击他的耳朵,他吓得要命。
老者带着他躲在一个摊位后边,把苏玄青按着不动,自己冒出个头去看草丛。
只见那蛇扭曲着身体跌跌撞撞爬得异常辛苦,却没有爬远多少。
他看不见还有人。
“哎呀,我也不敢现在过去啊!它虽然看起来不适,可我觉得它还是能一口吞了我。”
“呀!”苏玄青乖乖抱着膝盖被老者按着肩膀不敢去看,听到被吞了三个字,心里更急了,“我那朋友,该不是被大白蛇吞了吧!”
小白有怪病,白蛇因为吞了他,被染了病气才这般难受?
蛇吃东西不嚼碎,整个吞,只要拯救及时,小白就不会死!
怎么办!
老大夫一个普通人去杀妖,确实不靠谱!
但是他!他一身本事现在却使不出来,他真的不敢啊,蛇太可怕了!
“我为什么要把玉佩丢在后山啊!”他后悔不迭,现在想叫玄虚宗的弟子们出来收妖都做不到!
不过他转念一想。
他看着都扎堆在集市另一头的人们,也都在观望白蛇努力离开,没有察觉危险,就没有那么怕了。
苏玄青把剑柄上的剩余的七八块灵石全都抠下来,在掌中一颠,将它们碎成无数小块。他起身,对人们说:“雄黄!谁家有雄黄,用烈酒兑好了,去泼蛇,越多越好!然后烧它的头,不要烧身体!我朋友被它吃了,要救人!这些灵石,就是我用来跟你们买雄黄的钱!”
好家伙。
这可是值钱玩意儿啊。
人们心动。
集市上的人总有胆子大的,有人率先应了一句:“行!”
刚才舞狮的酒馆老板从人群中挤出来,从店铺里抱出来一坛酒,说:“我今天开业,这上等的佳酿,就用来保护咱们镇的安危了!”
但其实他心里算得明白,他今天就是把酒都洒了,也不会赔。
他在苏玄青手里拿了一块灵石,心花怒放!
这灵石,能换多少酒啊!赚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回店铺,不一会儿就纷纷拿着雄黄烈酒家伙什气势汹汹地朝着巨蛇冲去。
“烧死它!烧死它!”人们高喊着给自己壮胆。
虽然都看出来巨大白色极其不适,但是面对体型比自身超出太多的巨物,首先心理上会产生惧怕感,更何况,大家都能意识到这是蛇妖。
凡物不会有这么大。
可是钱财的驱使又让他们充满了力量。
“你去,保护好他们!”苏玄青自己虽然怕得要命,不敢过去,但是灵剑可以去。
灵剑弯着剑尖,剑柄光秃秃,它好像不开心。
“回去玄虚宗,灵石你随意挑,一定让你重新漂漂亮亮,做全宗,不,是全天下最美的剑!”苏玄青推了一把灵剑,焦急催促,“不能让人受伤,哪怕你自己折了!”
剑:“!”
好狠的主人!
没关系,折了也能接上。
灵剑得到苏玄青的保证,只要有灵石补给它就行。
于是它“嗖”一下飞冲天空,又斜冲向痛苦逃走的巨蛇。
“原来你修仙?”老者都跟着人们冲了,又跑回来,“胆子这么小?那你修这做啥?要不跟我学医吧。”
苏玄青眉头一皱:“……”
他才不是单胆小,但凡换个其他妖在这,他都能威风凛凛!
“哦对了,老大夫您知道什么病会导致男子有那种反应吗?”苏玄青这时候还不忘记想着小白的病,他指指自己的那里。
老者秒懂,斩钉截铁说,“色!”
苏玄青:“?”
“我行医四十余年,男子但凡有那种反应就是自己管不住自己的邪念,还有就是被人下药。”他很笃定。
说完,老者又跟着人群,信心满满去打蛇了。
苏玄青歪头不懂,他遇到小白的时候,小白一个人对着空气色吗?
那一定不是。
可是,下药的话,这都认识他两天了,药效也该消散了。
方才小白扭捏着身体夹着腿回来的样子,分明就是又难受了。
应该也不是药的问题。
思来想去,苏玄青觉得,还是老者的医术不够,只能治疗一些寻常病症,但是稀奇古怪的病,他不会治。
他拿着小白给他的珠子,担心:“你可千万别有事。”
“诶!这是好东西啊!”
忽然他手里的珠子被人抢走。
“还给我!”苏玄青站起来,很生气!
眼前是刚才被小白用金锭子打得满地打滚哭嚎的那位富贵少爷。
他肿着一只眼睛,好像不知道疼,笑得极其尖锐,把珠子一口吞了下去。
“喂!”苏玄青一脚踢上他的肚子,少爷周围亦是鼻青脸肿的打手们不敢上前,还纷纷跑了。
“呕!”那少爷被踢得胃部一阵痉挛,珠子被吐了出来,他骂骂咧咧,“一群废物!给我打他,你们跑什么!”
苏玄青拿出一张绢巾去捡带着胃液的珠子,却不料少爷动作十分灵活,趴在地上,一口又把沾着土渣的珠子吞了下去!
“你!”苏玄青一把钳住少爷的下巴,那珠子再次被吐了出来。
反复的折腾,珠子释放了危险信号,传递给妖宫的妖臣们。
狼妖灵性最强,总是第一个收到妖尊的信号,他脸色一变,“不好!妖尊有危险!”
一群妖听到这句话,齐齐朝着他看过去神色皆惊!
“跟我走!妖尊不在玄虚宗!”狼妖一声令下!众妖浩浩荡荡,“尊令!”
“站住!”苏问雪盛气凌人挑剑,脚下白凤虚影壮观,助他飞起。
他一身玄色长袍,头顶黑色玉冠,双目细长好似仙人,清冷威严。
玄虚宗仙气荡然的大门玉石长阶上,他扫视这群妖,厉喝一声!
他身后,是提剑对阵的众弟子,浩然压迫。
“一群妖畜,平白无故来我玄虚宗闹事,却要说走就走?”他这刚出关,没看着好儿子接他,却看到两个离家出走的留信,简直是要气炸了。
苏玄青怎么可以离开玄虚宗!
他跟弟子们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少宗主离开了两天都没人发现?
大家也不敢吭声,平时少总之去后山练功,连着半个月不归也会是常有的事。谁知道,他会离开玄虚宗。
有人小声嘀咕:“给我安排个能当爹的人结契,我也跑。”
承柒宗宗主白夙风今日特意带着宗门得意弟子前来恭喜他出关,听到这句,不免脸色难看。
苏问雪瞪那弟子一眼,却没说什么。
让白夙风有点自知之明也好。
他手里拿着苏玄青丢下的玉佩,满眼怒火,正要发动整个宗门和承柒宗的白夙风去把苏玄青找回来,就碰上了狼妖低着乌泱乌泱的妖们,上来讨要他们妖尊,褚云!
这可真是会挑时候。
要是能抓到褚云,还会留着让他们讨回去!他直接就让全宗门直接喝蛇汤!
“苏问雪!今天你儿子要是敢动我们尊主半分,我一定会扒了他的皮!”狼妖一点不惧,举剑把事儿说明白,“你们家的傻儿子,和我们尊主在一起,说不定,现在已经出事了!”
妖尊虽然在情期,极度不适,但是纯凭着武力,狼妖也不觉得尊主会吃太大的亏。
只要他们现在赶得及去救。
“你说什么?”苏问雪的脸一下子就变了,“玄青和褚云在一起?他们在哪?”
“哼!”狼妖大手一挥,带着众妖绕过苏问雪,急急朝着珠子方向飞去。
“跟上!”苏问雪长剑背后,眉目凌然,他语气焦急,“一定要保护好玄青!再把欺负我儿的褚云给活捉!”
“是!”玄虚宗和承柒宗的弟子们垂首齐声!
天幕之上,黑压压的两拨势力急速飞行。
地面投下两片暗影,有人抬头看去。
“怎么?今年开春玄虚宗就跟妖族打起来了?”
“不知又要去哪个没人的山头打,回头你们谁知道了,叫上我。”
“就是,每次他们打完,都能捡不少宝贝。”
碎剑,残玉,玉珠,还有一些银钱,都是好东西。
一眨眼的工夫,天上就看不到了他们的踪影。
“这次飞得好急。”
“是啊,好急。”
妖族和玄虚宗年年不知道打几场,他们都习惯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打个啥劲儿。”
“是啊,我遇到过好妖,也遇到过坏人。”
“对,人也有杀人放火的,妖也有安分守己的。”
“为啥他们不能坐下来谈谈?”
人们议论几声,就开始各自去干活。
狼妖和苏问雪在空中较劲儿,很快就被苏问雪落下很远。
他不服气,冲着苏问雪说:“你修为高飞的快有用?你知道你儿子在哪?”
苏问雪:“……”
他只好乖乖退回狼妖身后,憋着火气跟着。
等他看到了苏玄青那一刻,他就要了狼妖的命!
狼妖终于压了苏问雪一次,真是解气!
他一个急转弯,朝着珠子的方向飞去,少时就看到一个人群密集的镇上集市草丛里,一条头部被泼了浓烈雄黄酒的大白蛇痛苦翻滚!
有人正要往妖痛苦白蛇哈气的白蛇嘴里要投火把!
苏玄青那把灵剑,高高悬着,对着白蛇七寸,随时准备飞刺!
“尊主!”见此情景,狼妖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