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日过去,四海村倒是进进出出不少人,但带回来的信息只有一个:没找到!
陶蓁蓁皱着眉头,把东乐招到身前。
“东乐,你在这八荒县也混了不少年头,就真没见过这富家公子?”
东乐瞧着她手上的画像,又一次认认真真的辨认。好一会儿后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陶蓁蓁又想了一遍昨天的事,这么标志的公子充满了富贵气息,绝对是个有钱人。加之他力气又大,少不了是个能吃饱穿暖的富贵公子。八荒又不大,这两年有能力离开的有钱人都走了,剩下来的都是穷人居多。按说找个人应该没那么难才对。
视线中有个身姿轻盈的女人走过来,她双眼亮了一下,迎出屋来。
“二妹妹怎么来了?看你这方向,出街了?”
乔二妹妹乔花点了点头,把手里一个布包弟给她。
“刚才路过时刘裁缝给我的,让我带回来给你,说是你的衣服做好了。”
“我的……衣服?”陶蓁蓁不解,“我几时做过衣服?再说,我也没那闲钱呀?”
“可我没听错呀,刘裁缝说得清清楚楚,是给丐姐你的。还说谢谢你,是你规整了街上的乞丐,让他们才能重新开店。兴许,这衣服是他为了表示感谢送你的!”
陶蓁蓁接过了衣服,不要白不要。
“那就先搁我这儿。”
她想起上午跟刘裁缝的对话,就他那半聋的双耳,兴许真的弄错了。
但当她布包往床上扔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极有可能之事。
“难道,是老王送的?”
是的呀,老王能送她床,送件衣服也不无可能哟。
“这老王,还真有点儿意思呀!对我这么上心,难不成真的喜欢我?还想娶我给她洗衣做饭生孩子?”
想了想,她赶紧呸呸呸几下,“老王是个读书人,跟我这洒脱性子合不来。适合他的得是个温柔贤慧的女子才行。我想想,这肥水不留外人田,我认识的姑娘有没有这号人呢?”
目光又落到布包上,她心中一亮,拿起布包出门,一边跑一边喊二妹妹。
“丐姐,有事吗?”
“呐,是你的衣服!”
“不是。刘裁缝说……”
“是刘裁缝听错了。我亲耳听老王……王大人说过,这衣服是给你的。你怎么没明白王大人的意思呢?说白了就是人家王大人对你有意思,他喜欢你,才送你东西。下次千万别再会错意,小心让人误会,毁了我一世清白。”
“王大人?”
乔花听着这几句是立刻差红了脸,不过后面那句话她十分不赞同。要是他们四海村的村长要脸,就不会搞出这寻夫启示的荒唐事情来。
“别磨叽了,快拿着,回去试试合不合身?对了,礼尚往来,你可要对人家王大人好一点。平时没事多去县衙走走,给他洗个衣服做个饭啊什么的都可以。记住了啊!”
真是不嫌事大,她自己的寻夫事件才刚刚开始,就操心人家二妹妹和王大人的事了。东乐觉得,他们这位村长就是典型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型的闲人。
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全村人也不敢吱声。两个月前,他们这位村长可就是靠武力征服了他们,成了他们丐帮的大姐头。
虽然说方式方法粗鲁了些,但没有她,就没有这个村,没有他们真正像人样的生活。
第一天寻夫一事凄凉落幕,天也黑了,陶蓁蓁怎么也想不通,那富得流油的公子哥儿究竟藏哪里去了?
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说不定是个看起来富实际上是个穷鬼的人。她也只能乞求千万不是这样的,否则这一切就都白忙活了。
……
初夏清晨的太阳总是准时准点的升起。不过八荒县的街道却是没什么人。
人人都知道八荒县穷,按说越穷的人应该越勤奋才对。可这里的老百姓却不是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官府不拔粮种下来,闲着的地太多,人人无事可做,又整日吃不饱饭,还不如躺着,省点食物。
今天奇怪,从东边晃晃悠悠走过来两个人,两人身高差不多,矮的一点脸长一点。高一点的脸瘦,挺白。两人都穿着黑色衣服,又手抱胸不急不慢的走着,一边打量这少人又太过空旷的街道。
“大哥,看你这样,肩膀应该不疼了吧?”矮的问。
高的嗯哼一声,“要不我打你一棍试试!”
“咳咳,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咱们改天再出来,反正这穷县就这样,什么也没有。”
“……确实是穷!连个早餐店都没有,早知道先吃了早饭再出来。”
迎面终于走过来两个老百姓,一男一女手里拿着纸张,正商量着要出县去找的话。相遇时,被高一点的白脸男人叫住了。
“老乡,请问哪有开门的早餐铺子?麻烦指个路。”
碰面的男人抬头看他:“哟,瞧这位公子说的,就我们这地方,一年前其本上就没有饭食店开门了……我说老娘儿们你挠我手心干嘛?”
最后这句话,男人是冲她身边的妻子喊的。只见她妻子把手里的纸张扬到他眼前,一个劲儿的朝他挤眼睛。
高一点白一点的男人听得有点懵,和他身边的矮一点的男人对了一眼。矮的一点男人伸长手就去抓对面女人手里的纸。
“喔唷——”女人惊了一跳,往她男人身上挨过去。她男人盯着对面高高白白的男人痴痴的笑。
“孩儿他娘,赶紧叫人去——”
一声哟嗬,再来个蚂蚁爬树。这糙汉子已经紧紧抱住了男人的双腿。跟搂着亲爹似的哇哇大叫。弄得矮一点的男人还以为他们遇袭了,往地上一坐,就使劲儿抠那汉子的手。只可惜,抱紧的手像大铁钳子似的纹丝不动。
妇人大嗓门已经亮了起来,“抓丐姐的男人啦,快来呀……”
从昨天一早开始,“抓丐姐的男人”就是八荒县老百姓的头等大事。因为丐姐说了,谁能找着画像上的人,就给他十根黄瓜作为报酬。老百姓们没种子种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眼前有十根黄瓜,根本不用陶其蓁蓁催促,一个个自觉得很。
高高白白的男人,此刻双眼正盯着手里的画像,看了以后他心里挺委屈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把英俊潇洒的荀大爷画成了丑八怪?
“啊啾——”
刚掀被子下床的王苍岭昂头打了大大的喷嚏,震得两眼发花,“预感不妙,看来今天不宜出门。唉,还是继续睡吧!”
被子蒙过头,外头疯狂的老百姓涌上大街的声音他听不到。
大街上有人涌过来,把当事人吓坏了。刚刚还悠闲自得的两个大男人,被人一包围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何等渺小。
说起来他们两都是武人,只不过今天没有带佩刀。愿是想上街吃个早饭,顺便体察民情。谁曾想早饭没吃到,先体察了民情……这彪悍的民情。
“大哥,大哥……你们这群刁民,快放开我大哥……”
老百姓嚷嚷着拿人换黄瓜,谁还管不是主角的外人算哪根葱。每个人都想摸一把丐姐的夫君,这样至少见了丐姐还能邀个功,分根黄瓜。
一来二去又人挤人,那男人就被挤人群外去了,手背上还被抠出了血,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的长指甲干的。他望着被男人们举着带走的大哥,欲哭无泪。
他逮了个大娘询问,才知道抓他大哥的是四海村的人,叫丐姐。这场面,他自己是搞不定了,赶紧往反方向跑,找人救大哥才是正经。
乌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涌进四海村,这个在城南较偏的小巷子后面靠山的地方,从来没来过那么多人。因为路小地不大,就由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走前面,把目标人物抬去给丐姐,其余人排成长长的队伍在外头跟着。
东乐起床尿尿还没从茅房里出来,就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把裤子一提腰带一勒,跑出来一看,村口正行来一些人,貌似抬了一只黑猪。
“我说呢今儿一早喜鹊就吵得我睡不着觉,原来是大伙儿抓了只野猪。”
他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往右边跑,把陶蓁蓁家的门拍得啪啪响,整个小木屋都要蹋了似的。
里头陶蓁蓁不耐烦的开骂,一开门就给了东乐一拳,“说,天蹋还是地震了?”
“我的妈耶!”东乐揉着胸口,“猪,大伙儿似乎抓了只猪,正抬过来呢?你听!”
陶蓁蓁把耳朵一扬,确实有声音传来。她推开东乐往门口一站,恰好看到大伙抬着人往她家这边来。看到大家举过头顶的东西明明叉着腿,他回头给了东乐脑袋一个巴掌。
“眼瞎吗你!铁定是我夫君……嘿嘿,逮着了!”
手指来来回回轻轻地抚着唇,她已经在向往美好的日子到来时的样子。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猪手,碗里堆着糖醋排骨,炉子上还有一锅冒着泡泡的牛肉火锅。
一个字,爽!
“东乐,笔墨侍候!”
她把大门敞开,转身回屋把东乐帮忙修好的三脚椅子搬到屋正中,往上一坐双手抱胸,左腿搭到右腿膝盖上,一边晃着一边等人把猎物送到脚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