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童灵受伤较重, 几人又在客栈呆了两天。jiuzuowen这期间,童灵试探了谷思兰几次,发现她确实跟戴雯没有什么关系, 郁闷了许久之后,便也只能作罢。
之后, 她经常去找羊彦之聊天, 与羊彦之越来越熟。她知道羊彦之陶埙被毁, 还买了个新的送给他, 让羊彦之十分感动。
童灵偷偷观察着谷思兰,谷思兰却如同没看到一般, 无论她怎么向羊彦之示好, 谷思兰就是一脸淡然。
“不对啊!怎么谷思兰就是没反应呢?她应该吃醋啊!”童灵在后院急得走来走去。
“童姑娘,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感情之事实在不宜强求。”羊彦之这几日与童灵走得近了, 总是被她的举动惊到,他明白了童灵的用意,也期待谷思兰有些反应, 但是每次等到的都是失望。
“别急, 我还有大招,你今晚酉时三刻到后院来, 这招绝对可以。”童灵笃定道。
羊彦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羊师兄,幸福要靠自己争取,你可不要临阵退缩。谷思兰这么好, 你稍微松懈,她就被别人抢走了!你以前就是太老实了!”童灵见他一脸沉闷, 赶紧给他打气。
羊彦之心头微微动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默默守着规矩, 不敢越矩半步。他以为谷思兰总有一天会看到他的真心,却没想到,与谷思兰的距离越来越远。是不是,如果他不那么循规蹈矩,谷师妹就会多看看他?是不是他再积极进取一些,谷师妹就会注意到他?
隔了半晌,羊彦之终于点了点头。
晚上,还没到酉时三刻,羊彦之便来到了客栈的后院。此时天已经黑了,客栈后院里没有人,羊彦之一身蓝色校服,仰头看了看天上高挂的明月。他玻璃花一般的眼睛原本就十分明亮,在这明月映衬下,更是向四周闪着光亮。
不一会儿,童灵也进了后院。她早就给谷思兰留了字条,让谷思兰酉时三刻到后院,说有要事相告。
羊彦之看到童灵走过来,对她笑了笑,有些好奇她的大招到底是什么。
童灵走得离羊彦之越来越近,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直直走到了羊彦之面前,距离他不过咫尺。
羊彦之往后退一步,她便跟上一步。羊彦之往后退两步,她便跟上两步。
羊彦之正奇怪,忽然之间听到院门口一阵脚步声。他刚抬头看了看来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童灵便“诶哟”一声栽进了他的怀里。
“羊师兄,对不起……”童灵紧紧拽着吓呆的羊彦之,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羊彦之蒙了:“童姑娘……”
“别说话,装没看到她。”童灵低声对羊彦之道。
她感觉到身后人的脚步顿了一下,勾了勾嘴角,娇滴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
“童姑娘……”羊彦之试图想要推开童灵。
童灵见他丝毫不理解自己的苦心,一怒之下发了狠,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童灵心里打着算盘,就算谷思兰现在对羊彦之真的没有什么爱意,但只要她曾经心动过,看到这一幕都会不高兴,只要谷思兰不高兴了,她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童灵偷笑一声,娇羞地摸了摸羊彦之的胸口,佯装心疼地说:“撞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童姑娘……”羊彦之更加抗拒,用力推着这个拼命往自己身上贴的小妖精。
童灵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让你不要动了,你看我表演就好。”
说着,她用手指慢慢靠近了羊彦之的脸。
“童姑娘,是苏南来了。”羊彦之又道。
“不要讲话……你说什么?”童灵猛然回了神。
她一回头,正看到苏南黑着脸站在二人身后。
“哎呀,怎么是你呀!”童灵几乎是从羊彦之怀里跳出来的,背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姐姐。怪不得刚才一个劲让我去沐浴,原来是佳人有约……不好意思,打扰了姐姐的好事。”苏南盯着童灵的眼睛带着说不清楚的情绪,他面部肌肉紧绷,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情绪。
“不是,你听我说呀!”童灵着急地跑到了苏南旁边,试图拉他的手,苏南的手边却忽然冒出一串噼里啪啦的火花,将童灵下了一跳。
“姐我没有吃醋,我没有生气。”苏南嘴唇发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真气,憋得整张脸都有些发青。
“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是为了让谷思兰看到!”童灵这会儿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董姑娘,你要让我看到什么?”谷思兰正巧在酉时三刻准时到了后院。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童灵哀嚎道。
“姐,不是谷姑娘来的晚,是我来的太早了。”苏南说罢冷冷地瞥了羊彦之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童灵紧追着苏南跑过了去,可是苏南速度极快,瞬间就进了自己的屋子,“砰”的一声关了房门,留着童灵一个人在外面呼天抢地地拍门。
“他俩到底怎么了?”谷思兰惊讶地问道。
羊彦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下可好,谷思兰没吃醋,倒是苏南吃了一坛子醋。
谷思兰原本是来找童灵的,现在见她跑了,想想大晚上与羊彦之在后院孤男寡女似乎不合规矩,便向羊彦之告辞,回了自己的屋子。
羊彦之看着谷思兰窈窕的背影对他没有一丝留恋,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过身,走进后院的小亭子,坐在石凳上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羊彦之正准备回屋休息,童灵垂头丧气地拖着身子走到了后院。
羊彦之原本心情低沉,但是在看到童灵这副模样时,差点笑出来。
“还不肯让你进去吗,情圣?”羊彦之打趣道。
童灵白了羊彦之一眼,气呼呼地说:“气死我了。我都跟他解释800遍了,可是他就是不理我。”
“你想一想他刚才看到什么了……这就是你说的大招……真是……好大一招……”羊彦之说着抿了抿嘴。
“你还笑!你看到他来了怎么不一掌把我拍飞?”童灵迁怒道。
“我也不知道你的大招是什么招……你不让我动,我不敢轻举妄动……”羊彦之耸了耸肩膀。
“真是……被你们三个给气死算了!”童灵使劲揉了揉头发,用下巴磕在石桌上,磕得砰砰作响。
“童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以后彦之的事,姑娘不必操心。苏南那边,我去替姑娘解释吧。”羊彦之笑着准备起身。
“你甘心啊?”童灵头也没抬,抬了抬眼睛看他。
“只要谷师妹平安无事,彦之无碍。”羊彦之弯了弯玻璃花一样的眼睛。
“你还真是……傻得冒泡。”童灵轻轻哼了一声。确实,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既然谷思兰真的对羊彦之无情,那也确实不便强求。
“童姑娘,你对彦之之事如此上心,可是有什么需要彦之帮忙的?我记得当日童姑娘伤重时候,跟我说过让我救苏南,不知是何意思?”羊彦之想起了此事,又坐回了原位。
果然是男主,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童灵看着羊彦之明亮的眼睛,心头一紧。
“姑娘但说无妨,只要彦之能做到,绝对不遗余力。”羊彦之说道。
童灵之前拼死相救,这些日子又刻意讨好,现在还帮他追心上人,他又哪里会看不出童灵的意图。
“好吧。说实话,我当初救你,确实是有目的的,我想让你救苏南。现在之所以想帮你追谷思兰,也是想让你心情舒畅,能够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童灵既然瞒不住,便索性说了出来。
“是因为苏南身上两股真气么?”羊彦之也是武林高手,自然已经感觉到苏南额异常。
“嗯。”童灵点了点头。
“可是我根本解不了他的真气。你如果因为这件事靠近我,其实我也帮不了你。”羊彦之有些发愁,他虽然从不愿意欠人家的,可是他真的没有本事救苏南。
“不是的,羊师兄。你未来会成为清音门的掌门。之后可以练无极神功,我希望你用无极神功救他。”童灵向羊彦之吐露了实情。
“这……恐怕不行。”羊彦之摇了摇头。
童灵一见羊彦之摇头,眼泪都快要下来了:“羊师兄,对不起,我也知道我这样子有目的的接近你确实不对,可是苏南他太可怜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放着他不管……”
羊彦之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南两股真气强劲有力,莫说我无法短时间练成无极神功,即便我练成了,以我的真气水平,也无法引导他的两股真气融会贯通。”
童灵半天才听懂了羊彦之的话,眼泪在眼圈里不停打转:“羊师兄,你是说,因为他现在已经真气太盛,所以,即便你练成了无极神功也救不了他了……?”
羊彦之微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童灵一低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直接落在了石桌上。怪她贪心,想要让苏南用外挂,才诱使苏南真气爆发,万象珏现在即使取下来,苏南真气也不可能收回去,是她害死了苏南……
“童姑娘……”羊彦之看她这副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
“对不起,羊师兄。”童灵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勉强扯了扯嘴角。
“苏南真气如此旺盛,世间无人能够引导他真皮融合。但他若是自己学会无极神功或者万象神功,必定可以自救。”羊彦之又道。
“当日,他帮了无常宫一次,炎非他们曾经试图说服他入无常宫做宫主,学万象神功,但是他不肯背叛师门。他是不会去学别派武功的。”童灵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怕是清音门掌门,苏南也绝不会做。
“自己不肯学,那便需要别人教了……”羊彦之喃喃道。
童灵忽然眼睛闪了闪,怀着一丝希冀对羊彦之道:“羊师兄,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教他无极神功吗?或者把秘籍告诉苏南?”
向来各个门派的武功秘籍都是秘密,童灵这一说,便是要让羊彦之背叛师门了。凡是名门正派弟子,师门向来都是大过天的,童灵说完也觉得羊彦之答应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沉默了半晌,羊彦之还是摇了摇头,道:“童姑娘,抱歉。彦之实在不能……”
童灵原本还带着一点光亮的眼睛瞬间如同熄灭了的灯火一般沉了下去,她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是啊,苏南不愿意背叛听雪阁,羊彦之又怎么可能背叛清音门……
羊彦之看她哀伤,立刻解释道:“并非彦之不愿意,只是学习无极神功并非那么简单,我实在没有这个本事。若我直接将秘籍交给苏南,清音门得知秘籍是我泄露,势必不会放过他,到时候只恐会情急之下杀了苏南以护师门……”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童灵心口一阵巨疼,唯一的希望,也要破灭了么?
羊彦之看着童灵消沉,不禁皱起了眉头。
童灵帮了他许多次,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理。这些日子的相处,羊彦之已经对童灵和苏南有了了解,他见识过苏南的深情,见识过童灵的聪敏,对他们十分敬佩,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帮苏南,可是他到底怎么帮?
“羊师兄,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可能,这就是命……”童灵轻轻笑了一下,准备告辞。
她起身的一瞬间,羊彦之忽然拉住了他:“童姑娘。我虽不能违背门规,但是,有可能我在屋里练功的时候,我的妻子会无意中看到无极功的秘籍。”
“?”童灵惊讶地猛然回了头。
“我妻子非武林中人,但是记忆力很好。她无意中记住了秘籍,并且随口告诉了她的弟弟。她弟弟单纯善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学会了神功。这样,我想,清音门先祖不会责怪我的妻子,其他师兄弟也不会责怪她。”羊彦之继续解释道。
“妻子……?”童灵声音有些打颤。
“只要妻子学会了,她就可以随时与我和离。在这期间我不会碰她。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方法。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包括苏南。否则,不仅我会被逐出师门,清音门上下更不会放过他。”羊彦之郑重地说。他现在已经是代掌门之位,可以学习无极神功,以前他总是希望师父长命百岁,所以不肯学得太早,但现在,他却愿意为苏南提前开启密室之门。
“羊师兄,你明明对谷思兰一往情深……就算我们以后分开,你怎么办?”童灵呆呆地问。
别人不明白他对谷思兰的心思,童灵却是一清二楚。羊彦之喜欢了谷思兰十年,可是他一旦娶了旁人,哪怕以后和离,也与谷思兰再无可能。
“谷师妹的事……我已经想通了。她不喜欢我,我便默默守着她,不再打扰她。”羊彦之轻轻笑了一下。
他这些日子看得明白透彻,若说以前,他还有一些幻想,现在却是彻底清醒了。
“羊师兄……”童灵知道羊彦之重情重义,可是却没想到他会愿意牺牲幸福来报恩。
“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姑娘不必忧心自责。”羊彦之一双玻璃花眼睛在月光下反射着银光,亮得童灵心口一疼,眼泪差点滚落出来。
若是以前,这种情况她根本丝毫不会迟疑,可是现在,她知道羊彦之做了多大的牺牲,也知道苏南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多难过,她又哪里能坦然受之?
童灵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去的,等她回神时,已经站在了苏南的房门口。
门内之人见外面的人许久没有动静,故意发出两声声响,接着便没了声音。等了一会儿,看外面还没敲门,便又发出两声声响。
童灵听着屋里别扭的声音,用指尖擦了眼角的晶莹,轻轻笑了一下。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无论如何,她要苏南活着。
童灵收起坏心情,眨眼之间笑靥如花。她轻轻敲了敲门,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屋里静悄悄,没有半点响动。
童灵感觉小兔子耳朵都竖起来了,又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姐姐回来了。”
小兔子依然在闹别扭,躲在屋里一动不动。
“诶……算了,既然小兔子不跟我玩,我还是找小羊玩吧。”童灵叹口气。
她刚转身要走,门哗啦一声开了。苏南顶着一双微微下垂的红眼睛,抿着嘴看着她。
“小兔子,你生气了吗?”童灵问道。
“我没有生气。”苏南的语气十分委屈。
“真的啊?本来还以为你生气了,想要哄哄你,既然你没生气,那我就走了。”童灵说着装模作样要走,却被苏南一把拉进屋里。
“到底生气没有?”童灵问道。
“我说生气你会不会不高兴?你要是不高兴,我就没生气。”苏南垂着眼睫,连嘴都噘起来了还硬撑。
童灵“噗嗤”笑了出来,眼角带着不经意的泪花:“小兔子,别生气了,不是你想的这样。羊彦之喜欢谷思兰,但是你也看到了,谷思兰对他很冷淡。”
童灵说着轻轻抱住了苏南,一想起未来二人可能会面临怎么样的问题,童灵特别眷恋这个温暖的怀抱,一刻也不想跟苏南分开。
“所以,姐姐你最近做的这些,是想让谷思兰吃醋?”苏南问道。
“对啊!我本来想着用这种方式让谷思兰意识到,她内心深处可能对羊彦之有一些想法。但是没想到她还没来,你这小醋缸反而先来了。”童灵说着用小手在苏南腰上轻轻掐了一下。
“若我不去,你会不会真的摸他的脸,亲他?”苏南不放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呢?当然不会啦,我又不喜欢他。”童灵暗自撇了撇嘴。若是以前,她还真说不准,但是现在,她都已经浪子回头了,怎么会亲别人呢!
“我不信。姐姐之前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但是羊彦之长得也好看。”苏南这话仿佛一只大手,精准地揪住了童灵这只颜狗的后脖颈。
童灵从苏南怀里抬起头来,不服气道:“你看你说的,我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吗?我喜欢你,当然是因为你……你人好。”
“……”苏南用无声的沉默对童灵这冠冕堂皇的话表示出极度的不信任。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童灵刚见他就调戏他,还多次对他动手动脚,难道都是因为他人好?
童灵看苏南不信,索性破罐破摔,老实道:“因为你活好!行了吧!”
“……”苏南抱着童灵的手紧了紧。
童灵忽然感觉说错了什么,等她再想改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等童灵被扛到床上的时候,她只想大叫一声:“啊,这可恶的春光!”
众人又在客栈停留了两日,因为都有要事,所以童灵身子稍微好一点之后,几人便启程往山门赶。
众人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将近一个月,路上,谷思兰到了隆城便与众人分开,向白衣门赶去。
算算时间,加上无常宫和船上的时间,炎非所说的一年之期已经过了近三个月。
这段时间,童灵能感觉苏南的真气越来越不稳,虽然苏南极力想要控制,但是却根本没有用,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额头总是布满青筋和虚汗。
这天夜里,童灵半夜肚子痛醒了,她忽然发现苏南不在她旁边。
“苏南?”童灵大吃一惊,立刻起身,却前院后院都找不到苏南的影子。
“难道在后山?”童年紧紧皱起了眉头,立刻往后山跑去。
她跑出客栈老远,还没走到后山,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咆哮。紧接着,整个山林地动山摇,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苏南!”童灵顿了一下脚步,立刻往树林里钻去。
她刚露了个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