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县令的儿子当初带着几个下人去山林狩猎,追着猎物奔跑,结果一不小心被一条毒蛇给咬死了。
刚好谢微今就在附近。
他久居深山多年,见着县令的儿子死了,就打算化身成这个县令儿子,在这人间走走。
眼前的表演刚好结束,谢微今又微微阖上眼。
他先前被几位县令儿子的朋友给带到这歌舞坊,喝了很多的酒水。
然后就被各自的老爹知道在这地方待了一夜,白天就被揪回去了。
至于谢微今,县令大人倒是没来,如今也就安然地待到现在。
谢微今等着下人田德安给他倒了杯水,温热的茶水入喉,嗓子都要舒服些。
他站起身来,说:“走吧,该回去了。”
街上热闹。
谢微今也得其中趣味四处打量。
最终,他的目光定睛在一处偏僻的地方。
一个算命的摊子。
守着摊子的是一位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小道长。
道长年轻英俊,手中拿着笔,一双漆黑的眼睛有些专注地盯着纸。
估计看这道长年龄不大,基本没人去他那里算卦。
谢微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道长好像有些莫名地熟悉。
他行为倒也果断,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田德安定睛一看,暗自嘀咕。
自家少爷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道长目光专注,气质沉稳。
在谢微今来临的前一刻,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放下了纸和笔。
“客人可是想算一卦?”道长声音天生有些冷,语气却是和缓的。
谢微今毫不在意地坐下来。
“算一卦。”他说。
道长瞧着面前的人,微微垂眸:“想算什么?”
谢微今沉吟片刻,起了几分恶劣的心思。
“那就算算我能活多久?”谢微今笑笑。
道长冷淡的目光看了他两眼,却并未说些什么。
“将手给我。”道长说。
谢微今伸出一只手来,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带着几分玩味:“道长不需要问我生辰八字吗?”
道长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片刻后说:“你不需要。”
谢微今笑意加深。
这道长还有几分意思。
看完了手,道长回答:“你能活很久。”
谢微今问:“很久是多久?”
田德安一旁暗自嘀咕。
这怕不是个骗子吧?
道长认真地说:“至少长命百岁。”
谢微今盯着道长,这位道长却平稳冷静地和他对视。
“道长你说的真准。”谢微今说道。
长命百岁。
自己如今都已经好几个长命百岁了。
道长说的不算错。
就是这道长,看出他来了吗?
谢微今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他先前注意到这道长,也是觉得这道长气息好像不太对。
但是近近看了,却又发现不了不对在哪儿。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妖,谢微今还没遇见过这种有趣的事情。
道长颔首:“三两银子。”
“噗。”田德安听到这里就震惊了。
一个不清不楚的算卦,竟然敢要三两银子?
“你这道长!”田德安怒瞪。
道长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自己的旁边的算命幡,旁边写了。
大概内容就是算一次至少三两银子。
田德安愣住了。
谢微今笑笑,怪不得这道长生意不好。
要价还挺贵的。
“挺贵。”谢微今笑着如实说。
道长也坦诚回答:“家贫。”
还真是诚实。
谢微今留下三两银子,然后起身。
不惊不怒,谢微今的心态简直平和。
“看什么,走了。”谢微今说道。
田德安看着那三两银子,最终瞪了道长好几眼。
道长淡定如山。
谢微今离开以后,道长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直到他彻底消失不见。
随后,他才又拿起纸笔书写起来。
他的副业,兼职替人写书信。
“少爷,他、他就是个骗子。”田德安说。
谢微今笑笑:“这不是算得挺准的吗?”
田德安有些痛心疾首:“少爷你不知道,这种骗子,就是靠这种话术骗人的。”
随着田德安的声音,谢微今也终于回到了县令大人的府邸。
谢微今刚进院子,一个中年偏瘦的男人就站在了那里。
正是府上的吴管家。
吴管家说道:“少爷,老爷说你回来了,就去书房见他。”
谢微今点点头,应了下来。
没多久到了书房,谢微今轻轻敲着门。
“进来。”这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和气。
谢微今见到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谢县令。
谢县令体型属于不胖不瘦的类型,整个人和他的声音一样,都挺和气的。
“爹,找我什么事?”谢微今问。
谢县令笑眯眯的。
“微今啊,你如今也十八岁了。”谢县令微微一顿,“也是成亲的年纪了。”
“你总该为未来承担起来责任了。”谢县令叹了口气,“总不能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爹最近知道一个消息,微今,你可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谢县令说。
谢微今:“嗯?什么机会?”
谢县令目光闪烁:“总之,是个好机会。”
“最近少跟你那些个朋友们凑在一堆。”谢县令叮嘱,“在家里好好学学。”
谢微今这些朋友都是酒肉朋友。
听见谢县令这么认真叮嘱,谢微今若有所思地答应了。
也不知道谢县令说的机会是个什么机会?
过了几天。
谢微今还是没等到谢县令说的机会,但是看着谢县令不急不忙的样子,心中也是有数的。
如此,谢微今就在家看看书,写写字,偶尔出门。
但是谢微今倒是没有再见到那天街边算卦的道长。
田德安倒是说:“这骗子可能是混不下去了。”
谢微今笑而不语。
直到某天的晚上。
明月高悬,谢微今本来待在房间里,却突然听见一阵响动。
谢微今出了门,站在隐蔽的屋檐下。
微微抬眸,谢微今瞧见了几道影子。
就在自家的房顶上,似乎一个人追,一个人跑。
动作轻微,谢微今却能敏锐地察觉。
谢微今也不过去打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
等着再近一些,谢微今瞧清楚了人,不由得弯唇。
这不是那天的道长吗?
道长眉眼冷峻,动作干净利落。
到最后,他似乎察觉到谢微今的注视,目光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