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墨隅发了楞。
他很少发愣,尤其是苏醒后恢复结束,继续担任星官之后。
但他也要承认,面前这个人眼睛中流星的影子吸引了他,很好看,很温柔,很熟悉。
他一直盯着他,注意力被他牵走。
面前人忽然回神转头,他莫名被下了一跳,把视线挪开。
双手盘至胸前,垂着头看着地面。
余光看见面前的人不是在看他,而是对着谢莓摇着头。
他松了口气。
又叹了口气。
他听到谢莓给面前的人取了个名字。
流彴约。
他躁了神,觉得很不舒服。
他不喜欢流星雨。
“喜欢看流星就跟流星过。”时墨隅打断了库微组成员在许愿中的幻想。
库微组成员听到时墨隅讲话,也没再看流星,但还是会偶尔瞥一瞥。
他们没说话,但眼神中有些无奈。
谢莓没有说话,她知道时墨隅不喜欢流星。
——
这事要回溯到六年前。
那是谢莓第一次见到时墨隅。
那时她才十八岁,刚通过一层考核进入培训,通过一层考核的人不少,会分成很多批,每批也至少有五百人。
每批培训学员有两位长官,一位总长官,一位副长官,及六位教官带,都是星官。
时墨隅是带他们的副长官。
谢莓对时墨隅的第一印象是很年轻。
太年轻了。
成为星官其实很困难,但凡成为星官的人,被授予职责时,不超过三十五岁都能说是天才。
于是这位长官给谢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增添了对这位长官的好感。
然后这位长官用实际行动把这些好感吞了。
时墨隅在带他们的时候基本都是冷着个脸,说话虽然不算少,但也没到该说就说的程度,说话一针见血,也没什么感情。
要不是他真的是星官,谢莓都怀疑他是星育体。
而且还是造下来折磨人的那种。
谢莓没从这位长官脸上看到过什么表情。
直至一场流星雨。
那是谢莓进入培训的第二年。
那天十一月十四号,狮子座流星雨到来。
学员也刚过一次阶段考核,有一段时间的放松期。
谢莓还可以回忆起当时的场面。
当时每批的学员还没有回各自的培训场,经过那么多次的阶段考核,留下的全部学员其实也就两百人左右。
所有学员都在户外,望着星空留下的佳绩。
谢莓也喜欢流星,看着其他学员开心的样子,她更觉幸福。
可谢莓看到了另一幕。
长官和教官站在另一边,有说有笑。
更让谢莓关注的是时墨隅。
她第一次从这位长官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
厌恶,讨厌,却带着些许遗憾。
谢莓看着时墨隅发神。
时墨隅却注意到谢莓的目光,直盯着她。
谢莓无法描述那是什么眼神,但她被盯得害怕,赶紧挪了目光。
狮子座流星雨持续了一段时间,时墨隅也在。
但在狮子座流星雨达到极大时,时墨隅没有出现。
之后的任何流星雨出现,时墨隅都不在场。
——
谢莓不算是星官,她是在今年刚开始的时候被特批进入的总星控站。
上任第一天谢莓就遇到了时墨隅,时墨隅带她走了一遍总星控站,让她有个初步了解。
走完之后,时墨隅问谢莓还有没有问题。
谢莓问了时墨隅一个问题。
“您为什么会讨厌流星雨?”
时墨隅没回答,但谢莓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脸色变差了。
谢莓连忙道歉,“您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是我多问了。我现在就直接回治师部了。”
没说完谢莓就迈出步子朝一个方向走。
“走反了。”时墨隅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谢莓说了声谢谢就赶紧往回走。
——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看看也回去吧。”谢莓打着圆场。
“谢治师,您不喜欢流星吗?”叶仁蓝小声说着。
谢莓表面笑着,背地里要把他骂死。
妈的,看不出来我在给你们摆脱这种尴尬不敢动的场面啊。
谢莓心里叨叨着叶仁蓝没有眼力见的缺点,但还是和气,“你们也辛苦了三个多小时,也要早点休息,也许明天还有什么事呢。”
“宋长官说了,搞完这单给我们休息。”叶仁蓝说完还一脸兴奋的表情。
谢莓突然又明白两件事。
一是宋豪这人好找苦力。
二来要把叶仁蓝没眼力见的事实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眼看叶仁蓝这条路走不通,谢莓只好与时墨隅对话。
“你不用为我考虑。”开口的却是时墨隅。
谢莓很显然被他的直白打断了思路,刚又要开口。
“我带他先去总星控站,之后检测区集合。”时墨隅又开口。
时墨隅把她的话讲了,她也没什么讲的,应了声好。
谢莓转头对流彴约说:“你就跟着时长官走,他会处理一下你的资料,之后带你去做检查,到时候我也会去。”
看着时墨隅带着流彴约走远,谢莓转头就搓了搓拳。
在叶仁蓝求饶的话中,一拳呼了上去。
——
另一边
时墨隅带着流彴约进总星控站,在其他星官的目光下带着后面的流彴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先在里面呆着,我去处理一些事。”时墨隅把身上的外衣放在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
时墨隅脚步顿了一下,突然发现是身边的星育体在说话。
而这个星育体第一次开口就是要问自己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不喜欢流星雨?”
“第一次就问这种问题?”时墨隅有点诧异。
时墨隅转头,就听见面前的人“嗯”了一声。
“就觉得烦,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时墨隅没有那种厌烦的语气,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就是看着眼前的人。
空气却突然安静。
时墨隅看面前的人,好像在发呆。
“我没问‘为什么’。”流彴约半晌蹦出来这么一句。
“那你之后不就要问了?你还不如谢莓,她都是直接问,都没有‘是不是’。”
流彴约没有接话,轻轻“嗯”了一声。
时墨隅见他没打算再说,就出了门。
关门那下门磕得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