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来星店这几日盘查甚紧,琴无厌一刻不敢掉以轻心,对每一个进出的人都会严加盘问,以免生出祸端。
小伙计从柳荫店出来,怀里揣着玉侠写给回龙女的书信,刚跨进来星店的大门便被秦峰给截住了,“喂,干什么的?”丑小子上下打量着来人,神情冷漠。
小伙计诚惶诚恐,忙站定答道:“找人的。”
来星店显赫江湖,独霸中原,自己若与之相比,简直地下天上之别,因此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秦峰不紧不慢围着小伙计转了一圈,又问:“什么人?”
小伙计磕磕巴巴,答曰:“一位……一位名唤何莲的姑娘……”
“有事吗?”
小伙计低着头不敢正视对方的那双眼睛,额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送……送封信给她……”
“什么人的信?”秦峰大有种穷追不舍的架势,锐冷的眸子犹如刀剑的光华,加之长相丑陋,更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小伙计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但却不敢不回:“一位……一位长得非常帅气的贵公子的信。他……他再三叮嘱小人一定要亲手交给那位姑娘。”
秦峰依然像审犯人似的,“你哪儿的人?”
“柳……柳荫店。”
“好吧,随我来吧!”秦峰立刻收敛了锋芒,转身朝店里走去。口角随之勾出一抹浅浅的笑,不用说玉侠两兄弟肯定是回古镇了。
两人一前一后,当经过琴无厌的书房时,里面忽然传出话来,“峰儿,什么事?”
秦峰连忙止住脚步,回道:“有人要见莲姑娘,公子,您的意思……”
琴无厌很快走出书房,上下打量了那人几眼,微笑道:“我带他过去吧!”
小伙计总算松了口气,最起码这个人长得不那么吓人,看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忍不住壮着胆子又偷偷瞄了琴无厌几眼,这下终于看仔细了,心说:“天哪,这哪是人呀,分明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简直比神话还神话!”刹那间就有了那么一种印象——云中仙子。
琴无厌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由侧过头去盯了小伙计一眼,小伙计赶紧向后缩了缩,但还是移不开自己的眼。
仙园,百花儿争奇斗艳,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
回龙女刚从园子里转了圈回来,在瓶中摆弄着花草。琴无厌信步走来,她竟毫无觉察。
“莲妹,这么早起来便沾花惹草,春情不浅啊!”美少年面带微笑,柔情无限。
回龙女却不禁惊得扭回头,对方走的太近了,差点就要对上他的唇瓣。
“你不也一样吗?”刚反驳过去,又顿感不妥,撅着小嘴儿,低垂下眼帘,粉颊红的艳若桃花。
“一样什么?”琴无厌绝顶聪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撩情的好机会了。
他的脸上同时荡起一抹浅笑,却是好坏好坏的那样一种笑,“哦,我明白了,我沾的是情海中最美的那朵红莲花,惹的是爱火中燃烧得最艳的那株含羞草,莲妹,你说对不对呢?”
回龙女想躲却无处可躲,抬头就要被他的唇瓣覆上,刹那间娇羞、懊恼、不羁纷踏而至,“对,对你个头。”话尽手起,狠击对方胸窝。
“哇,黑虎掏心拳?!”琴无厌惊呼着赶紧向旁闪去,同时提高嗓门冲回龙女喊道:“莲妹,别这样凶嘛,你看外面有人正瞧着呢!再凶没人敢娶你了吆!”
那位小伙计站在台阶下,脸胀得通红,却不知是躲了好还是原位站定一动不动的好。
回龙女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琴无厌盯着她反倒笑了,语声中夹带着男儿的绵绵柔情,轻言一句:“是来找你的。”
然后招呼那位小伙计道:“小哥有事直说无妨,这位便是小哥要找的人,何莲姑娘。”
小伙计于是赶忙近前去深施一礼道:“姑娘的一位朋友托在下书信一封,敬请姑娘收纳。”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呈于回龙女面前。
封皮上是一只翩跹起舞的大蝴蝶,不用问也能猜出□□。
回龙女迟疑一下接在手中,琴无厌突然笑着奉上一句:“不用看,肯定是封情书……”
他笑得邪里邪气,笑得不怀好意,且不等回龙女发火,自已下了台阶,招呼那送信之人,匆忙向外走去了。
玉侠没有死,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位少年心思敏捷,绝非常人,黑衣公子的炸药又岂能轻易伤之?
回到书房,秦峰正在候着,见琴无厌走来,慌忙近前施礼道:“公子,二少主爷飞鸽传书,泰山的事他已安排妥切,说不日便可回返。”
琴无厌叹了口气,半是爱怜,半带嗔怪道:“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哇!他差点惹出大乱子。他杀玉侠没关系,倘若连婵媛的心上人也给送了性命,那他日后的麻烦可就没完没了了呀!”
秦峰十分意外道:“大小姐她不至于连手足之情都不顾吧?”
琴无厌喃喃叹道:“她何时有过手足之情,有过亲情哪!”
他把头歪向一边,不愿让人看到他的忧郁。
人世间的一切他都淡如云烟,而唯独放不下的是对那一份亲情的牵挂。
他来到这个世上,仿佛天生注定了的使命就是复仇和夺回裴氏家族的过去,其余的他毫不在乎。
“公子——”秦峰突然惊叫起来。刚才偶一回眸,刚好看到回龙女的身影打从侧门边一闪而过,不由生出疑问道:“莲姑娘,她这么急着去做什么?”
琴无厌淡淡地回了一句:“当然是去见玉侠了。”脸上也异常平静。
“玉侠?”秦峰反倒立刻急了起来,叫道:“公子,您真的容忍他们这样的交往吗?”
琴无厌反而笑了,不紧不慢反问一句:“有什么不好吗?”
秦峰忍不住跨前一步,气急败坏的嚷道:“她是您的女人。公子,玉侠人称风流骚客,他可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采花贼哪!”
琴无厌没搭理秦峰,只缓缓转身将手肘依在窗台上,黛眸深注着遥远的天际。良久,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发狠,“我宁可水中葬花,也绝不容后来者染指。”
秦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您方才说什么?”他按耐不住又问了一遍。
琴无厌依然深注着远方,没有回答秦峰的问话,稍后转开话题道:“峰儿,三门最近如何?”
秦峰忙答:“风平浪静。”
“不过,我却听闻公孙徐父子已到北方。”突然扭回头,深眸挡不住锐冷的光芒。
秦峰忙道:“不错,据探事回报,三五日之内他们便可来到古镇。”
琴无厌的口角立刻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呵呵,他是来凑热闹的。好哇!如果我的直觉没有撒谎,那条小狐狸马上就要出洞了。”
“白涛?”秦峰脱口而出。
琴无厌咬牙切齿道:“复仇是男儿的天职,没有人会不了了之。”他的手握向腰间的那柄软剑,此时心坚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