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宁缈问出口就后悔了。mengyuanshucheng人家跟姚昙惜从小是邻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会站哪边显而易见嘛。
况且就算她真的欺负了姚昙惜,那又如何?
反正人人都说她欺压孤女小白菜,说得都跟亲眼见过似的,她白担着虚名,也挺不好意思的呀。
这么一想她兴致全消,“算了,就当我欺负她了吧!”
“真的吗?”
他的嗓音也很好听,清亮磁性的质感犹如低音提琴,那天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时,宁缈就注意到了。
她怔了下,才没好气道:“我说假的你信吗!”
萧行言的眸光定在她的脸上,须臾点头:“我信。”
骄傲如宁大小姐,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人说了句相信她,就感动得无以复加。
但是,被相信确实是一种非常好的感觉。
非常非常好。
***
巴菲特有句评价富国银行的话,后来广为流传,大意是当你在厨房发现一只蟑螂,那么周边肯定还有它的亲朋好友一大窝。
宁缈从前对这句话没什么感悟,她几乎没进过厨房,家里负责卫生的佣人成群,怎么样也轮不到那种恶心的生物嚣张。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就好像那幅姚昙惜的画是第一只蟑螂,她时不时就会看到听到跟她有关的东西——
某公众号报道双年展,吹捧Grace Yao这位才貌双全的艺术女神;
佣人整理储物室,翻出来一箱她的旧破烂;
网上冲浪,有人开贴八一八姚家覆灭背后你不知道的权势之争;
……
还真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阴魂不散。
就连阮季雅也在闲聊的空档问她:“我听到一些风声,说姚昙惜要回景城办个展?”
“爱办就办呗。”宁缈泡在红参汤浴里,阖着眼懒洋洋趴在岸沿上,“我总不能禁止所有画廊跟她合作吧,不然岂不是又要说我欺压她了?”
“你放话不许任何人在你生日会那天把场子租给卓媛媛时,也没顾忌过什么啊。”
“卓媛媛先动的手。”
“……”
阮季雅担忧,“你确定她想回来,不是对你老公贼心不死?”
“随便她啊,”宁缈漫不经心,“我管她呢。”
阮季雅忍不住嘀咕,“你这是消极应对……”
“那不然呢?”宁缈反问。
阮季雅一时语塞。也是,姚昙惜还没做什么,好像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
宁缈懒懒地掬起一捧水,清亮晶莹的水滴从指尖滑落。
她认识萧行言近十年,虽然中间有几年断了联系,她对他多少也算了解。
清雅温润的外表之下,萧行言是个野心勃勃、事业欲极其强烈的男人。
恰恰他又拥有配得上那份野心的才能与魄力,更不缺勤勉自制。虽然出身贫寒,可他仿佛生来就注定要势如破竹,一举冲上金字塔顶。
比起他实现野心的**,什么风花雪月哪值一提。不管那几年里他和姚昙惜如何,宁缈觉得以萧行言那么精于权衡取舍,又是个实用主义的工作狂,他应该没那个闲心再去搞婚外情。
……毕竟连婚内骗个炮都脚不沾地,生怕耽误他天凉港破呢。
阮季雅另起话题,“对了,说起卓媛媛……”
话刚起了个头,外面突然闹腾了起来。隐约能听见一道女声在嚷嚷:
“滚开!我就问她一句话!问清楚就走!”
这家高端SPA会所是宁缈大姑姑的产业,这是宁缈的专属VIP间。外面的喧闹声由远而近,不难分辨出来人是谁——
“卧槽,丫是曹操吗?”阮季雅瞪着眼。
宁缈本来有点不爽,可不知道怎么被戳中了笑点,扑哧笑了出来,“什么呀,人家明明是乱世娇花董卓!”
她从汤池起身,抓过浴袍裹上,扬声道:“让董小姐进来吧!”
门一开,卓媛媛像只火车头一样冲了进来。
“哎哎,干嘛呢你?”阮季雅想起传闻中卓媛媛暴打宋大姑时的勇猛,赶紧拦在宁缈前面,保护我方喵喵。
“宁……”
卓媛媛眼神直勾勾,一时间有点卡壳。
汤池氤氲的水气弥漫,似雾非雾犹如朦胧轻纱。轻纱之间,乌发雪肤的女人斜倚坐在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用毛巾擦拭着发梢,松松垮垮的浴袍反而更凸显出玲珑的曲线,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一种惑人心魄的妩媚。
就是网上说的那种,又纯又欲……
她干瞪着眼不说话,气氛就有点怪怪的。
宁缈擦好了头发,丢开毛巾,上下打量她:“你腰没事?”
她记得她那晚摔的那一下子可不轻,果然是皮糙肉厚耐摔么?
希望把脑子里的水都摔出来了。
卓媛媛回过神来,脸颊烧了起来。她竟然看女人看呆了!
“关你什么事!”她下意识恶声恶气。
阮季雅不乐意了:“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卓媛媛冷哼,“少假惺惺了!我知道你们一个二个都在背后嘲笑我,看我的笑话。”
宁缈杏眼圆睁,掩口夸张惊讶:“什么!你又有笑话可以看?”
阮季雅噗的喷笑。
卓媛媛:“……”
什么叫“又”!
她咬了咬牙,倒是克制住没有继续吵下去。一来她确实有问题要问,二来么……
她一直把宁缈视为情敌,可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发展下来,她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宁缈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宋子平。
不过不等于不关她的事——
“我问你,”卓媛媛抽空白了眼阮季雅,“宋子平吃了那药,是不是你做的?”
“喂!”阮季雅脸一沉,“你少血口喷人!你那个变态未婚夫,自己买的药证据确凿,关喵喵什么事!”
“他不是我未婚夫了!”卓媛媛涨红脸,“已经不是了,婚约取消了,反正……反正不是了。”
宁缈微微讶然,旋即又觉得是意料之中,毕竟两家闹成了那个样子,都结仇了吧?
“那恭喜了?”宁缈更多的是好奇,“什么叫是我做的?我能做什么?你再莫名其妙没逻辑,好歹也先解释清楚,怎么就跟我扯上关系了?”
“因为他本来是想给你下药啊!”
卓媛媛一句话脱口而出,阮季雅和宁缈都愣了一下,顷刻同时腾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两人爆发出的气势太骇人,卓媛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反应过来:
“你……你不知道?”
知道个鬼!
宁缈盯着卓媛媛,眸中闪着愤怒的小火苗,“说!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给我说清楚!”
说就说呗。
卓媛媛竹筒倒豆子,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卓家虽然是外地暴发户,可卓父背后还是有不少三教九流的关系。发生了这种事情,宝贝女儿吃了大亏丢了大脸,索性脸也撕破了,他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正常手段治不了宋子平,他还有灰色地带的手段嘛。
宋子平被套麻袋废了一条腿,抖罗了一堆有的没的,包括他本来想做什么。
卓父震惊之余,认定这小子是故意挑拨,想拖宁家下水。
退十万八千步讲,就算真是宁家知道宋子平起了歪心思,将计就计要整他,卓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自家连带受损——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宁家?
但卓媛媛才不怕。
“我就是想弄清楚!这么不明不白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宁缈冷着脸,“怎么,咽不下这口气,还想给宋子平报仇不成?”
卓媛媛一怔,“我没……”
“说来说去,就是宋子平那个软包不经打,随口胡诌了一句,就凭这个,你就跑来向我兴师问罪了?”
“我不是……”
“我还当有目击证人亲眼目睹我给他灌药呢!看你冲进来的架势,是不是还想手刃我来替夫报仇啊?”
“我没有……”
卓媛媛被她连番质问逼得退无可退,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没有……我,我就是不甘心……”
“本来辣颠高高兴兴要订婚……哇……”
“我知道他不好,可是我,我第一次……哇……我只是想弄清楚……呜呜……”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宁缈嫌弃地退后,示意阮季雅扔条毛巾给她。
“你想弄清楚什么呢?事实是,宋子平是个人渣,那种药他不管打算用在哪个姑娘身上,他都是个恶心的人渣!而如果真像你说的,他的目标是我,那他不仅坏,还蠢!”
她抬手一撩长发,下巴高抬,傲气凌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也是他配肖想的?”
卓媛媛呆呆的。
宁缈继续:“就算是你,他也不配!你长点心吧!人和人渣不是一个物种,是有生殖隔离的!”
卓媛媛愣愣的。
“真、真的吗?可是,可是她们都说,是我高攀了宋家……”
“她们懂个屁!”
“……”
“行了别在这儿哭唧唧了,你丑到我了。”宁缈按铃叫来了人,指着满脸鼻涕泪痕的卓媛媛,嫌弃得紧,“把她带去拾掇一下,做个facial,好歹弄个人样出来。”
卓媛媛傻愣愣地被美容师牵走了。
宁缈轻轻舒了一口气,转头对上阮季雅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心头一跳,“……干嘛?”
“哈!”阮季雅眯起眼,抱臂睨她,“宁喵喵,坦白从宽!”
不待宁缈抵赖,她竖起手掌,“我还不清楚你?你咄咄逼人强词夺理把卓媛媛绕晕,是想掩盖什么?”
宁缈:“我说的又没错!”
“你说的特别好!”阮季雅给她鼓鼓掌,“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鬼!”
宁缈:“……”
她先前一瞬的怀疑过后,很快认定自己是想多了——宋子平追过她这点小事,萧行言哪可能会介意?
结合卓媛媛刚爆出的信息……如果是宋子平作死想冲她下手,就算只是塑料夫妻,萧行言也不能坐视不理对吧?否则万一出了事,他可没法跟爸爸交代……
“说不说?”阮季雅伸出魔爪,奸笑着作势要挠她痒痒。
“我说!”宁缈秒投降:“就是,萧行言……”
阮季雅听得两眼发光。
“卧槽!这就是雷霆一怒,千里护妻啊!A爆了有没有!”
……有吗?
宁缈想到他拐自己上飞机那么顺手,只想呵呵。特意亲自跑这么一趟,顺带还解决了生理需求,狗男人一点也不亏呢。
何况他也不一定就是因为……
“绝对就是!”阮季雅拍板定论,“不是我直播铁锅炖自己吃自己,汤都给喝光!”
宁缈:“……duck不必?”
……
礼拜六如期而至。
宁缈起了个大早,造型团队已经在楼下候着了。
虽然是家庭聚会,她也不允许自己从头到脚有任何一点不精致。
走进堪称梦幻的化妆间,宁缈在镜子前坐下,吩咐发型师:“不要太正式,随意一点。”
发型师手指翻飞忙活了起来。随意可比正式要难得多,费尽心机但又不能留下任何刻意的痕迹,才能出来天然毫不费力的效果。
宁缈拿起手机,在列表里找到萧行言,破天荒地发了条消息过去:
【什么时间到?】
他回得挺快:
【雷暴天气,刚起飞。】
宁缈眉心一跳。什么意思这是,是冒着雷暴强行起飞了,还是受雷暴影响,刚等到能起飞的条件?有雷暴,他还在飞机上玩手机?
她打打删删,斟酌了半晌,还是不回了。
想象一下——
「男子万米高空惨遭雷劈!原因竟是与妻子发微信」
要是不幸成为这种沙雕新闻的女主角,她这辈子还有脸见人吗?
宁董夫妇从国外飞回来,下飞机会直接去二伯家。宁缈算算时间,等她打扮妥当,萧行言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
那她勉为其难地顺便在家里等他一下好了。
反正也是顺便。
头发做到一半,造型师正在讲的八卦被走过来的管家打断,“小姐,谢先生来了。”
“哪个谢先生?”宁缈茫然。
“谢锦润先生。”
“哦,他啊!”宁缈恍悟,旋即疑惑,“他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