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墨 第8章 第 8 章

这刀...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正在此时，站在前头的霍邹突然大喊出声，“二叔！那不是我爹放在书房辟邪的刀吗？你们用来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喊，瑄墨算是想起来了。

脑中浮现《锈刀》那张炫酷的概念海报，主角霍邹手里那把布满厚重崎岖盔锈的本命法器。

这把刀正是那把锈刀——初始版。

身为凡身的霍家老二霍天纵明显控不住那把刀，仅靠着大哥霍牧为留下血液中的残留神脉气息连握刀都略显困难。

听得侄子一声暴喝他艰难地转头，不知是心虚还是强行控刀累得虚脱，一张土黄的脸上挂满了汗。

趁着两人双双对视的间隙，瑄墨眼疾手快五指聚墨，趁着两人都没注意借抬手拂烟的动作咻地一下挥出一道风阵。

滚滚风浪擦过霍邹，朝霍天纵团去，

未等他躲闪，那团黄沙烟雾便卷走他手里本就在挣扎的刀。

只听“刺啦——”一声响，不过两秒，卷至霍天纵头顶的刀便直直坠了下来，锋利的刃角削下他一缕飘动的头发丝，狠狠插入地面。

“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风？”瑄墨道。

由于时间紧迫，她来不及调浓浅，用色单一。

导致阵法效用时间特别短，让这一切恰好看起来就像一场意外。

霍天纵吓得跌坐在地，觉此变故，原本在观望的众村民齐齐拎起了手边趁手的工具。

手中旗杆、土铲对准地面，眼神犀利。

他们背后，半边林子都在烧，近处烛台掀翻，火苗上窜，将祭桌的卦布烧掉了半匹，祭品从桌上滚到地上，香灰盖着果肉，焦灰烂内。

可他们已无暇顾及这一片狼藉，不约而同地对着不远处三个不速之客虎视眈眈。

霍邹握紧了拳头，掩埋在这帮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人充满敌意的眼神中，逐渐触碰到了近乎冰冷的真相壁。

须臾，他声似寒冰，重复道：“你们在做什么？”

盯着地上的刀没了异动，霍天纵大起胆子重新将它拔了出来，肥壮的身躯受力差点往后栽倒。

他以手托地站了起来，手里那把刀已如同废铁。

霍天纵丝毫没有恶事被戳穿的窘迫，他笑着抬手擦了擦汗，一副伪善的面容像是天生的，“这些年，在外头过得不好吧，你就不是修仙那块料，贤侄，你听二叔一句劝，跟着你钟叔干这个，比你在哪什么门什么教练得功有用多了。”

他指了指站在林宛身后阴森的人影“你瞧你阿保哥，读书有什么用，他现在赚得可不比城中那做大买卖的少，以后娶媳妇不也有得挑？”

说完这一切，霍天纵看向霍邹，朝他招了招手。

在霍天纵渴望的目光中，霍邹抬起了手，直指他身后，皱眉劝道。

“二叔，你把人放了，然后同我去官府伏法，事已至此你不可一错再错。”

霍天纵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意识到霍邹在说什么之后，脸色变得阴冷。

“霍邹，我念你是我侄儿。”

他用力握住了那把刀，目光从上流连到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烦心事，眉间一蹙复又展开，一双藏在阴影下的眼睛狠厉地看向了霍邹。

“你怎么和你那废物爹一样不识好歹？”

他似是有意激怒霍邹，一字一句都在往他心上剜，见其铁青的面色，笑得无比畅快，“他自小就压我一头，念书念书我不如他，练剑练剑我还不如他，可自从他捡到了你！他这一辈子就完了，他带着你回了府，说什么也不肯再赶考，之后更是像得了失心疯般守着一把奇怪的破刀。”

“那天我也这么劝他，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帮我，还赤红着双眼想拿刀砍我。”

“你猜怎么着？”他说得愈发激动，连带着双手用力撑在眼前，“我赢了！我赢了！”

其癫狂之状不亚于几天前瑄墨的师弟聂流贞。

看着他的样子，瑄墨好像突然理解了染珵漆口中的“活死人”是什么，不仅指钟阿保那种死气沉沉的行尸走肉，更为可怖的还属霍天纵这种丧失人性的恶鬼。

沉思间觉察有人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瑄墨侧头一看，正是染珵漆。

他低声道，“后退。”

瑄墨从善如流退了两步。

只听前方霍邹的声音发着抖，“你杀了他？”

瑄墨觉得他快碎了。

即便如此，霍天纵依然没有听他说话，我行我素咆哮着，“还有你，非但在外一事不成还带了人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给咱们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我告诉你霍邹，我不仅不会伏法，我还要将那两个一并...”

未等他说完，只听一声轰隆巨响震彻山谷。

于他头顶天幕炸起数道闪电横劈而下，一道雷生生锉到了他跟前。

天地受雷域，震倒一片。

连身上加持了定身阵的瑄墨都被震得身形一晃。

众人齐齐看向霍邹指尖那一点闪烁的微茫，霎时变了脸色。

有后怕，亦有惊讶。

瑄墨看见离自己堪堪一米之远的雷坑，心有余悸地朝后面染珵漆竖起了大拇指。

霍邹甩甩手，企图摒去手里危险的能修，却冷不丁被余电刺了一下，他强装镇定道，“同你们说最后一次，放人。”

众村民齐齐望了眼身后，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一时没人敢动。

“好。”霍邹点点头，大步上前“那我自己来了各位。”

霍邹经过霍二叔身侧时，他正从地上爬起来，那雷劈得他七魂丢了三魂，眼珠子滴溜溜转，已然乱了阵脚，只见他抬头回望身后高覆密林，眼睛中逐映出一张飘动的经幡，火焰般的。

烧得他脑子像被搅得天翻地覆，又害怕又心急，只得指着正给林宛松绑的霍邹大喊大叫，“抓起来抓起来！”

可惜无人敢上前。

然而，就在霍邹稳稳接住从架子上脱离摔下的林宛之时，“簌啦啦”一阵响，林中窜起数只黑鸦，霍二叔的叫喊声随之闭塞。

近处的霍邹抱起林宛，抬头看去，只见林中出现数个错落的黑影。

未等他看清那是什么，一只羽箭穿过繁茂枝叶，朝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