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的我认错攻略对象了 第22章 第 22 章

“你这是在做什么？”凌云有些好奇，沈星河一大早就从外面扛回一根竹子，捣鼓东西。

“做竹篓啊。”沈星河用刀削成竹篾，细致的将尖锐部分磨掉，麻利地将竹篾铺在地上。“前些日子，竹篓坏掉了。”

“用点法力就能修好，何必如此辛苦。”凌云不解，同时又有些心疼，怕她累到。

话音落下，他想起现在在梦灵城，她用不了法力，顿了顿，“竹篓在哪？”

“这不一样，”沈星河摇摇头拒绝了，反而递给他竹篾，咧着嘴，眼睛清澈而充满期待。“大人也来和我一起编吧，很有意思的。”

凌云走过去，有些迟疑的。

他不擅长编织竹篓，她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吗？

“试试看嘛。”沈星河看出他的迟疑，可还是继续劝解，主动靠近凌云，眼中充满期待。“自己做的会很有成就感，很满足的。”

凌云接过，坐在她身旁的小凳上，“怎么做？”

沈星河笑吟吟，眼眸带着柔软的光，将手中的竹篾递到他面前，“你看着我做一遍，我会做的很慢的。”

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凌云眼神太广，总是映照不出人间烟火。

她怕他在修炼大道走的太远，对万物一点留恋都没有。

“对，是这样做的。”

“按住这个然后呢……”

“大人你学的好快！”

忙活了好一阵，竹篓编好了，沈星河扬起笑脸，鼓掌欢呼。

看着方方正正的的竹篓，凌云被沈星河的笑容感染，意外觉得很有成就感，轻轻的笑了。

这种心情让他想起幼时种下的灵花，每日偷偷的浇水施肥，陪着它说说话，让它晒太阳。

看着嫩芽破土而出，一点点冒出头，它努力的成长，在回应他。

他那时候，真的很开心。

所以看到它被小狐狸踩坏，他真的很难过。

“你很喜欢人族的东西？”

“对啊。”沈星河瞧着凌云有些讶然，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不是不喜欢逍遥宗，宗门的大家都很好，我过的很快活。”

沈星河弯着眉眼，她笑着，“大人喜欢这里吗？”

“挺好的。”凌云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因为梦里她本该去魔域。

“是吧，是吧~”闻言，沈星河的眼眸唰的亮起来，“这里的烟火气我很喜欢！”

“如果哪天大人不需要我或者七叶换任，我大概会在梦灵城附近定居。”

凌云的目光移到沈星河乌黑亮丽的头发。

在梦灵城的铁律里，白族生来天生资质高、适合领导，乌族愚昧不堪，只配做生育机器。其他发色适合被支配。

即便她不是人族，也难免会都受到歧视。

沈星河自然知道凌云未说出口的顾及，她压□□内忽然躁动的灵力，笑着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在其他地界混血种也是被人看不起的。”

“而且我退休，也不是住在梦灵城内，是附近山上的。”

退休？

凌云不解。

又是一个他陌生的词汇。

“对，我很久以前就梦想过在山上造一个小木屋，只属于我的秘密基地。”沈星河眼睛亮着憧憬的小星星，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人打扰。

“差点忘了。”沈星河拍了拍脑门，“小厨房的锅里还有我煮的汤，我现在去端。”

话毕，她兴致冲冲去洗手，转身的瞬间，她擦去嘴角的血。

凌云瞧着她格外开心的背影，心里琢磨着定居。

*

傍晚时分，青石路。

清平郡主拎着食盒，心情颇好，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见到熟悉的人影，她愉悦的心情一下消失，碍于礼仪，她还是上前问了一声好。

霁郡王瞥见她手中的食盒，轻笑出声，“真是巧，你也来陪皇爷爷用膳。”

清平郡主抿了抿唇，眸色加深，握紧食盒，她的思绪和她的语调分离，面色平静，语调上扬，“是啊，太巧了。”

他的脸在逐渐和那些讨人厌的白族重合，像是丢在她脸上的石头，像是肆意的嘲笑辱骂。

“今天关夫人最爱的裙子被端茶的侍女打翻，可她却没有发脾气……”

他在说什么，她其实没有听的很清楚，但她下意识的对答如流。

“皇爷爷身体不适，还是我一起拿进来的吧。”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似乎感染了风寒。

清平郡主顿时愣住，她抬眸仔细端详他的神色，试图从中看出他的破绽。

眼前俊美的少年面色有些苍白，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暗哑，乌黑的眼眸还是如常的温和，淡色的唇瓣发白，多了几分脆弱。

清平郡主顿感复杂，她知道这是她的手笔，他喝下了朝阳。

现在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她的心思。

可这事她做的隐蔽，药无色无味，是她秘密从狐商取来的，连续一月食用，方才发病，他不可能知道的。

这粥就算他吃了，也不会有大碍。

“好，那拜托大哥了，替我向皇爷爷问好。”她巧笑着乖乖将食盒递给少年。

“晚上风大，你快点回去吧。”少年顿了下，似笑非笑，眸色氤氲着她看不懂的神色，轻声嘱咐道。

“好。”

*

翌日，凌云说明离开梦灵城的行程安排，即将返回逍遥宗，太子请凌云参加人族的家宴，只有王室白族参加。

凌云瞧着主座上少的人，微微诧异，笑着问道：“大王今日不便出席？”

这话让清平郡主脸色微变，昨日她在那老不死身边的眼线告诉她，老头死了，但是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她转过头望向笑容浅淡的少年，想起最后去见老不死就是霁郡王，可他已是王储，何必毒杀。

莫不是老不死的身体实在太差到连那一点点毒性都撑不住。

还是他抓到她买毒的证据，他是故意替她送粥，是为了陷害她？

这个想法让清平郡主仔细打量着少年，发现他的眼角有些红肿。

莫名的心慌笼罩她全身，她的心脏狂跳，嘈杂的让她难以接受，同时清平郡主脑中飞快旋转思考对策。

太子笑眯眯，心情非常愉悦，没有分出心神注意到关夫人的异常。“是啊，父王他无法出席了。”

“这杯，孤代父王向仙尊请罪。”

“原来如此，”凌云微微一笑，点头表示理解，“听闻你和太子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直相恋，在困难中互相扶持，想来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情也该如此。”

太子妃闻言，脸上不由得爬上娇羞的红晕，心中充满了甜蜜。“虽是事实，您这话当众说出来也太羞人。”

关夫人低下头，如雪的发丝微微遮住她的神情，将手中的杯子握的更紧了，她端起茶杯。

金丝茶入口的苦涩呛人，让她心颤。

凌云的嘴角笑意更深，抬手举了举茶杯，“那我祝二位白头偕老，最终成就帝后恩爱。”

太子虽然心中有些微妙，不明白凌云此番话的目的，还是笑着应下。“多谢仙尊的祝福。”

关夫人眼眶翻滚着郁结，肩膀颤抖，她忽然觉得周围嘈杂声很大，有人在她的耳边尖叫。神经末梢涌上来难以忍耐的暴躁感，多年积攒的怨恨在她的胃里搅动着，喉咙紧缩想要呕吐。

太子妃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笑容浅淡，“我没想到仙尊竟然理解我族的爱情传说，我和阿林就是天生一对。”

“哦？愿闻其详。”凌云来了兴致。

太子眼眸沉沉，有点不愿提及往事，可维持人设，他眼中浮现深情，似在追忆。

太子妃抿唇轻笑，眼眸亮晶晶的，“传闻人族的白族都是神树的果子，落下后一分为二，变成白族的男男女女。每个白族生下来的使命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若一方死去，本该是另一半的伴侣也会死去。”

“我和阿林就是如此。”太子妃愉悦的弯起了眼，牵起太子的手，十指相扣。“大王说的命中注定。”

“孤比任何人都喜欢惜与。”太子神色温柔，认真的注视着她。

两人之间流转着一股脉脉温情。

“呵。”关夫人抬眸，目光冷冽，望着男子温柔的眉眼，眼里闪动着晦涩的光，嘴角流出一丝讥讽，声音清冷刺人。“命中注定。”

关夫人突然出声让太子眉头一皱，低声呵斥道：“别在这撒泼，丢我的脸。”

“我丢脸？你都不是王族，你不过是王后和她初恋的私生子！还有脸说我！”关夫人站起身，死死的盯着他，这句话格外的大而尖锐。

“够了！”太子忍不住抬手给了她一巴掌。“谁容许你在此胡说八道！”

关夫人被打的侧过脸，满嘴的腥甜，她胡乱擦了下嘴角，心中多年积压的不满，直接一把朝着男人掀了桌子。

精致的茶碟都朝他歪去，摔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碎了一地。

太子被惊的往后退，衣摆还是沾染了些汤汁。

太子妃连忙上去掏出帕子，替他细致擦去脏污。

关夫人凝视着面色铁青的男人，突然失笑，眼眶凝出痛苦的泪花，眼神充满了凶狠，“你昨晚敢到那老头面前敢说，气死他，现在不敢认吗！”

“皇爷爷他死了！”清平郡主一脸惊愕站起来，不是被毒死？是被气死？

她转向同样异口同声，一脸震惊的霁郡王。

“你都听到了？”太子冷笑。

关夫人眼神冰冷，“是啊，我都听到了你在那老头跟前得意洋洋说的每个字。”

她被骗的好惨！

她以为的一见钟情，是这个男人的蓄意图谋！

被困在牢笼里，她还觉得自己好脏好没用，生不出白族，受了那么多年的冷嘲热讽。

原来他都知道，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凭什么！

竟然她过得不好，他们也休想好过！

“你不是白族，”她指着太子，转而指向霁郡王，笑着感叹：“你也不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发色都是假的！是喝了龙族的心头血！”

“你胡说！能改变发色的药剂早在几十年就下了禁令！”霁郡王望着女人残忍的微笑，脸色苍白。“父亲毫无法力，怎么能伤的龙族！”

“噢，你还不知道啊你是乌族。”关夫人拍了拍脑门，做出一副恍然大悟，那双金色的眸子，露出里面最深处的兽瞳，凝聚着恶意，“至于心头血，自然是他私扣了龙族逃犯。”

“你这么多年的筹谋全都白费了，给清平做了嫁衣，哈哈哈哈！”

霁郡王不安的心狂跳，求证般望向男人，希望得到他的否认。

而太子只是冷冷看着关夫人。

关夫人的目光越过他，直直的望向的太子妃，嘲讽的笑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和我生不出白族吗？都是他的问题，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白族，生出的概率本来就小。”

她感受到女人的心里防线在动摇。

“你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个荒唐的玩笑！”说到这，她疯了一般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胡说什么！”太子妃温柔的声音尖锐。

“不信吗？”关夫人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眼睛明亮，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他当初对我发誓，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娶。”

“和你交好，不过是为了你的家族势力。他放不下权力，所以仍由你在溪河等了一天。”

“多可怜啊。”关夫人用着装腔作势的腔调，露出恶毒的微笑，像蛇吐着信子，在她耳边哀叹。

有什么比杀人诛心，毁掉信仰还要愉快的事情？

她要把他们都拉下地狱。

现在他们面露痛苦的样子可比之前顺眼多了。

沈星河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出王族大戏，她现在就是吃瓜的闰土。

太子妃目光转向男人。

太子被拆穿也不痛不痒，轻笑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他望向和他年轻相似面容的少年，坦然承认，“你我确实是乌族，当时若没有合适王储继承人，那老不死还要接回其他贱种。我不得以出此下策。”

少年颓然跪倒在地，一脸不可置信。

太子妃踉踉跄跄抓住男人的肩膀，红着眼眶，声音沙哑，执着的问道：“阿林，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一直坚信传说是真的，他们本是一体。

在她生不出孩子被指责时，他安慰她，抱住她，说没事的。

在她领养了清平被嘲讽养了白眼狼，他笑着说，这是我们可爱的孩子。

在她因为看医书被骂异端，他会坐在榻上，安静的陪着她。

入宫后被冷落、公公对她的揩油、其他夫人的挤兑，她都当做是爱情的考验。

如果他们不是真爱，她为什么遭遇这么多痛苦。

如果他不是白族，那她多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我早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私奔的，你是最适合做我正妻的人，”太子指着她的胸口，面上只有厌烦，居高临下道：“我还要继承王位，我怎么会跟你去过苦日子。”

太子妃眼睛睁大，眼泪争先恐后的落下，像是第一次看清他的真面目，手上抓握的更用力，祈求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入宫多年，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我是不是白族重要吗？”太子拂开她的手，一脸冷漠。“嫁给我，你家族不也获益良多。”他们虽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他尽可能在外人给足她面子。

太子妃怔愣的松开手，后退了几步，泪水掉的更多了，捂着嘴摇头，痛苦的呜咽着：“这不一样，这不一样……”

“你不也每月给清平喝药？你以为瞒得过我？”太子冷哼。“愚昧无知的妇人才信这发色论。”

太子妃眸子紧缩，猛的抬头，他什么都知道。

不必再自欺欺人给他找借口，或者自我愧疚。

何其荒诞？何其好笑？

这就是她从小认定的少年郎，怎么会如此离谱。

她的痛苦，无数个日夜在深宫中难眠，告诫自己，他是君，他是夫，他是父。

他很忙，他有天下，他有政务，无暇关心她。

但是她一直坚信传说是真的，他们是灵魂伴侣。

他们是为了彼此而互相存在的。

就算他和其他夫人在一起，他也会想起她的。

原来不过他的冷眼旁观。

太子妃身形微不可查的晃了晃，轻声道，“我们定情誓言，你可记得？”

从男人冷漠不语的神情，太子妃知道了答案，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脏，凄惨一笑。“我明白了。”

【白族的男女本就是一体，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死去。】

定情时，她跟他分享着她的信仰——古老传说。

这话冷不丁在她脑海里想起，她的眼中的粘稠的阴暗溢出来，她清冷的眸子含着泪光，念叨着：“我不信……我不信。”

她不信他们说的一切，她不能接受这么久以来的痛苦都是无妄的。

只要传说验证，他们彼此相爱，就会迎来幸福结局。

她毫不犹豫拔下他们定情的发簪，猛地冲上去，一把插进他的心口，抬眸认真的注视，深情的哭笑道：“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不能生同衾，便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