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珉十四岁那年,和所有正常的星际人一样进行了分化。
那是一个燥热的午后,斯特法军校议政厅里压抑一片,顶级的压迫感忽然从最前排的座位上传来。
安珉顶着昏沉着大脑,强撑着最后的理智提步走出了大厅。
“安珉,你怎么样?”匆匆赶来的陆嘉译顶着炽热想要靠近它,却因为信息素等级压制,只能无奈地站在她身后。
安珉顶着模糊的视线,抬眼看到了陆嘉译脸上的慌张,牙间的痒意让她止不住地想要撕咬发泄,无处遁形的蓬勃**让一向喜怒不显的她险些失去了分寸。
眼里漫起的金色吞噬了蓝眸。
在**降临的那一瞬间,安珉将自己锁入了训练营的重力室。
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到身体里,掌控感逐渐攀升。
她麻木的将数值调至极限,任由汗珠顺着发梢滚落。
痛感和浮热在心底攀爬,安珉的颈后微微发烫,平滑的腺体逐渐形成。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有实验室的刺目白光,也有父亲的温柔嘱托,她努力地想要将记忆定格,最后却只有家中满园的玫瑰在脑海中久久不散。
像是点燃森林的一点火星,她仅仅只是想到玫瑰,便不受控制地想要亲尝芬芳。
幻想像是只脱笼的野兽,趁着主人意识涣散时,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围栏,在脑海里肆无忌惮地驰骋飞扬。
alpha难耐地弓起腰身,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初入易感期的她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安珉冷白色的面颊染上了情动时的淡粉,金色的眼眸中满是迷离,往日里的冰冷气质混杂着意动时的蛊惑,足以将所有人引诱、共赴沉沦。
她抬起微冷的指尖扫过后颈,随意揉了揉自己的腺体。
她对于自己分化成alpha这件事早有准备,从安森寻还在世的时候,便已经为她初步规划好了各项数据。
在安森寻给她划定的安稳未来里,有能力的无限、致命的弱点、朋友的关怀,却唯独少了林安珩的位置。
安珉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病逝得太快,以至于忘了嘱咐自己,这也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拿林安珩怎么办。
林安珩在真正明白父亲去世的含义的时候,狠狠地哭了好几天,就在所有人都担心他会想不开的时候,他又自己恢复了正常,只是比往日更喜欢黏着安珉了。
安珉去读军校,他就在窝在庄园里玩泥巴;安珉在家处理组中事务,他就抱着玩偶蹲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玩手指;有时候司克鲁觉得林安珩会打扰到安珉工作,就会把他抱走,这时候他就会开始掉泪珠,不闹只哭。
直到把白净的脸蛋哭红还不肯罢休,撒泼打滚用了个遍,非要赖在安珉屋里坐着才行。
后来林安珩反复折腾了几次,安珉也就默许他的这种行为。
缠着就着吧,就当多了条尾巴,只要不影响她学习的效率就好。
没有尴尬的情绪产生,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身体的热度在可控的范围内腾升。
只有一件事情在安珉的掌控之外,她有些不安的跪坐在重力测验仪上,呆怔地望着自己的掌心。
玫瑰对自己的影响远比设定中的还要严重,她只是回忆了一下就让险些发狂失控。
安珉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是在易感期嗅到玫瑰会发生什么,更别提是遇到玫瑰信息素的omega了。
囚禁?索取?
安珉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那样偏执疯狂的时刻。
以安家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绝不能有一刻松懈。既然无法做到完美抵抗,那就只能让玫瑰彻底消失在身边。
安珉眼底的金色渐渐消退,克制的呼吸声在空荡无人的重力室里响起。
等她平复好心绪,拉开门,视线却正巧对上了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陆嘉译。
“怎么在这儿,不去训练吗?这个时间在这儿干吗?”安珉束起脑后垂落的长发,微冷的面庞显出了几分怔忪。
“安珉,我一直在等你。”陆嘉译见她没事,一直悬着的心也就猛然放下,“如今你已分化,血脉天赋也一并觉醒,考虑过世家联姻吗?”
beta眼里的期待让人一阵晃神。
安珉掠过陆嘉译身旁,语气还是万年不变的冷淡,“我从没考虑过联姻的事情,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可能会有,请不要再提了。”
“是因为安珩吗?他应该也不会介意吧?”陆嘉学见安珉没有等自己的意思,赶忙小跑着追上了她的步伐,“安叔叔不在了,你平日里还要在学校和家里两边跑,还要不时出任务,怎么能有精力照顾得过来?”
“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操心。”安珉停住脚步,目光淡然,“我不喜欢别人提起我的私事,我和林安珩是没有长辈在世,但他还有我这个姐姐在,只要有我安珉在一日,他就不可能没有人照顾。”
“安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这些年陆嘉译极少见安珉动怒,但只要一触及她父亲安森寻和弟弟林安珩,她便必然生气。
安珉没有理会陆嘉译的解释和脸上的落寞神情,她在数表上请好假后就直接离开了斯特法军校。
而管家司克鲁一早便接到了安珉要回来度过分化期的信息,他早已在庄园里做好了一切准备。
安珉回来的时候,林安珩刚好上完了当天的家教内容,他趴在楼梯口悄悄地望着司克鲁迎接姐姐回家的身影。
隔着老远,他就闻到了姐姐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他想要靠近仔细闻闻,却发现无论自己跑得有多快,也追不上对方的脚步。
最后他循着味道来到了地下的重力室,眼睁睁地闻着安珉身上温暖的味道消失在了门前。
林安珩呆呆地在感应门前溜达了几圈,直到天黑他也没等到姐姐出来,最后只能睡眼惺忪地倒下在了金属制大门的前。
玩偶服比较大,林安珩缩在里面也能睡得安详。
草绿色的一团窝在角落里看起来甚是可怜,以至于刚度过易感期的安珉出门有些晃神,差点没忍住把他一脚给蹬飞了。
林安珩从睡梦中隐隐又闻到了香味,他一边摇摇晃晃地揉着眼睛,一边咂巴着嘴回忆着梦里的美味,谁想他刚睁眼就看向自己面前直立着的修长双腿。
小恐龙直接被吓傻了,当即就啪唧一声又坐回了地上。
虽然有厚绒垫着,但是猛然的惊吓还是让林安珩一阵吃痛。
绿恐龙眼眶里浮起晶莹的泪珠,嘴角一撇就要大嚎出声。
安珉赶在林安珩眼里的泪珠滚落前,就眼疾手快地将人一把揽住,扛在了肩上,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在她看来,只要不看见林安珩哭,那自己就不用去费神哄他。
今天是哄睡,明天是讲睡前故事的。
林安珩明明都已经七岁了,也该独立了。
是不是自己太娇惯他了?
安珉犹豫地戳了戳占据了自己大半个后背的绿恐龙。
林安珩可能还在半梦半醒的懵懂里,眯着的眼角还闪着泪花,但是脑袋却已经不住地点着安珉的背脊。
算了,她跟一个还套着卡通公仔服睡觉的人计较什么。
安珉在心底微微叹气,她安珉的弟弟就是娇气些又怎样?如果有人敢在背后说林安珩坏话,她必然千刀万剐好好教教那人怎么张嘴说话。
她的弟弟,自有她来管教,哪里轮得到旁人来插手多嘴?
林安珩柔软细腻的脸颊紧贴在alpha刚换好的湿冷训练服上。
安珉的眼神微软,脚步也越来越轻缓。
睡吧,她的弟弟。
一定要好好长大。
直至林安珩入梦,安珉才抽手离去。
刚推门没走几步,司克鲁便在走廊的尽头半垂着头出现了。
黑色高领制服的管家将直接的眼神掩藏在单片模拟镜后,恭敬地递上了安珉训练时需要的护腕:“大小姐,陆家那边来消息了,说是有事情想找您商议。”
“什么事情?”安珉忽然想起来陆嘉译提起的联姻,感觉有些不妙。
司克鲁直起身子,跟着安珉的一起走到了侧面的议事厅:“现在关于您的配偶选择,各家一直都所有猜测,家主在世时就没个准确答复,现在估计是想来试探一下您的意思。毕竟陆小姐不是和您交好吗?陆家想为他们少爷占个先机也不奇怪。”
“联姻是一个家族昌盛的必要的条件吗?”安珉有些不理解,“人类进化到了现在,怎么还是需要靠着人情关系来连接彼此?我一直以为实力至上才是星际斗争的无上法则。”
“理论和生活总是有沟壑洪差的。”司克鲁无奈地笑笑,“人类摆脱不了族群,就像微草无法离开草坪,一株草可以向往自由独立,但是当暴雨来临、泥沙淤积,只单一株草又怎么能幸免于滔滔洪流?草如人微,人也草般脆弱易断。大小姐虽然实力出众,但是人心多变,您还需要时间去融入思考。”
“人类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安珉指尖微立,轻按着眉尾的侧痣,“如果所有人都像林安珩一样好懂就好了,嬉笑怒骂都摆在脸上,不用每天猜来猜去。”
大小姐是认真的吗?
司克鲁想起林安珩在自己面前嚎天嚎地的哭法,却和在安珉面前忍泣落泪的模样,不由得诡异地抽了抽嘴角。
“少爷还小,和您亲近也是常事。”
“我是不是太过骄纵他了?不过他还小……我这么养孩子,不会出事吧?”
安珉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在没有行动手册的情况下,她只能根据星际的大数据分析来指导自己的日常喂养工作。
“应该不会吧?少爷那么聪明,一定没事的。”司克鲁也是半路出家改行做的管家,对这些事务也不是很了解。
他觉得林安珩机敏伶俐,事事勤习,而大小姐和他对少爷也是事事上心,能出什么事?
即便是有什么事,他的大小姐会轻轻松松地处理干净,完美解决所有问题。
精致的管家眼里隐晦地闪过了几分笑意。
一切都在大小姐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