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细雨道:“我一见你,就觉得你身上有某种熟悉的气场,就猜出你是寒露神了。”
寒露神笑了笑,坐在藤椅上,说:“你比我想象的勇敢多了。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小孟呢?”
柳细雨把手机上的未知短信给寒露神看:“寒露神,你说,这条短信是谁发的?会是孟司长吗?”
“当然不是,很有可能魔鬼是引你过来的。”
“那我要回去等孟司长吗?”
“不用,既然你下来了,为何不去会会那个给你发短信的人?别怕,你尽管应对就是,我会在暗中保护你。”
柳细雨点头,说:“不过,我现在还处于这一层梦魇中,如何才能破除?”
寒露神摸了摸下巴,道:“你手上不是有把刀吗?刺向我。”
“哈?”
“放心,一把刀子伤不到我,但是却能破除梦魇,你试试便知。”
柳细雨鼓起勇气,双手握住刀柄,狠狠刺向寒露神!
刀尖刚碰上寒露神的黑色风衣,柳细雨就刺了个空,惯性让她向前踉跄两步。
寒露神消失,周围恢复成停车场。
很好,如果这样就能破除梦魇,那她柳细雨就已经无敌了。
柳细雨得意地转了转手上的瑞士军刀,没想到,这份工作还挺对她心意。
从前,柳细雨经常做被妖魔鬼怪追杀的噩梦。刚开始,她会躲在角落里哭泣,后来,她发现只要努力控制自己的意念,近在咫尺的妖魔鬼怪会跟随她的意念瞬间消失。
再后来,她干脆在噩梦里找一根棍子,学着武侠片里的打斗动作,对付那些丑陋的妖魔鬼怪,没有一次输过。
或许,寒露神说自己有独特优势,就是指她对付噩梦的丰富经验吧?
柳细雨一直很纳闷,虽然自己勇于与噩梦中的鬼魅斗争,可始终会不断梦见,然后她再不断地与之决斗。
按道理说,她敢正面迎接鬼怪的袭击,就代表她不害怕。既然不害怕,为什么又会反复梦见?
柳细雨仔细想了想自己少得可怜的心理学知识,然后顿悟:“噩梦中的魑魅魍魉,其实是由现实的压力、恐惧变来。”
忽而她笑了出来,觉得自己很可怜。
“如果这世界真充满了鬼怪,那我为了生存,绝对就是勇士般的存在。然而,现实比噩梦更加复杂,不是一棍打去就能解决的。”
柳细雨往停车场深处走去,每一步,她都走得十分谨慎。
停车场原先是没有亮灯的,柳细雨来后,天花板的灯逐一亮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柳细雨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东西。
停车场里开始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声,柳细雨循着哭声走过去,待快接近时,躲在一根方柱后观察。
那女人正是火车上见过的长发白裙女,姑且叫她女鬼罢。
女鬼瘫坐在地上,一头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容。
柳细雨想主动出击,以免女鬼瞬移到自己身后。
她刚想走出柱后,却见孟明微冒了出来,还单膝下跪在那女鬼面前,说着什么。
那女鬼很快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与孟明微四目相对。
柳细雨扯着耳朵偷听女鬼和孟明微的对话。
“小哑巴,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你害我好苦啊,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
“我没有抛弃你。”孟明微这句话说得极为平淡,估计也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
“小哑巴,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女鬼虽然脸色苍白,但风韵犹存。
说完,那女鬼便要凑过去亲孟明微,同时,长袖下的指甲也蓦地伸出。
柳细雨瞥见女鬼的指甲,知道情况不妙,然而孟明微一副无事的模样,问那女鬼道:“你要我做什么?”
女鬼带着哭腔说:“亲我。”
“好。”
眼看孟明微就要亲上那女鬼,女鬼的指甲也变得锋利到反光,柳细雨不知道孟明微心里怎么想,但她绝不愿什么也不干。
于是,柳细雨右手捏住瑞士军刀的刀柄,做出一个标准投球动作。然后,“咻”地一声,军刀飞向女鬼的额心。
感受到军刀破风而来,孟明微猛地一低头。
稳稳刺中女鬼脑袋!
女鬼瞬间消失,只留依旧保持着单膝下跪姿势的孟明微。
柳细雨向孟明微走去,默默捡起地上的瑞士军刀,孟明微低着头哑笑。
“孟司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柳细雨依然很警惕,她怕眼前的孟明微也不是真的。
见孟明微久久没有回答,柳细雨准备一猛子扎向他的后脑勺。
刀下到一半,柳细雨的手腕就被孟明微扼住。
“你不用怀疑我。”
柳细雨才明白这个是真的孟司长,梦魇中的妖魔鬼怪通常反应迟钝,形体也破漏百出。
更不会有孟明微身上的衣香。
柳细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唉,孟司长,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抛弃那女鬼,但有一点绝对是真的,那就是你把我给落在了二十一层!”
柳细雨气得牙痒痒,纵然她勇敢无比,她也想得个清净。
孟明微站起身来,皱眉道:“我不是说,你别乱动吗?”
柳细雨于是将自己看到的天文异象说给了孟明微听,还把那条短信也拿给他看。
“嗯,短信就是引你下来的,不过,魔鬼绝对不会想到你直接一把刀子扔了过来。”孟明微微笑着说。
“那你知道她是个女鬼,为什么还要和她周旋,我看她那指甲长得可怕,啧啧啧!”
孟明微回道:“看看你的反应如何,幸好还算差强人意。”
差强人意?柳细雨觉得自己投刀子时简直帅极了!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我不想爬楼梯了,孟司长,要不然我们离开这座大厦?”
柳细雨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想退出这场梦魇游戏。
“这次不用爬楼梯,可以走电梯。”孟明微无情地断掉她的想法。
“可是,万一电梯有问题怎么办?”
孟明微盯了柳细雨一眼,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不相信我?”
有孟明微在,电梯果然一点岔子都没有出,他们顺利来到九十一层。
九十一层装潢奢华,走廊地板上铺着暗红色的羊毛地毯。
孟明微带着柳细雨走进一间屋子,里面是普通的酒店房间陈设。
环顾四周后,孟明微察觉到外面走廊的脚步声,拎着柳细雨跳进了阳台外空置的空调隔间里。
透过隔间的塑料百叶窗,柳细雨看见天际的极光已变得极淡。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四十四分。
斯奇里德的夜晚都市风光尽收在这座九十一层大厦下,高楼的红色警示灯在晨雾中规律地闪现。
那脚步声停在了房间门口一会儿,然后又走开。
柳细雨松了一口气,转头想和孟明微说话,却发现孟明微不见了!
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忽而窗台上冒出一只猫猫头,眼神十分幽怨。
嗯?
猫猫头露出身子来,蹲坐在窗台上,原来是一只奶牛猫。
奶牛猫身体极为小巧,小到柳细雨张开双手就能捧住它。
良久,奶牛猫用孟明微的声音开口道:“我被变成小猫了,你捧着我上天台去吧。”
柳细雨感到不可思议,想笑又不敢笑,奶牛猫的眼神越发幽怨。
从窗台上翻过去后,柳细雨张开双手,示意变成小奶牛猫的孟明微走上去。
孟明微不情不愿地抬起一只前脚,走进柳细雨的手心里。
柳细雨越想越好笑,把变成小奶牛猫的孟明微高高捧起,说:“为什么把孟司长你变成了猫呢?孟司长,你斗不过魔鬼吗?”
奶牛猫孟明微从鼻孔里喷出重重的鼻息来,说:“只有寒露神能跟他打成平手。”
柳细雨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这魔鬼还挺有意思!”
奶牛猫孟明微傲娇地转过头去,嘟囔道:“和神稷一样恶趣味。”
柳细雨想到了孟明微的另一重身份,神稷秘书。
于是她问:“神稷是谁?他比寒露神的职位还要高吗?”
奶牛猫孟明微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柳细雨于是将奶牛猫孟明微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孟司长,蹲稳了啊,我带你去会会那个魔鬼!”
从没当过猫的孟明微在柳细雨的肩上蹲得很不稳当,他一失爪,就从柳细雨的肩上掉了下去。
柳细雨眼疾手快,抓住了奶牛猫孟明微的后颈,叹道:“真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和司长你来完成任务,明明我俩都弱爆了。”
柳细雨提着奶牛猫孟明微的后颈,一路上了天台去。
天台上有停机坪,柳细雨走到停机坪的“工”字中央。
她大声呼喊道:“喂,那个叫魔鬼的,我和孟司长来找你了,你现身吧!”
一个邪魅妖冶的男人声音围绕着停机坪响起:“就你?和你的奶牛猫司长?”
奶牛猫孟明微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侮辱。
柳细雨微笑着把奶牛猫孟明微提起来,然后在他的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奶牛猫瞬间炸毛,瞳孔竖起,柳细雨却又猛地把他朝停机坪上一扔。
只见奶牛猫孟明微四爪还没落地,就恢复了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