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村里传来了村民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着火了!村委会着火了!”
“快来人救火啊!”
喊叫声一直往两边的山林蔓延开,一波高过一波。
离村委会近的村民已经提着水桶跑到大门口了,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然而,那些村民还没走到起火的办公楼前,就咚的一声昏倒在地,提来救火的水也泼洒在地上。
众人都被曼陀罗花的昏迷效果震惊到了,默默捂紧了自己脸上的防毒面罩。
眼见越来越多来救火的村民昏倒在空地上,老方担忧道:“会不会闹出人命?”
曼陀罗花燃烧后的有毒气体,吸入过多能致死。
柯清意也没预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拧了拧眉,转身想朝楼下走去,却被王堂然拉住了手臂。
他说:“这是副本的正确解法,不用担心。”
柯清意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你看——”王堂然指着从两边山林里跑出来的村民说,“那些村民从山林里跑出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就近取水来救火,而是都往自个家里跑,去提水来救火。他们也没先抢救那些已经昏倒了的村民,说明他们都是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来做事,也就是说——用曼陀罗花制造大火是这个副本的正确解法。”
王堂然解释完,盯着柯清意,目光极为复杂。
他没想到,柯清意一个新人,第一次过副本就能误打误撞解锁副本的正确解法,该说她是运气好,还是有天赋?
众人直播间也在惊讶——
【我去,《山村爱情》副本的正确解法竟然是这样的......这谁能想得到啊?!】
【怪不得乌山村里长着这么多的曼陀罗花,原来是伏笔,但我一直都没看出来。】
【敢情我之前过这个副本,就失败在不认识曼陀罗花???】
【人之常情,我问了好些朋友,他们也都不知道曼陀罗花长什么样。】
“即使是正确解法,村委会里的曼陀罗花也明显多了,再烧下去,那些村民都会死。”柯清意说。
王堂然皱眉道:“他们本来就是有罪之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他这话说得没什么错,但不符合柯清意的行事准则,比起当一个清道夫,她更喜欢“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的仇自己报”。
她甩开王堂然的手,冷声道:“他们的罪恶应该由受害者来亲手终结,而不是葬入火海,散于无形,只留一句‘他已经死了’给受害者。”
说完,柯清意便转头下了楼梯,老方和秦晓樾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她下了楼。
王堂然、杨雪依和肖平巍三人被心动手环限制着距离,见状,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跟上了他们。
结果,一拖二,二拖三,所有人都下了楼,重新来到了村委会大门口。
柯清意一边避开昏倒在地上的村民往里走,一边对直播间观众说道:“我需要灭火器,越多越好。”
直播间所有观众:“......”
【不是,我能自己给,但主播你不能自己开口要啊。】
【就冲小柯主播打出这个副本的正解,我高低都得送两个灭火器奖励奖励她。】
【别救村民啊,让他们死!】
柯清意取出观众打赏的三十六个容量不一、类型不一的灭火器放在空地上,对后面跟上来的十人说:“自取,注意安全。”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径自提起一个干粉灭火器朝中间办公楼走去。
走廊上铺展着的曼陀罗花正在熊熊燃烧,柯清意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用力摇了摇手中的灭火器,随即迅速拔开保险销,对准火焰根部开始喷射。
霎那间,类白色的干粉如喷泉般涌出,吞噬了冒着滚滚浓烟的火舌。
火势诡异地大,灭得也诡异地快。
众人提着灭火器,沿着铺展在走廊和每个房间里的曼陀罗花一路按压过去。
十几分钟后,众人灭完了火,重新汇合在空地前面。
火光虽已熄灭,但充斥在乌山村空气中的有毒烟雾一时难以消散,通过呼吸持续侵入村民体内,一个接一个地放倒他们。
空地上、小路上东倒西歪躺着好些村民,有男有女。
村民是罪有应得,但那些被拐卖女孩是无辜的。
柯清意担心她们吸入有毒气体过量而死,边将剩余的六瓶灭火器收回面板饭碗中,边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秦晓樾、肖平巍、梁雨秋、陈壮你们四个去旁边的村房里找四辆牛车来拉人。”
“其余人用绳子先把地上的女人都绑起来,把她们搬到小路上,等着牛车来拉。老方、杨雪依你们两个尽量站在外围,如果看见来救火的村民有没晕倒且试图逃跑的,直接弄晕他们。”
“好。”
众人或应声,或点头,或沉默,都按照安排开始各自的行动。
这次还没等柯清意开口要,饭碗里就出现了很多种类的绳子图标。
柯清意不禁感叹:直播间的观众不仅贴心,还十分上道。
她照例把所有绳子都取出来堆在地上,供其他人取用。
见状,王堂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隔着防毒面罩意味不明地说:“你倒是大方,就不怕其他人把你的物品贪了?”
就像刚才的灭火器一样,虽然容量不一,一千克、四千克、六千克、十二千克的都有,但平均下来,都能换算成六千克以上的干粉灭火器,相当于一瓶的剂量能灭30-60及更多平方米的火。
按照村委会三栋办公楼铺展开的着火面积来看,最后只剩下八瓶小剂量的灭火器显然不合理,只能说明是有人偷偷贪了好几瓶灭火器。
这就是人性,救人命的东西也能贪。
“贪不贪的,自有观众看着。”柯清意语气十分平静,似乎对这种事真的毫不在意。
她边绑人,边接着说:“还有,你说错了,不是我大方,是我直播间的观众大方。”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计,柯清意多说了一句奉承观众的好话。
王堂然:“......”
呵,狗腿!
——
乌山村里的女人比男人少,此时昏倒在空地和小路上的女人有86个,男人有193个。
柯清意七人花了十多分钟才将女人全部绑好,不同于之前绑那两个男人用的手脚朝后相连绑法,他们用了普通常见的手脚分离绑法,来绑这些女人。
把她们全都搬到小路边后,正巧出去找牛车的四人折回来了。
秦晓樾走在最前面,拉着一辆老黄牛牛车。
走近后,她说:“我们去的几间村房里,还有些老人、小孩和女人,也全部都昏倒了。看他们的动作应该也是想来救火,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散发在空气中的毒气迷昏了。”
柯清意说:“先把这些拉到乌老头家,再逐一搜查村房。”
“好。”秦晓樾点头。
四辆牛车,每辆勉勉强强只能装下**个女人,秦晓樾四人只得来回多跑几趟。
他们四人拉着牛车沿着小路离开后,柯清意七人继续用绳子绑昏倒在地的193个男人。
......
手机上的时间跳动到18:52分,众人才忙完一切,赶着最后一趟拉人的牛车回到了乌老头家。
因为再过半个小时,天就快黑了,再加上众人没有看见一个清醒着的村民,就没有像之前计划好的一样,留几人在那看守,而是全都回了乌老头家。
老方和秦晓樾先后进了厨房,给大家准备晚饭,而其他人则开始搬移牛车上拉着的人。
除了在村房里搜寻到的女人外,柯清意还拉回了一个五旬男人,他是乌云的邻居。
柯清意打算盘问他一些张丽康的事。
“怎么弄醒他?”
陈壮把男人粗暴地扔在地板上,取下脸上的防毒面罩,问正抬着最后一个昏迷女人进堂屋的柯清意。
“他离村委会远,吸入的毒气不多,用冷水就能泼醒。”柯清意说。
“OK。”
陈壮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片刻后用铁菜盆端了一盆凉水出来,全部倒在了男人脸上。
“啊啊啊——!”
男人被扑面的凉意惊醒,发出惊叫声,想挣扎着坐起身来,手脚却被反绑在了背后,只能狼狈地侧趴在地上。
陈壮不知道现实中是干什么的,对于盘问拷打的流程似乎十分熟练。
他从面板中取出匕首,蹲下身体,左手抓住男人的头发将其上半身扯带起来,右手用匕首侧面轻轻划过男人的脖子,盘问道:“十几年前你有个邻居,叫乌云,还记得吗?”
“记......记得。”男人惊恐地点了点头,身体抖成了个筛子。
陈壮又问:“那他媳妇张丽康,你记得吗?”
然而,这次男人却摇了摇头:“不、不记、记得。”
“你敢骗老子!”陈壮粗眉一横,握着匕首在男人左脸上划了一刀,鲜血顺着皮肤流到下颚,又滴落到地板上。
“不......不是......”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乌云、乌云媳妇不叫张、张丽康,叫......叫乌娇软。”
乌娇软?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怔愣了一秒,接着很快都反应过来了——乌娇软应该是张丽康被卖给乌云后的名字。
“真难听。”余小豆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娇......软......这是用哪个头起的名字,难听死了,一点都比不上张丽康这个名字。”
“我也觉得。”梁雨秋附和道,“丽康丽康,鲜丽安康,多美好的名字。”
可惜她的人生没能像她的名字一样,鲜丽安康一辈子。
柯清意取下防毒面罩,收回面板饭碗中,走到男人身前蹲下,对陈壮说:“松开他。”
陈壮皱了皱眉,但碍于柯清意这两天的表现,他还是依言松开了抓住男人头发的手,走到一旁的长凳上坐下,静观其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柯清意替男人解开绳子,扶着他到长凳上坐下,语气平淡地开口:“你认识的乌娇软本名叫张丽康,你好好回忆回忆下十六七年前有关张丽康和乌云的事,我问你答,明白吗?”
男人扫了一眼堂屋里或站、或坐着的九人,哭丧着脸:“明、明白。”
柯清意问:“张丽康和乌云的孩子是哪一年出生的?”
男人回忆了一下,说:“乌娇......”
“铮——”
匕首用力插进长桌的声音打断了男人念出口的那个名字。
他扭头看向贴着他肩膀直直插下去的匕首,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唾沫,眼神中闪烁着惊恐。
“她叫张丽康,你叫她张丽康。接下来你要是念错一次,匕首就会离你更近一分,明白吗?”柯清意威胁道。
“明白......明白。”男人点头如捣蒜,“孩子是......是张、张丽康嫁、嫁给乌云的第四年出生的。”
“嫁?”柯清意嗤笑出声。
不情不愿,拐来卖去,也好意思说成是嫁?
男人僵住身体,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会被匕首穿肩,但柯清意懒得跟他掰扯这个问题,继续问道:“张丽康、乌云和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
男人眼神瑟缩了一下,摇头:“不......不知道......啊啊啊——!”
匕首插过手掌,钉在长桌上,男人痛得惨叫起来。
其余八人都被柯清意狠辣决绝的动作惊了一下,目光各异地打量着她。
柯清意没有理会,而是又问了男人一遍:“张丽康、乌云和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实话实说,我不会杀你。”
男人沉默了好几秒后,才颤抖着声音说:“他们想、想离开乌山村,违反了村、村规。乌云被、被剥皮,乌、不是......”
差点又念错名字,男人惊恐地看了柯清意一眼,见她没有动作,才接着说:“张丽康是、是嫁给另一个男人后,被乌云鬼魂拖下水塘淹、淹死的。”
柯清意:“鬼魂?”
“是。”男人断断续续地说,“自从乌云死、死后......村子里就出现了很多怪、怪事.....接连死了十多个人,都.....都跟张丽康有过接触。后、后来乌老头从外面请、请了个老道士进来.....说是乌云的鬼魂在作.....作祟,他对张丽康有执念,要带、带张丽康一起走.....乌老头为了村里人的安危,就把、把张丽康淹死在了水塘里.....”
堂屋陷入一片沉默,到现在,众人终于弄清楚了张丽康的死因,心里对她愈发同情和怜悯起来。
“那每家每户门上涂着的血是怎么回事?”柯清意问道。
“那个老道士说......张、张丽康怨气很大,死后容易变、变成厉鬼回、回来找村里人报仇,就让村里人把他们一岁大孩、孩子的血放、放干,涂在每家的大门上,这样......张丽康晚上就进不去房子里。”
男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小,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害怕。
柯清意原本以为每家门上涂着的血是乌云的,没想到竟是那只婴儿鬼怪的。
前因后果差不多都弄清楚了,柯清意便把男人重新绑起来,用脏抹布堵住嘴,关进了乌老头的房间里。
“来吃饭吧。”老方见柯清意盘问完了,便从厨房里端着饭菜走出来。
晚饭是一锅白粥加一道青菜汤,一盘醋溜土豆片,跟午饭的味道大同小异。
忙碌了一天的众人也不挑剔,把粥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现在——”余小豆放下碗筷,隔着长桌盯着王堂然说,“你可以说今晚的考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