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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清意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亮光已经把红色窗帘刺成了一个漏光的筛子，水龙头哗哗流水的声音正从隔壁厕所里传来。
面板漂浮在胸口正上方，上面有一条任务完成的提示——
【主播柯清意存活到早上】
【奖励金币20】
“你醒啦......”
旁边传来秦晓樾的声音，迷糊中带着一股子郁闷。
柯清意偏头，见秦晓樾坐在被子的边角上，正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她，而旁边余小豆的位置是空的，应该是去厕所里洗漱了。
“谢谢你......”秦晓樾开口道谢，声音闷闷不乐，“昨晚把我弄晕。”
柯清意划掉面板，坐起身来：“你知道了？”
她没明说知道什么，但秦晓樾却明白她说的“知道”代指两件事。
“嗯，昨晚我感觉自己手背上落了一滴凉水，紧接着我就晕了。当时只有你站在我右边，只会是你弄晕我的。”
“刚洗漱时，余小豆也跟我说过床上有……的事了。我知道你是怕我受不住，精神值掉到30以下，才弄晕我的，所以......谢谢你。”
秦晓樾说完，从面板中掏出了一堆物品。
有匕首，有毛巾，有胶水，有云某白药创可贴......零零散散堆在红花被子上。
看见创可贴的瞬间，柯清意想起了自己手指上的伤。
她垂眸将视线落在左手中指指尖上，原本包裹住伤口的创可贴时效已过，消失不见，指甲盖大小的撕裂伤愈合了大半，长出了一些新肉。
柯清意不由得讶然，这创可贴效果未免也太好了，得再买一个贴上。
“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共20个金币。”
秦晓樾的声音拉回了柯清意的注意力：“我猜，你昨晚应该是用【一滴安眠水】弄晕我的，它值20个金币。我本来想买【安眠水】还你的，但它不能转赠，所以我用这些东西代替，可以吗？”
这些物品大多数都是直播间观众打赏给她的礼物，除了创可贴。
创可贴是她见柯清意手指上有伤，自己用金币买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柯清意弄晕她是为了她的精神值着想，还白白花了20个金币，她自然是要还的，但也不能还给人家一堆用不上的物品，所以花6金币买了三个创可贴。
柯清意没接那堆物品，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才开口说话，语气不再是冷冰冰的：“借了才需要还，你没开口向我借，所以不用还。”
而且，她言语攻击秦晓樾获得20个奖励金币，弄晕秦晓樾花了20个金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相抵消了，秦晓樾确实不用还她什么。
“可是......”
柯清意按住了秦晓樾想把物品再推回来的手：“真的不用还，收回去吧。”
“我去洗漱了。”
柯清意说完，从地铺上站起来，一边扒拉着面板买创可贴，一边朝厕所走去。
见柯清意态度冷淡地离开了房间，秦晓樾只得把物品都收回面板里，神色有些失落。
到了厕所，柯清意有些惊讶。
因为余小豆正趴在水池边在洗头发，水池台上洗发露、毛巾、脸盆、牙刷牙膏一应俱全，让柯清意有种回到了现实的错觉。
许是柯清意眼神里的惊讶太露骨了，余小豆把冲洗干净的头发用毛巾包住，抬起头来对她说：“没办法，如果我能活着从副本里出去，就得去学校上课了，没时间洗头。”
柯清意：“......”
想了想，她觉得余小豆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她活着从副本里出去了，也得去送外卖，没时间洗头。
......可惜这个副本里没办法洗澡。
伴随着这种想法，柯清意很快洗漱完毕，把观众打赏的洗漱用品收回了饭碗里。
“啊啊啊——！”
刚准备离开厕所，楼上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叫声，柯清意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惊叫声，是马大爷的......
她抬眼朝站在走廊里擦头发的余小豆看去：“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啊。”余小豆动作不停，神色无常，继续说道，“是马大爷的叫声。”
柯清意没时间探究余小豆的怪异之处，加快脚步出了厕所。
二楼房间里的几位女生听见惨叫声，都站到了走廊里，面面相觑，都不理解为何昨晚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马大爷，此刻会爆发出如此响亮的惊叫声。
六位女生先后走到楼梯口，走在最前方的汉服女停住脚步，仰头看了三楼的方向一眼，回头问众人：“白天了，我们还能去三楼吗？”
这个问题成功绊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她们昨晚上下三楼没出事，说不清是因为本来就不用遵守这个规则，还是因为需要做夜晚任务的“免责性”。
思忖一瞬后，柯清意选择了谨慎的做法：“别上去了，等他们下来吧。”
汉服女显然也不想冒这个险，听了这话点点头，却又担心楼上队友的安慰，转头朝三楼大声喊道：“王哥——王哥——三楼发生什么事了？”
“死人了。”楼上传来王堂然的声音，有些凝重。
“死人？”汉服女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们都知道今天早上大概会有一个死人，是昨晚被乌云划破脖子的马大爷，可刚才马大爷的惊叫声中气十足，很明显死的不是他。
那还会是谁？
汉服女突然有种不好的直觉，再次朝三楼喊道：“谁死了？”
三楼没有传来回声，柯清意站在最后面，双手抱着胸，在心里默默念出一个名字。
魏含虚......
三楼死的人是魏含虚。
她听到了三楼每个人的声音，唯独没有魏含虚的。
“王哥？”汉服女有些焦急，又喊了一声。
“来了。”
紧接着王堂然的回话声落，三楼响起一串脚步声。
几秒过后，王堂然和老方一前一后抬着个直挺挺的死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看清他们抬着的死人时，几位女生都惊讶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汉服女，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死的人怎么......真的是魏含虚？！”
柯清意也有些惊讶，却是惊讶魏含虚的死状——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锋利的划口，跟昨晚马大爷被乌云划开的口子，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她微抬眼朝更高处的马大爷看去，只见他脖子上的皮肤有些皱巴，却没有一丝伤口，连一丝藏在皮肤细纹里的血痕也没有。
他们两人的状态，就像是互换了一样。
这是鬼怪所为？还是......人为？
柯清意心里更偏向于后一个可能。
“我怀疑——”王堂然阴着脸，开口回答汉服女的问题，“是我们中的某个人，用天赋置换了魏含虚和马大爷的生命状态，所以现在死的人，才会是魏含虚。”
天赋？
大部分人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马大爷，正巧看见他脸上还来不及藏回去的幸灾乐祸。
“看我干什么！”马大爷恼羞成怒道，“我可没有这种天赋。不过，不管是谁弄死他的，都是他的报应，谁让他昨晚故意开门害我被乌云划破脖子。”
王堂然意味不明地看了马大爷一眼，说：“应该不是马大爷，是其他人。”
“是谁？”壮汉第一个问道。
王堂然扫视了众人一圈，目光在柯清意和余小豆身上徘徊了两圈，正想开口，却先被老方打断：“能不能先下去一楼把魏含虚的......尸体放下，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弯腰抓着的是魏含虚双肩的衣服，手里全是湿答答又粘稠的血，十分不舒服。
一低头，不可避免地还能看见魏含虚惨白的脸，脖子上那道凝涸成深红色的血痕，以及里面白森森的喉骨。
“也好，先去一楼把尸体放下。”王堂然抬着个死人的双脚，心里也不舒服。
长裙女拉着汉服女给他们让开路，站在一边，看着魏含虚的尸体被抬着从眼前过去，神色凝重，像是给他送殡一样。
【摊手jpg......果然......又出意外了，这几人真的是卧龙凤雏，根本不会按之前看过的副本剧情来走。】
【系统什么时候出一个副本直播间啊？把所有主播的直播间都集中起来的那种，不然观众真的很容易错过精彩剧情啊！】
【话说，这仅剩的十一个主播里，观众知道天赋的也只有王堂然、梁雨秋、秦晓樾这三个人吧......】
【我嘞个豆，是谁的天赋这么牛啊，置换生命状态！】
【艹，谁多此一举复活马大爷啊？真的纯傻缺一个，马大爷一活，他们就都出不来这个副本了。】
......
到了一楼，老方和王堂然把魏含虚的尸体放在乌老头房间的墙边，众人或远或近地围成了一个圈，打量着尸体，神色不一。
有兔死狐悲的悲凉和凝重，有对这种天赋的戒备，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还有马大爷的解恨和庆幸......
“到底是谁的天赋？”壮汉还是第一个问道。
他关心的不是谁用天赋杀了魏含虚，而是谁拥有这种天赋，将来会不会用到他身上。
“马大爷活了对谁最有好处？”王堂然说这句话时，眼睛明晃晃地看着余小豆，似乎对谁最有好处不言而喻。
“......”柯清意默默垂眸，其实马大爷活了对她也有好处，因为她的人设进度又能多完成4％了。
余小豆依旧在擦头发，不紧不慢，见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怎么？你们觉得是我杀了魏含虚？”
“不是吗？”王堂然反问道，“马大爷是你的队友，他活了，明显对你是有好处的。”
余小豆抬眼冲他挑恤道：“有本事，你拿出点实际证据来，别只会用‘好处’这种虚无的东西来冤枉我。”
“很简单。”王堂然说，“只要你把自己的天赋亮出来给大家看就行了。”
“呵。”余小豆冷笑道，“你看我像脑残吗？会把天赋这种东西亮出来给你们、给直播间的观众看。”
昨晚刚把自己天赋说出来的秦晓樾：“......”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家的天赋都是保密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立马就释怀了。
她的天赋是胶水，用个一两次就会被别人发现，说不说出来区别不大。
“如果你不亮出自己的天赋证明自己，那我们就只能继续怀疑你了。”王堂然暗暗威胁道。
“随便。”余小豆毫不在意。
同副本主播的信任和怀疑对她来说，毫无屁用。
看着众人脸上对余小豆的怀疑之色越来越深，秦晓樾皱着眉头说道：“不管这天赋是谁的，应该都有时间限制吧。”
连她的胶水天赋都有六小时的时间限制，更别提这种能置换生命状态的天赋了。
“她说得对。”老方洗完手上的血，也连忙从厕所里走出来打圆场，“这种天赋说不定还有次数限制，一个副本只能用一次，所以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再纠结这个问题。”
“不行，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壮汉怒道，“下个副本我可不想再遇见这个人。”
老方无语道：“你把你怀疑的人都避开不就行了。”
“对。”女白领也接过话道，“而且我们也可以等出了副本后再打听，总会知道这人是谁的，下次就能避开了。”
壮汉想了想，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吭声了。
一楼堂屋安静下来，只剩众人彼此间的防备和算计在暗中流涌。
几秒过后，王堂然开口打破沉默：“不出意外，暗线任务的进度今晚就能达到70％，我们也该进入‘明线任务进度坦白’阶段了。”
柯清意闻言，微微蹙眉。
明线任务进度坦白阶段？
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秦晓樾和肖平巍，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老方清了清嗓子，适时开口跟他们三个新人解释道：“主播离开C级副本有两个硬性要求：第一个是副本的暗线任务进度必须达到70％；第二个是所有主播的明线任务进度必须达到100％。”
“如果有一位主播的明线进度没到100％，即使暗线任务进度够了，其他主播也没法提前离开副本。除非进度不够的那位主播完成进度，或者......死了，其他主播才能离开副本。”
“所以大家一般都会在暗线任务即将到70％的时候，开一个明线任务进度坦白局，让大家坦白自己明线任务的真实进度，如果有其他主播能帮到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只要别说谎就行。”
柯清意问：“所有人都不会说谎吗？”
“当然没这么理想，有时也会出现极个别的人说谎。”
老方继续解释道：“但直播间的观众是可以查看到主播面板的，一旦发现某位主播在坦白局上说了谎，这位主播将会被90％以上的观众投票拉入黑名单，从而失去加入公会的资格、观众和礼物来源。所以，大家一般都不会在明线任务坦白局上说谎。”
顿了顿，老方接着补了一句：“可以少说，也可以模糊着说，但绝对不能说谎。”
老方解释完毕，王堂然接话道：“鉴于这个副本的明线任务进度是跟人设有关，所以请大家尽量坦白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人设及具体内容；二是人设任务完成多少；三是剩下待完成的人设内容。另外在坦白之前，大家也可以简单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当做互相介绍，有问题吗？”
众人先后摇了摇头。
见状，王堂然说：“好，那么就从我先开始，然后接着顺时针轮下一个。”
他的目光落到身前透明的空气上，言简意赅道：“我叫王堂然，人设是【精英领导】。”
众人：“......”
恋综人设是精英领导，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