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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男和余霜倒在房间门口边上。
两人身上不见伤处，完好如初，但脸色已经青白，透着沉沉的死气。
中间大床正对上去的天花板上却吊着一具人头骨架，血红黏腻的肠子像一根挂腊肉的绳子，双折起来一头穿过骨架肋骨，一头挂在天花板上的弯钩上，将一整具人头骨架高高吊起。
最恐怖的是，骨架脖子以下是白森森的骨头，上面还带着一些新鲜的血肉。
脖子以上却是一颗完整的头，五官齐全，面容惨白枯皱，头发稀疏花白，混浊的眼珠目眦欲裂地盯着房门口。
有两三个人因为这样恐怖的一幕而惊到发出一声尖叫，马大爷直接捂着嘴巴跑进了旁边的厕所，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
剩下的人脸色也十分难看。
柯清意虽然皱着眉，却还是细心地将房间打量了一圈，目光正打量到天花板上五个突兀的弯钩时，眼前蓦然一闪，半透明面板跳了出来：
【恭喜主播柯清意触发暗线任务：探查乌老头的过往——进度0%】
所有人的眼神都飘忽呆愣了一下，显然都触发了暗线。
直播间大多数观众显然也没预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
【哈？乌老头这就死了？他不是关键npc吗？他怎么死的？别说是被地上躺着那两个主播杀的。】
【刚从地上那光头男直播间转来，只能说你猜的一半一半吧。】
【作为第二次看这个副本直播的我，对乌老头过往和杀乌老头的……都心知肚明！可惜直播间评论剧透会被罚金币……】
【话说，小柯主播毒舌辣嘴的人设是完成不了了吧，十六个人死了四个，有三个没被小柯主播辣嘴毒舌过。】
【小柯主播算是新人主播中表现还可以的了，可惜运气太差，偏偏被安排一个跟所有主播都有关联的人设。】
【对，其他主播的人设几乎都很简单，跟谁谁谁相处几个小时就行，这个副本必死人设排第一的就是恶毒女配和恶毒男配，话说，谁是恶毒男配人设啊？】
......
老方扫了吊着的乌老头一眼，匆匆移开视线，落到门边躺着的两具尸体上，脸上紧绷着恶心又不忍的神色，不解道：“他们两个半夜约着出房间，难道是为了来杀乌老头？”
“大叔你脑子没长褶皱啊？”余小豆听着这离谱的猜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们两个是新人主播，疯了才会半夜约着来杀NPC吧，而且他们两个的衣服上、手指缝间也没有血，怎么杀的乌老头，穿防护服杀的吗？”
其实不止余霜和光头男身上没有血，房间里的水泥地板和墙壁上也没有多少血，只有乌老头骨架下方的被子上有一圈深红色的血迹。
余小豆继续说：“乌老头这种死状，一看就是鬼怪杀的。”
众人沉默着表示认同。
剔肉留骨，肠子吊尸，确实是副本鬼怪的风格。
“可是……”老方眉宇间尽是不解，“鬼怪为什么不杀主播，要杀npc？”
女白领迟疑着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跟乌老头的过往有关，比如他们过去有仇恨、瓜葛什么的……”
老方觉得女白领的话有些道理，但心中还是疑惑余霜和光头男，皱紧眉头问：“可是他们两个是新人主播，应该不会跟乌老头和鬼怪有什么仇恨纠葛，为什么他们也会死在这？”
“这……”女白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倒是壮汉冷哼了一声，一脸笃定地说：“说明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新人主播，而是伪装成主播混进来的鬼怪，昨天晚上我就怀疑他们了。”
“你脑子也没褶啊？”怼天怼地余小豆梅开二度，“他们两个要是鬼怪，能变成尸体躺在这？”
壮汉神色虽然不爽，但脑子难得灵光了一回：“他们不是伪装成主播混进来的鬼怪，那就是被鬼怪附身的已经死了的主播，所以他们才会半夜约好下楼来找乌老头。”
壮汉摸着下巴，继续猜测：“然后刚进屋子，鬼怪就离开了他们的身体，去杀乌老头，所以他们两个才会变成尸体躺在房门边上。”
不得不说，壮汉这一番猜测还挺有道理的。
大多数人再次沉默着表示认同。
“昨晚在堂屋集合的时候——”
柯清意突然冷声开口道：“他们还是活人，没被鬼怪附身。”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其余人也不是鬼怪。”
沉默着的众人闻言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她这两句话的依据在哪，还是她以为鬼怪附身靠肉眼就能看出来？
“我眼睛里戴了B级鬼怪现形镜头膜。”柯清意适时地开口解释道。
鬼怪现形镜头膜？戴眼睛里？
众人有的惊愣，有的不解，全都一股脑地盯着柯清意的两只眼睛看。
柯清意垂下眼皮，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平淡地说：“镜头膜昨晚走廊里出事的时候就失效了，我现在也看不到鬼怪了。”
“这么快？！”老方有些惊讶，看上去还有几分失望。
直播间亦是如此：
【一秒拔草，还以为都是B等级，镜头膜有效时间能长一点呢。】
【笑了，就这时长还不如用在相机镜头上呢，啥鬼怪也没看到就失效了，还被婴儿小鬼利用镜头膜设置了考验，真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榜一应该后悔死了吧，100金币的礼物就这么没了。】
风衣男懒散地靠在墙边，盯着柯清意怀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镜头膜戴在眼睛里，真的有效果吗？”
“如果你戴上镜头膜后，连鬼怪都没看见过，你又怎么能确定昨晚集合的时候，他们还活着，没被鬼怪附身？”
“我看见过鬼怪。”柯清意眼神冷漠地回盯着他，“昨晚二楼走廊里的那个女人，她手指变长从门缝里延伸进来的时候，手指上没有血肉，只有骨头。”
说到这，柯清意看向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的余小豆：“你当时跟我站在一起，应该也看到那个女人的手指了吧。”
“看到了。”余小豆淡淡说，“但我眼里的手指有血肉。”
闻言，风衣男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点头道：“行，暂且相信你。”
壮汉不关心镜头膜的事，把话题又绕回余霜和光头男身上：“所以昨晚集合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没被附身，那他们是半夜睡着被附身的？”
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卫衣男皱了皱眉，提出疑问：“鬼怪为什么不直接去杀乌老头，而是要先附身他们两个，再去杀？”
“说不定是乌老头的房间对鬼怪有什么限制。”余小豆瞥了他一眼，不确定地说：“只有人才能进去......”
限制？
壮汉和卫衣男第一时间想到了房间的木门，他俩同时走到木门边仔细观察起来。
木门跟楼上房间门一样，土黄斑驳，上面贴着一张褪色卷边的福贴，没什么特别的。
柯清意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堂屋喷着油漆的暗红色大门。
走近后，她微微倾身凑近大门细闻了一下，油漆味中确实混杂着几丝血腥味，味道很旧，有股跟空气长时间接触从而产生的铁锈味。
“怎么了？”众人跟着柯清意走了过来，学着她闻了一下，却什么都没闻到，只得问她，“你闻到什么了？”
柯清意直起身子：“血腥味。”
“所以……限制鬼怪进来的，其实是这扇门。”老方恍然，而后又不解地问道，“那鬼怪是怎么说服光头男人和他队友半夜偷偷打开这扇门出去的？”
余小豆耸了耸肩：“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副本的哄骗话术呗。”
女白领问：“杀乌老头的鬼怪是昨晚那一家三口、充当爱情侦探的鬼怪吗？”
“大概是，C 级副本里不会出现过多鬼怪。”
余小豆说完，垂眼看向躺在地板上已经死去多时的余霜和光头男，面无表情地说：“可能昨晚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通过鬼怪的考验，而是跟鬼怪做了交易。”
壮汉对这话第一个表示了认同：“我就说他们两个新人主播怎么可能自己通过爱情侦探的考验。”
余小豆没管壮汉，而是勾起一抹唇角意味不明地说：“这三只鬼怪还挺聪明的。”
众人沉默下来。
可不是聪明吗？
这三只鬼怪知道柯清意戴了鬼怪现形镜头膜，特意哄骗余霜他们半夜再出门，然后附身他们进来杀乌老头。
看来，乌老头的过往应该就是跟这些鬼怪有关。
同时，众人也想到了几个问题——这三只鬼怪进来了几只？
鬼怪杀了乌老头后，是离开了？
还是藏在了这间村房里，等着再附身他们中的某两人？
还是......已经附身在他们之中了？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众人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其他人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防备和怀疑。
良久的沉默后，老方迟疑着说：“现在小柯眼里的镜头膜也失效了，要是......鬼怪附身在我们十二个人里面，怎么办？”
“尽量四个人、或者六个人一起行动吧。”风衣男说，“既然大家的支线任务都是‘探查乌老头的过往’，不如十二个人分成两组，六个人留在乌老头家搜查，六个人出去跟村民打探消息。”
余小豆双手抱胸，冷冷道：“乌山村那么大，至少有一百多户人家，光凭六个人挨家挨户地打探消息，得打探到什么时候？”
风衣男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就十二个人一起行动，先留在乌老头家搜查，再分成三组出去跟村民打探消息。”
众人点头：“可以。”
“那就开始搜查吧。”
风衣男似乎成了团队领头，开始安排起来：“一楼大家一起搜查，碍于乌老头昨晚说的‘不准上下楼串门’的住宿规则，以防万一，二三楼男女分开搜查。”
一楼只有三个房间，分布在堂屋的两侧，一边是乌老头的房间和厕所，另一边应该是间厨房，因为隐约有股怪异闷馊的味道从木门后散发出来。
众人一致认为三间房中，最有搜查价值的就是乌老头的房间。
所以都不约而同地从暗红色大门边又转回乌老头房间里。
房间不算小，但柜子椅子等杂物很多，很难同时挤下十二个人。
老方和壮汉只能将余霜和光头男的尸体先抬到堂屋中，其余人才开始进去翻箱倒柜地查找起来。
柯清意走到中间大床边，抬头继续打量起天花板上的五个弯钩来。
四个正对着床脚，一个位于正中间，都是跟手指头差不多粗的钢筋，一头固定在天花板里面，一头弯成了挂钩的形状。
风衣男也没有去翻箱倒柜，而是走到了柯清意身旁，跟她一起抬着头打量弯钩，纳闷道：“如果是用来挂蚊帐的，未免有点太粗了吧。”
“应该不是挂蚊帐的。”余小豆翻出衣柜里的最后一件衣服，嫌弃地抖了两下，才接着说：“因为我没看见过蚊帐之类的东西。”
风衣男问：“那这五个弯钩是用来挂什么的？”
柯清意默了默，说：“挂人。”
“挂什么？”风衣男以为自己听错了。
“挂人。”
柯清意重复了一遍后，用下巴指了指挂在中间弯钩上的乌老头，说：“鬼怪已经给我们提示了，这些弯钩是用来挂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