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峦峰上,晨光熹微。天才刚刚破晓,就见几人站作一排。
为首的是个老头子,长毛白须系成了个小辫,绕脖一圈别有一番风味。
“你们两个,提起精神来。”
身旁传来一声呵斥,将苏旎整个脑子都震醒。
精神?哪有精神?这货凭着自己是长老,竟然一大早闯进问心殿,将他们抓来训练。
实在是......丧尽天良。
她转眼一看,她和陈最二人,不知何时,被孤立到人前。而陈最,双眼紧闭,还睡得迷迷瞪瞪。苏旎轻轻戳一戳他,他才肯吊起个眼皮。
“懒惰成性,难以教养!”慈严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鼻孔都被气炸了,“你们两个,绕着此处罚跑十圈,跑完了再跟着你们师兄去挑水犁地。”
啊?这平峦峰真是......
苏旎刚想吐槽,就见旁边的几个师兄弟都不见了踪影,陈最也是一溜烟儿跑开,只留下背影。
苏旎背后突然惊现一阵冷汗,慈严如魔鬼般,在她背后低语几个字。
随后,苏旎利剑出鞘,跑得不见踪影。
将她们抓来训练,还不是为她们好。
万般武艺在上,也需要强健的体魄做基。来他这里锻炼锻炼,日后前程不可估量。想当初,那翎遥,不也是来此,历经他一番考验才得道飞升嘛。
更何况,这两人如此顽劣,就需要来他这里受受苦,长长记性......游珩不舍得惩罚弟子,便让他来好好调教调教二人。
慈严愤愤地望着她的身影,当真如毛驴上坡,走几步路还要人推。
还是翎遥好,才思敏捷,勤奋刻苦,自觉自强......真不懂游珩,怎会招个这样的弟子?
整日遛鸡逗狗,空怀绝世灵根。
他们苍梧山算是完了。
“背后蛐蛐别人小心烂舌头。”
慈严的衣角兀然被一阵风掀起,他连忙摁住,免失体统。
他再抬头,早已不见那人,只听见她的回音,“三十年烂泥,四十年坚墙,莫欺少年穷!”
不知廉耻的坏小孩,居然敢御剑代跑!
苏旎御剑,跑得飞快,任慈严多生气,也只能在后面干跺脚。
她无意低头一瞥,地上的人正好与她对视。陈最个烂泥,早已躺在地上休息。
苏旎连忙收剑,凑到他耳边幽幽道,“你怎么不跑了,躲在这是不是为了免罚?”
“你干嘛!”陈最被吓得一阵,整个喉咙都在发抖。睁眼见到苏旎,连忙将她推开,“你、你懂什么,真跑完了又要去挑水犁地,有病才跑那么快。”
有被骂道。
苏旎白了他一眼,纠结是告发他呢还是告发他呢......
陈最见她转眼珠子,心里暗暗一颤,这保不准又在想什么损招......
陈最推了推苏旎,催她快走,“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反正别拖累我。”
切,谁拖累谁啊。
苏旎懒得同他争辩,踩上剑就继续跑,跑完了就同其他人一起乖乖挑水。
粉面书生余玉稻,刚入门还是一副身娇体弱的脆骨鸡架模样。现在,竟然能来来回回挑几趟水,想不到慈严还真挺有手段。
余玉稻正盘腿,坐在地上休息呢。哪想,不远处飞了一个人,如同放风筝一般,飘在天上。
他好心,戳了戳躺在地上的苏旎,“那是不是你师叔啊?”
苏旎懒懒地睁开眼,好像......还真是。
苏旎如诈尸般弹起,望着陈最,捶地大笑个不停。
余玉稻看着受罚的陈最,不禁蹙紧眉头,一脸关切,“这飞风筝是我们师尊惯用的刑罚了,被挂在天上的人可难受了。”
苏旎:“当真?”
他见苏旎不笑了,连忙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去跟师尊求情,放过你师叔一回?”
放过他?苏旎摇了摇头,她还生怕他没罪受呢。
司马潇湘挑完一桶水后,靠在一旁歇气。见苏旎二人躲在一边,他又气不打一处来,就他们累,就他们会享受?
再不干活,他就去找师尊,把他们都告了。
司马潇湘冷声道,“你们还是继续挑水吧,不然等会挂在上面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慈严别的不说,烦是真的烦,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旎拍了拍屁股,连忙站起,“来了来了。”
余玉稻长叹一口气,这司马兄真是......
“真凶!”
余玉稻转头,不知何时,苏旎已提好了木桶和扁担,小声喃喃道,“这司马兄真凶,是吧。”
虽然他也这么觉得,但这样说......不好吧。
余玉稻清了清喉咙,一脸正经,“你别这么说,司马兄其实也挺可怜的。他没享受过富贵日子,但复国的重任却压在他身上。”
“啊!”苏旎捂着嘴,摆出一副震惊模样。原来是亡国皇子啊,那算挺可怜了。
余玉稻摇了摇头,深深叹息,“更让人震惊的是,他们国家都亡了几百年了,他家还日日盼着他能复国呢。”
“啊......”
余玉稻:“他来长庚仙府,也是他复国大业的计划之一。”
“啊。”
又啊?这也太敷衍了吧。余玉稻瞥了她一眼,果然,苏旎正痴痴地望着天,灵魂早不知飞哪去了。
亏他还当她是事事有回音知心好友,结果她根本没认真听。
余玉稻挖一瓢水,恨不得都泼她身上去。
“还有吗?”
还想听?不认真的听众没有资格继续听!
余玉稻摇了摇头,愤愤地吐出几个字,“有也不告诉你。”
“最好是,背后蛐蛐别人小心烂舌头。”司马潇湘冷横了他一眼,随后紧擦着他的背走过,去给菜浇水。
余玉稻一阵冷颤,背后好像是刚被刺猬扎过,又刺又疼。
他转头看向苏旎,质问她司马潇湘怎么会在这儿,她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她当然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但他可是很早就在他们背后偷听了,谁知道余玉稻嘴没个把门的,还一点都不谨慎,后面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苏旎!”
远处蹦蹦跳跳来一人,青天碧白间,唯一的一抹粉色。她挎着一个小菜篮,声音劲韧有力,几里外都听见她的喊声。
她是......?
众人循着声音,都跃跃踮脚观望,连黑脸的司马潇湘都忍不住抬眼望去。
苏旎一见她身影,立马飞奔钻进她的怀里,默默感叹,幸好她还没开始犁地。
菜篮中的秃鸡死命挣扎,终于钻出了临时鸡笼,“你,竟敢抛下我!”
苏旎白了它一眼,它天天道忙,时而它在线,时而鸡在线。
再说这次,明明是它不护主。主人她都被抓来做劳工了它竟然没发现,还等大中午它才慢悠悠坐专车过来......
“你一点都不心疼我,竟然现在才来,”苏旎从西陵嫮怀中脱离出来,摊开了自己那双通红的手凑到她面前,“我才挑了几桶大水,还不能休息,等会还要去犁地,他们说不干完活就不准我休息......”
西陵嫮连忙握住她的手,仔细端详,她手上的印子层次清晰,看着不像是假的。
西陵嫮皱紧眉头,满眼都是心疼,“啊,慈长老是将你们虏来做奴隶吗!等会儿我帮你,你快去休息。”
苏旎还要休息?她都休息一早上了。
司马潇湘急冲冲跑过来,连声劝阻,“不能帮,师尊说了,平时的一切辛苦都是为了锻炼身体修养心性,你们不能......”
【叮咚!拯救恋爱脑支线任务开启,很高兴为宿主服务。
炮灰男配司马潇湘一见钟情于女主,心甘情愿为她放弃复国大业、掏肾掏心,后为男主吃醋妒忌所杀,尸首异处。】
掏心掏肾?不就是喜欢吗,还吹上掏心掏肾了......她还掏心掏肺呢。
咯咯哒:“他可是真掏心掏肾,客观意义上的掏心掏肾。”
魔头男主濒死之际,原女主掏心掏肾帮他治疗,女主濒死之际,又来个炮灰掏心掏肾给她治疗。
全菌环境,掏心掏肾,不管匹配与否......哇塞,西陵嫮真能活啊。
苏旎忍不住为他们鼓掌。
西陵嫮见了他,暗暗往苏旎身后躲了躲,“无妨,我用灵力犁地好了,就当作是锻炼灵力。”她是土灵根,搬弄土地不在话下,她不想再欠他人情。
司马潇湘急声道,“那更不行,是否偷用灵力,师尊一瞧便知。”
那怎么办?
苏旎偷瞟了眼身后的田地,一大块田起码有两亩大,换做是牛都要累死了,人还不能用点别的招数?
苏旎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偷偷扯了扯西陵嫮的衣袖。
恬不知耻,竟然让旁人帮忙。
司马潇湘瞥了眼苏旎旁边的西陵嫮,细胳膊细腿的,一天哪耕得了两三亩地?
司马潇湘撇开眼,不耐道,“苏旎的地,我包了,你们去休息。”
在场人难得瞪圆双眼,一片鸦雀无声。
余玉稻紧了紧口水,怯懦道,“司马兄,我也有两亩地......”
司马潇湘剜了他一眼,眼底是吃人的怒火,“排队。”
“师弟!”“师弟!”
又来一群人,将司马潇湘团团围住,争着要他帮忙。
西陵嫮默默望着陷于人群中的他,眼底都是不忍,“司马道友,不用了,我们的地我们自己犁。”
真自己犁啊?苏旎望着长满杂草的田地,长吁一口气。西陵嫮不忍司马潇湘,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