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自救指北 第5章 失忆开局5

来人淡金色的一刀切短发利落地拢在耳后，清清爽爽地现出一张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脸。右耳上方别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巴洛克珍珠发夹——师染青直觉在此人身上，这是一个危险异能抑制器的可能性远远超过这仅是个为了好看起装饰作用的点缀。

想到危险异能抑制器，师染青下意识地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如今竟什么都没有，导致她反而有种不习惯的别扭感。

牟傲君进来后也没坐下，关门的同时左手打了个响指，风娲的虚拟投影便随之隐去。不过比起她是叫停了风娲监测，这个举动更像是一种她要开始私下和师染青聊聊的仪式感。

天花板四角的摄像头闪烁着几不可见的红光，仍是开启状态。

牟傲君双手抱在身前懒散地往门上一靠，任由师染青目光审慎打量。

凤眸狭长，眼尾上挑，瞳色琥珀，眼神并不像姿态那么散漫，静水流深。她有一双看起来很有压迫感的眼睛，颇能代表她本人给人的整体感觉。

黑色的长风衣并未束得严整，里面的白衬衣扣到了第二颗扣子，可以窥见颈上还有一根极细的金色链子，但看不清吊坠模样……会是第二个抑制器吗？风衣下摆露出并非紧身版型的深蓝牛仔裤，裤脚仔细地扎进了黑色靴子里。

她身上能被看见的部分都没有经过机械改造的痕迹，那就姑且算没有吧，师染青暗忖道。

1027星纳入联邦后，就进入了穿衣自由的时代。联邦当初的扶持包括提供特殊的制衣材料和技术，现今的衣物可以无视普通环境里的外在气温和天气条件，自动调整到令穿着者感到适宜的温度。冬天穿背心和短裤也不觉得冷，夏天裹大衣棉袄也不会热，体感温度永远都是恰好。

只有去特殊地域，比如辐射区时，仍需要相应的特制防护服。

而在日常生活场景中，不受季节气候限制的服装，已经纯成为穿着者个性的表达方式之一。她的穿着露肤度很低，衣服本身也只是简单经典的版型，没有任何着意搭配以体现观赏性的细节。

师染青胡乱推测她首先应该是处在一个握有实权的职位上，其次或许是在局内负责抓……咳，执行一类的工作？想必动手时也是又利落又狠的风格。

明明很多地方不同，却神似某位故人，头脑里很自然地就冒出了这个想法，但无法再进一步细想：她不记得故人是谁。

而只要她试图深究这个问题，脑海里就仿佛有飘渺的水汽升腾，湿漉漉地绞断了她的思路。

回忆受阻的感觉令人烦躁，好像她的未来……不对，是过去被外力硬生生斩去了。师染青眉间蹙起，一时间疑惑不耐的心情全挂在脸上。

牟傲君深感这确实是个与她认知里太不一样的师染青：连表情都鲜活丰富起来了。

她看得新奇：“直播里说，你失忆了？居然是真的啊～”句尾叹得一波三折。

这位女士还是沉默不言的时候看起来比较有威慑力，师染青腹诽道。

她很确认自己现存记忆中未曾有过和来人相关的交集：“请问你是……？”

“牟傲君，牟利的牟，傲慢的傲，君临天下的君。本星球恋管局副局长。”她答话间两三步就跨到师染青旁边，拉过椅子坐下：“局长真的连我都不记得了吗？”语气痛惜。

这个问法，仿佛她们曾经比较熟悉。可师染青虽然暂时没有在她身上感到恶意，但也丝毫没有感到熟悉过的既视感。

“牟副局，我还没吃早饭。”师染青赶在她开启新话题前抢先道，“水煮蛋、薯饼、热拿铁五分糖。如果管理局不提供食物的话，随意牌的招牌营养液也可以。”

不知道从前她们怎么互相称呼的，现在按职位来总不会错。和熟不熟的同事聊吃喝都算是相对安全的社交话题……当然，在有心也有能力的人面前聊什么都一样只会给对方搜集信息分析的渠道。

“这倒是局里疏忽了。”牟傲君挑眉，“你稍等。”

她果断开门出去了。

师染青不由得松了口气，提出要吃早饭确也存了不想深聊的意思，毕竟“食不言”么。她对牟傲君没有恶感，正常情况下甚至可以将其归到有些眼缘、能够接触的分类。

然而她醒来后的处境过于混乱：离奇的突然失忆、对根本不合口味对象的恋爱脑嫌疑，还有过于精彩以至于本人都看懵的过往……她本身不是个热衷于社交的人，眼下就更想在安静的环境里自己待着思考人生。

就算要在监控下打探消息了解情况，显然陆不语远比牟傲君可靠得多。

精神系异能者意念传音给非异能者或其他系异能者全看能力大小，但同为精神系异能者之间的意念交流则需要先建立“安全通道”：毕竟意念交流本质上是精神力的传递，没有被识别为信任的话，很容易触发接受者的本能攻击。

陆不语能给她意念传音，就证明了她失忆之前她们的彼此信赖度只会比师染青仅剩记忆中的更深厚：她记得的部分里，还没有和陆不语用过意念传音来着。

“笃笃笃——”

这次门外礼貌地响起了三下敲击声后，门才打开。

出现的是端着放有食物托盘的机器人，滑进来后还带上了门。它长得和曾往二号询问室送记忆场景读取板的机器人一样，也可能就是当时的其中之一。

出于为研制仿生人做准备的目的，师染青每次看到机器人都会很感兴趣地多看几眼。先前是情况不允许走近研究，现下则没有那么多顾忌。

她索性起身走到机器人面前，它几乎只和询问室内桌子一样高。师染青双手接过了托盘先放在桌上，不知道恋管局的机器人有没有对话功能，她习惯性地道谢。

“不客气。”方头方脑的机器人红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声音机械地回答了她。

“还是能对话的款诶，不错。”师染青赞叹道，克制住了想伸手在它金属脑袋上摸一把试试手感是不是看起来那么光滑的冲动。

这个纯银色外表的机器人五官俱备，但形状都很夸张，肉眼看来外表上没有接缝的痕迹，莫名给她一种制造者其实也能做出高度拟人款，但刻意不为之的错觉。

不知道它的智能水平怎么样？她随口问道：“你认为机器人和仿生人的区别是什么？”

“滋滋滋……”一阵略显刺耳的电流声走过，机器人的眼睛闪烁起金光，再开口时变成了先前离开的牟傲君声音：“那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了。我制造机器人，你创造仿生人。你知道‘制造’和‘创造’有什么区别吗？”

师染青抬头，四周的摄像头在机器人变声的瞬间熄灭了。机器人也随着她的视线明显转动了头部，牟傲君道：“不必担心。替换的监控视频我已经做好了。”

“我想应该是有无生命的区别。”师染青回答了她的问题，“制造流水线上的商品，创造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

“很好。”牟傲君道，“做个交易吗？你按我要求做一个仿生人，我会保你此次举报平安无事。”

“不做。”师染青断然拒绝，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解释道，“我自己都还没做成……”

“不，你成功了。”牟傲君截住她的话肯定道。

“那我现在也不记得了。”师染青听闻自己在失忆前已经成功研制出仿生人的消息并没有感到意料之外的狂喜，“交易最重要的是公平，不是吗？你有会确保我无事的信心，但我现在却没有能为你研制出仿生人且万无一失的笃定。”

“我能接受我这边先拿出十足的诚意，你等脱困且恢复记忆了再做不迟……你可以先只给我一个承诺。”

师染青沉吟片刻，斟酌道：“我现在不敢给你任何承诺。但我可以答应你，等我恢复记忆且洗清冤屈，会优先慎重考虑你的订单。”

牟傲君在她失忆期要承诺难免有趁虚而入之嫌，师染青自然有所怀疑：说不定之前曾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拒绝过她，只是如今不记得了。贸然许诺，等恢复记忆发现坑到自己可不好。

“这世上还有你师染青不敢的事情吗？”牟傲君嗤笑了一声，“也罢。刚刚的对话我全程录下备份了。”

师染青突然感到现在的生活愈发荒谬得有趣起来。自她失忆醒来后，好像就没遇到过一件在正常合理的框架内规行矩步的事。

“我答应你的只是会考虑。”她强调道。

“所以我希望你记得的是，有一场时机不那么符合规章程序的谈话，留有隐秘备份。”牟傲君道，“我不是在威胁你……”

“嘘——”师染青打断道，“走廊上有声音，有人来了。”

“用餐愉快。”机器人的眼睛和四周摄像头一起恢复成了红色。

师染青终于真正关心起自己的早饭，拿起纸袋装着的薯饼，她才发现下面还压了一串不知具体品种的黑色珠子穿成的手链。

看起来，倒像是她一直以来带惯的、充作危险异能抑制器的那条黑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