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的第三任妻子娟娘,从地上慢慢坐起来,手里握着的瓶子上,还残留着一丝少女身上的淡香。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原来她真的不是在做梦,真的有个仙子般的少女从窗户里进来,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三天后,娟娘以买首饰为名,带着丫鬟仆妇出了门。
她身边所谓的丫鬟仆妇,都是赵家的家仆,既是服侍她,也是看管她。
娟娘上了马车,直奔大井坊巷的银钗阁,进门就看见了那个仙子般的少女,她表情虽无异样,一颗心却险些跳出腔子。
等丫鬟仆妇回到马车上后,她拿着首饰坐到桌边,心跳才稍稍平复一些。
云七给娟娘倒了杯茶:“人必自助,方可天助。”
一个人若是只等着别人来救,自己不肯付出任何努力,那就不值得去救,娟娘来到她这里,还没在丫鬟仆妇前露出半分破绽,说明她既有决心也有头脑。
否则云七只能救她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说起来,云七最终之所以开了“银钗阁”这个首饰铺子,而不是她开始设想中的兵器铺子,正是因为那天在茶楼看到赵正虐待妻子,心有触动,决定改兵器铺为首饰铺。
她做的这些首饰,其实并不仅仅是首饰,还是防身杀人的利器。
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险些被扶山敖虐杀,所以她一心想要成为修士,修士的世界,实力为尊,女子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
但能成为修士的女子,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女子,都是普通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若是运气好,父亲宠爱,夫君爱重,自然有个顺遂人生。
可若是运气不好,如娟娘这种,被父亲当做工具,嫁给赵安这种男人,生不如死,又该怎么办?
云七做不到袖手旁观,她想助她们一臂之力,顺便赚那些无良男人的命和钱。
媚娘看着眼前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少女,想起那天她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眼底闪过一丝了悟:“您、您一定是修士……”
云七轻轻点了点头。
娟娘眼圈一红,喃喃道:“仙人从来不管凡人之事,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大玄普通人是把修士当成仙人看待的,而修士们也确实高高在上,从来不会关心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毕竟修士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修行上,追求的是神通法力、长生久视。他们和普通人,虽然都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云七:“告诉我,你想怎样做。”
娟娘眼神坚决:“我想要赵安和他父母都死。”
云七轻轻一笑:“我还以为,你只是想离开赵安。”
“我当然想离开赵安,可是就算赵安休了我,他还会娶另外的女子,他们一家人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把娶进门的女子磋磨死……”
原来赵安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从小溺爱,他磋磨妻子的时候,他的父母不仅不会阻止,还会变本加厉虐待儿媳。
因为他们认为,一切都是儿媳的错,不然赵安为什么会教训她。
云七:“确实死有余辜。”
娟娘有些不安:“赵安的伯父赵一停,是刑部侍郎,您纵然是修士,却也要受大玄律法管辖,出手杀人,会受律法惩治。”
云七似笑非笑:“谁说我会出手杀人。”
娟娘不解地看着云七,欲言又止。
云七却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问题:“如果赵安全家都死了,你准备怎么办?回家吗?”
娟娘摇头:“不,我宁可死,也不回去。”
她亲娘早逝,父亲娶了续弦后,就不再是她的家了。她回去也不过是被父亲再卖一次罢了。
云七:“据我所知,赵安家财颇丰。”
娟娘:“赵家在帝京城外有一个庄子,城北有两个铺子,暗中还有一家赌场,仗着他伯父是刑部侍郎,巧取豪夺赚了许多不义之财。”
云七有些惊讶,据她所知,娟娘嫁给赵安,不过半年时间,却对赵家如此了解。
娟娘看出云七的想法,坦然道:“我那时想着,多搜集些赵家的罪证,也许日后能想法子告官,我若要死,也不能白死。”
云七倒是有些欣赏娟娘了,她拿出两颗银珠,只有小指肚大小,圆润明亮,上面还雕刻着蝴蝶图案,栩栩如生。
娟娘诧异地看着银珠,这银珠是帝京近来流行的饰品,通常缀在绣鞋上,富贵人家缀珍珠和金珠,小康人家缀银珠,穷人家缀个线球儿。
云七用手指轻轻压了一下银珠,手松开后,银珠蝴蝶嘴里突然弹出一根细若牛毛的毫针,她用手再压了一下银珠,毫针倏然缩回银珠,银珠表面看不出任何破绽。
“你把银珠缀在鞋尖,赵安打你的时候,你想法子踢他一下,让银珠里的细针弹出,扎进他的皮肤,踢第二下的时候,细针缩回,他不会察觉到。”
“好,我一定能做到。”
赵安打她的时候,她会挣扎反抗,但是女子天生力弱,她的挣扎反抗,不仅不会伤到赵正,反而让赵正觉得很是有趣,反而舍不得让她死得太快。
不像前两个,挨打的时候像条死鱼,实在太无趣了,留着碍眼。
云七:“这针中空,里面有毒,见血后,倒也不会要了他的命,只会让他从此再也睡不成女人。”
娟娘脸颊微红,眼前少女明明比她年龄小,居然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这件事。
云七又拿出一只银手镯,拧开手镯,镯心中空,里面填着浅绿色粉末:“里面的药粉,可以让你假孕,赵安废了,你已有孕,他们就不敢再磋磨你。”
娟娘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假孕。
云七笑笑:“你既然有孕,那么赵安一家人出意外死了后,他所有的家业,就是你们孤儿寡母的了。”
娟娘:“可我是假孕,哪里来的孩子?”
云七:“有我在,你担心什么?你可愿意?”
娟娘的手心都是汗,下意识知道这个计划每一步都不能出纰漏,否则自己万劫不复。
云七平静地看着她:“我当然也不是白做这件事,事成之后,赵家的家产,我要拿走一半。”
她固然是要救人,但她也要从中获取报酬,她不是圣母,她只想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顺便敛一些想敛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