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宝 第13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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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李元宝失眠了，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老王在酣睡，他的身体是很强壮，可是在每天过度的劳累下还是让他难以支撑，所以晚上的时候他必须好好的休息。他毕竟是个老人。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虽然洒不到他的脸上，但却照亮了他的半边脸。这是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沧桑刚毅，而像钢针一样的胡茬子却已经花白，就连头上乱糟糟的头发也已经白了许多。李元宝想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一个老人，为何要在这里干这么辛苦的工作？

李元宝坐了起来，看着老王，心里想：“你幸好在我旁边而不是隔壁，要不我就更睡不着觉了。”刚想完，发现老王忽然睁开了眼睛，仿佛诈尸了一般吓的李元宝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李元宝道：“老王，你吓死我了，你睁开眼睛也不说一声。”老王动了一下，答非所问道：“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李元宝道：“睡不着，看会月光。”老王道：“还是年轻人体力好，干了一天的活，晚上还有精力做别的事情。”李元宝道：“我没有做别的事情，我只是看看月光。”老王道：“半夜三更看月光，肯定是想你喜欢的女人了。”李元宝道：“别瞎说，我一个穷光蛋，哪有什么喜欢的女人。我每天想的都是希望能过的好一点，还是等生活过的好了再想女人的事吧！”老王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生活的好坏跟女人有直接关系，这是连在一起的一件事，你不能当成两件事。”李元宝道：“咱们这大半夜的，两个老男人谈论女人的事情，是不是不合适？”

李元宝刚说完，看到老王慌里慌张的从床上爬起来，穿着裤头就跑了出去。过了一会才慢腾腾的走了回来，李元宝纳闷道：“你是咋回事？是不是说着女人你就来感觉了？”老王道：“是啊，有感觉了，跑出去撒泡尿，现在舒服多了，刚才聊到哪了？”李元宝道：“聊到了女人，我说这大半夜的，两个大老爷们讨论女人是不是不合适？”老王道：“有啥不合适的，这里又没女人。”说完也坐在床上，披了件上衣，道：“岁数大了，睡眠不好，这下被你吵醒了，更睡不着觉了，就陪你聊会天吧！”李元宝道：“我说老王，你说话要讲良心啊！我什么时候把你吵醒了？我可是没发出一点声音。”老王道：“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女人，我看咱们公司的那个苏小娜对你就有意思，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李元宝吓的一哆嗦，道：“我操，你可不要乱讲，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讲的。”老王道：“我乱讲了吗？你来这里干活才多长时间，好像她来看你三次了吧？有一次还给你带了吃的，你说是咋回事？这地方这么臭，要搁以前，她是从来不会来这里的。”李元宝道：“这有什么，这很好解释，我们是一个村的，当然要互相照顾。”老王道：“你拉倒吧，别解释了，咱们厂里喂猪的老李头也是你们村的，也没见过她给他送吃的，还有专门管配猪的老张也是你们村的，也没见她三天两头往老张那里跑？还有——。”李元宝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还是聊聊别的吧，比如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在拼命赚钱，是不是家里很需要钱？”老王道：“我拼命赚钱了吗？我没有啊？我现在对钱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是拼命工作。”

李元宝笑了起来，道：“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感觉等你成为国家首富的时候再说这些话比较合适。”老王道：“你以为我在吹牛？我真的对钱没什么兴趣。”李元宝道：“你少忽悠我，那我问你，你在这厂里干了十年，你每个月工资有一千多，十年最少十多万，那这么多钱都哪去了？”老王道：“我没领过工资，从来都没领过工资。”李元宝道：“你说这话谁信，恐怕连鬼都不信，难道你儿子不花你的钱？”老王道：“我没有儿子。”李元宝道：“那你女儿不花你的钱？”老王道：“我女儿花不着我的钱。”李元宝道：“那你老婆总需要你养着吧？”老王道：“我倒是想养着她，可是已经不需要了。”李元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你和你老婆离婚了。”老王沉声道：“我们没有离婚，只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还有我的女儿，她们一起离开了。”

李元宝彻底沉默，好半天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事，又让你伤心了。”老王道：“没关系，已经多少年了，早就不伤心了。”说完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已经十多年了，那个时候我的女儿才十来岁，长的很漂亮，我是很爱我的女儿的，可是我却害了她。”老王说完陷入沉默，沧桑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过了一会道：“还有酒吗？”李元宝道：“有，上一次买了两瓶烧刀子，你喝一瓶喝完了，我是只喝了半瓶，所以还剩下半瓶。”老王道：“好，拿来我喝点。”李元宝把半瓶烧刀子递给他，等着他继续讲下去，结果老王喝了两口烧刀子，说道：“你今年多大了？”李元宝竖着耳朵等了半天，结果等来这么一句话，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道：“三十六岁。”

老王道：“三十六岁，正是好的时候，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儿。”李元宝道：“我没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儿，我只是在磨练我自己，我有我的目标，我的目标就是盖一所房子，买一辆摩托车，买一部手机，基本上就是这些了。”老王听完很是生气，道：“一个堂堂的男人，就这么点出息，那还不如一辈子在这里掏粪。”李元宝纳闷道：“难道我的这些愿望，或者说想法都是错的？”老王道：“大错特错，你的这些想法，说白了都是你的需求，而不是你的事业，作为一个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为了自己的事业努力拼搏，其他的都不要去想，只要你把你的事业做好了，那些需要的东西自然就拥有了。”李元宝道：“我的事业？我现在是没有事业，我现在是只有工作，我的工作就是掏粪。”老王道：“所以你要去寻找你的事业，你不应该把时间都浪费在这儿，你要记住，人这一辈子就是要不停的折腾，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是折腾出来的，如果你连折腾都不敢，那你的人生只能说明很失败，那活着和死去也根本没什么区别。”

李元宝低着头，仔细的思考着老王的话，好半天问道：“我感觉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只是我想不明白，既然你什么都懂，却为何到了这把年纪却在这里掏粪？”老王叹了口气，道：“我曾经拼了命的折腾，成功过，也失败过，甚至折腾的家破人亡，所有的酸甜苦辣也都品尝过，我已经无怨无悔，也无欲无求，我本来应该出家当和尚，但那样我对不起我的妻子和女儿，所以我的余生都要为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赎罪，也要为了我的放纵和过错赎罪，所以我的余生就是要偿还我曾经的过错。”李元宝很认真的听着，听完很认真的问道：“你折腾了大半生，却犯下这么多过错，然后你让我像你一样折腾，那不是也像你一样犯下一堆的错误？””老王道：“你理解错了，我是让你去折腾，没让你用我的方法去折腾，折腾是没有错的，而有错的只是方法，你用了错误的方法去折腾，那错误的后果你只能一个人去承受，道理就是这样简单，你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