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修仙文主角们远一点 第12章 阿芦

天**晓，山中雾气蒙蒙，洛梵意一行悄悄启程，没有惊动自己的父亲，唯有柯黎依依不舍，一路相送。

朱垠城南渚岸边，洛梵意身着一身柔紫色衣裙，宛如一朵紫薇，静静地站在岸边。她轻轻抬手，抹去了柯黎眼中泪痕。

“这是好事，不要哭。”洛梵意轻声道，“等我回来，我们就能一起修炼，日日相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我只能眼巴巴地等着你下学，我却什么都练不了。”

说完，她又替柯黎整理了一下衣领：“我不在门派之中，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记得找大师兄帮忙。”

说完，她自嘲一笑，这件事哪轮得着她来提醒。

见二人依依不舍，褚十三出声提醒催促道：“小姐，时间不早了。”

洛梵意转身登上那艘西去南柳的大船，柯黎站在岸边，目送着船只渐渐远去，直到那柔紫色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之中，她才缓缓转身，泪湿衣襟。

几人站在船上，远眺着逐渐模糊的朱垠城，心思各异。

褚十三对洛梵意道：“小姐，我有些晕船，想歇一歇。”

洛梵意见她脸色苍白，连忙点头，扶她入船舱休息。

待到褚十三躺下，洛梵意披上了斗篷，又往甲板去，褚十三伸出了手拉住洛梵意道：“小姐，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会？”

洛梵意摇头道：“我在宗门之中困了太久，今日方得见天地一隅，我要用心多看才是。”

说完，她把褚十三的手放回被子里，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你且安心休息。”

她掀开帘子，只见公孙青竹靠着桅杆，悠然远眺，他肩宽腰细，远远看去竟如这船的船帆一般。

洛梵意心中暗道，此人如此好的身材，却有着如此恶劣的性格。

青鸟绕着帆起起落落，一会儿飞累了，便落在公孙青竹的肩头，它看到身侧的洛梵意，潇洒地梳理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羽毛，仿佛在向洛梵意展示它的风采。这一诙谐的动作，让洛梵意心中本有的两三愁绪瞬间烟消云散，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这只鸟儿，是不是通人性。”洛梵意有些好奇地伸出手，逗弄着青鸟。

青鸟似是听懂了洛梵意说话，骄傲地抖擞羽毛。

“你这个鸟儿，见了别人就忘了主。”公孙青竹修长的指节轻点青鸟，没好气道。

“这叫慧眼识珠。”洛梵意的脸上露出一丝娇憨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皮和得意。

江面雾气渐隐，远处群山渐渐显现了出来，洛梵意有些晕船，可又按捺不住兴奋，想要仔细地看一看这些她从未见过的景色。

公孙青竹斜倚在栏杆之上，托腮凝视着洛梵意。这些年，他走南闯北，阅尽无数美景，有时竟已淡忘了那些景色的绝妙之处。洛梵意的反应，却让他恍若回到了当年第一次坐船出海的时光。

那时他年方十二，随师父前往轸越城，在那里结识了轸越城少主卢少星。二人瞒着师父和轸越城主，偷偷解开了一艘船的绳索，欲去寻那传说中的离重岛。然而，城主派来守护卢少星的暗卫早已察觉他们的行踪，遂派了十艘大船将他们截了回来。

忆及儿时往事，公孙青竹的神色不由柔和了几分。却未察觉，一股淡淡的女子香愈来愈近。待他回过神来，洛梵意的容颜已近在咫尺。在还城派的这几日，他早已知晓洛梵意的绝代风华，然而她的脸如此贴近，他仍是不禁呼吸一滞。

他的手也感受到了一股微凉而柔软的触感，目光下移，只见洛梵意的手轻轻覆在了自己的手上。

“你……你欲何为？”公孙青竹难得有些结巴，双耳红透，直蔓延至脖颈。

洛梵意一愣，道：“我在让你把蒹葭放出来。”

他们下一次靠岸还要几日，这几日行船，周边全是江水，把蒹葭放出来，吸收天地灵气也能好得快一些。

原来是为了蒹葭，公孙青竹些失望，但他还是乖乖照做，掐手捻诀，一道灵力注入储物戒，蒹葭便飘落在了甲板之上。

他的储物戒里有一个小池塘，养了几尾小鱼，种了些水草，本是为了在戒中造景之用，但是这几日都给蒹葭用来疗伤了。

“她还是不能化形？”洛梵意轻轻拾起蒹葭，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公孙青竹道：“化形于妖物而言本就非易事，即便是妖界最擅长变换的幻妖，离了中州地界，也不能日日变换。”

“幻妖？”洛梵意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

明明公孙青竹与自己年纪相仿，可他却知晓诸多学问，洛梵意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艳羡。

公孙青竹见她眼中好奇之色浓重，便耐心解释道：“这是妖族中最稀少的妖，能千变万化，但每变一次，都要耗费巨大的妖力，三日之内，不能变成别的东西。”

“原来如此。”洛梵意懵懂点头，眼中满是钦佩，“你怎么懂这么多东西？”

公孙青竹陷入沉思之中，他幼时曾流落中州，被妖族抚养过一段时间，后来被师父捡走，收为徒弟。五年学成后，他又走南闯北，四处行医救人，自然见多识广。

说话间，船行至江心，雾气忽然又浓了起来。公孙青竹眉心微皱，觉得有些不对劲。洛梵意手中的蒹葭似是有所感应，也在轻轻摇动。

“这是……”洛梵意手中的蒹葭剧烈晃动，她都有些拿不住。

公孙青竹凝眉，双手微张，法力在掌心凝聚。

“放开我姐姐！”一道绿色的光自水中而来，射向洛梵意的右手，她吃痛哼了一声，下意识松手。

蒹葭从洛梵意手中掉落，在地上翻滚了一圈之后，竟化作了人形。

公孙青竹见水中有异，迅速抽出发间的竹节簪，轻轻打了个响指，这竹节簪子瞬间变大变长，化作了一把锋利的竹剑。

洛梵意有些诧异，在还城派时，她从未见过公孙青竹有这般武器。

公孙青竹手中的竹剑挥舞，身形如行云流水，轻盈而迅捷。他脚尖轻点甲板，借力跃起，竹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剑芒，四周的江水被剑气激起，水花四溅，江水下的妖物自然也无所遁形。

一时之间，船身受到波及，剧烈摇晃，所有人都站立不稳。船舱之中休息的褚十三也被晃醒，她扶着门框踉跄而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蒹葭知道公孙青竹绝非凡人，她跌跌撞撞地扶着栏杆走到公孙青竹身前，跪下来，声音颤抖地替弟弟求情道：“不要伤害他。”

“你弟弟，是他么？”洛梵意朝船下一扬下巴，只见水中站着一个绿色的小孩儿，正无助地看着所有人。

一番折腾，船上的东西七零八落，众人身上也都是水迹斑斑，不得不将船靠岸修整。

褚十三悉心地替洛梵意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若有所指地说道：“都是我的错，若是我能时刻护在小姐身边，小姐也不至于受伤。”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眼中满是愧疚。

公孙青竹轻咳两声，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他快步走到洛梵意身边，轻轻抓住她的手查看伤口，说道：“只是一道小伤，再晚一些就会愈合了。”

褚十三没有抬头，只是小声问道：“小姐，还痛吗？”

洛梵意眼角余光瞥见公孙青竹面色铁青，心中暗自窃喜，脸上却做出一副吃痛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确实很痛。”

蒹葭见状，忙领着弟弟来到洛梵意面前，让他磕头道歉：“这是我弟弟阿芦，他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思念我心切，才会这么做，希望洛小姐不要生他的气。”

洛梵意故作严肃地说道：“晚了，等到了南柳，我会把你们姐弟都抓起来送给南柳城主处置，治你们一个伤人之罪。”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

阿芦闻言，害怕地往蒹葭身后缩，眼中满是惊恐，仿佛真的相信了洛梵意的话。

洛梵意见他真被吓到了，赶紧对他露出了一个和睦的笑容，道：“不逗你了，你们姐弟二人团聚，也是不容易。”

说完，她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对蒹葭道：“有些话先前你不说，我们也不问。如今我先后被你们姐弟二人所伤，我不计较，也希望你能以诚相待。起码，我要知道为何你要伤我。”

她的声音中透着坚定，眼神坚定而深邃，隐隐透出威严之气，蒹葭不禁心生敬畏，不敢与她目光相对。

过了许久，阿芦率先沉不住气，情绪崩溃，大哭起来：“还不是你们人族，把上游的水源全给堵了，中州的水域，不论大小，都干涸了，我们只能靠偶尔的雨水勉强维生。许多像我们这样离不开水的妖怪，都被迫离开了中州。阿姐说南方的朱垠有水，便带着我来讨水，可是在路上，我们又走散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洛梵意问蒹葭道。

蒹葭咬着下唇，沉吟许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