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没有编号。”
顾朔半端正身体用手抹去嘴角残存的血渍,他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我这边数据上显示,你……顾朔现任就职于总部乙区甲队当任队长一职,三年前被救助入的基地后在短短的三年期间内凭着外出支援的高成功率,成为时报局特别报道的‘超人类’。”
夏浔关掉腕表蹲下身,褪去左手手套撩拨起顾朔额前的碎发。
紧接着他反手摘下自身氧气面罩,语气温和地说:“你好,我是本次救援的医者编号0196,夏浔,目前你的生命体征暂无任何危险,稍作休整我便将你带出去。”
顾朔倏地瞪眼注视着那人的所作所为,抬眸对上他那双淡蓝色的瞳孔。
眸光交融中,他如同陷入浓酒般沉沦,仅刹那胸腔中波动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停滞时间。
“你的脸怎么红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疑惑地看向顾朔脸颊两侧泛起的红晕,蹙眉将停在碎发上的手,压向额头比量温度。
温的没有发烧。
“咳……夏医者,我休息好了可以离开了。”
顾朔不知所措的感受着夏浔手那头传来的温度,他将头撇过一旁,心里却在盘算着他是不是对所以人都如此。
“嗯……你真的没事吗?”
夏浔挑眉看着面前这个扭捏的人,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没事,我们走吧这里也不安全。”
听此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打开腕表上的导航系统在洞穴中摸索,顾朔则老实的跟在身后。
“这边走……”
他走在前头领队指挥方向,在即将路过一个拐角时,他突然被顾朔拉向后方脚步踉跄了下落入他怀中。
巨熊冷不丁地从拐角张嘴咬下,两颚交错间猛烈的碰撞在一起,如同炮击般震耳欲聋。
“该死,医者跟我往这边跑。”
顾朔反应迅速地从腰间掏出特制催泪瓦斯用力抛出,弹体撞击到巨熊脸颊瞬间,便爆裂开来飘散出烟雾。
巨熊被刺激性气体干扰得直甩头发出怒吼。
在此期间,顾朔反客为主拉住他的手跑向另一条通道。
夏浔奔跑着很快反应过来,他跟上顾朔的节奏为他进行导航。
“听我的走左边。”
不知跑了多久,腕表上突然出现出口提示,转眼通往外界的出口就近在眼前。
“抓紧我的手出口要塌了!”
轰隆的余震中他听见顾朔的喊话,明明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肢体却已经跟着他的话做出行动。
在出口即将被巨石压塌的瞬间俩人齐刷刷滑行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原本彼此抓紧的手也在滚动中松开。
“夏浔你没事吧?夏浔……”
夏浔滚得头发晕,他听着身边嘈杂的轰鸣声混入顾朔的叫喊声,有那么一刻他感到轻飘飘的不够真实。
他知道这是在洞中长时间处于低氧环境又吸入了沼气导致的中毒反应。
本想缓一缓,没想到下一秒便两眼一昏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某处的床上,头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伸手一摸——果然是受伤了还绑着绷带。
这里的四周可以算得上是家徒四壁,顶上独一个摇摇欲坠的夜灯发出昏暗的灯光打在发霉的被褥以及生锈的铁架床上。
周围的空气中还充斥着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是医院吗?
看着这一切,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突然一旁的铁门发出“嘎吱”的声音,他定眼一看发现来人是顾朔还有一个身形矮小的医生。
“你醒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面对顾朔的发问,他选择沉默不语,转而将目光放在那名医生身上。
那名医生是个估约四十开头的中年男性面孔,但其面部表情僵硬,推着治疗车的手也是由冰冷的机械组装而成。
身上穿着一袭长得盖住脚跟的白大褂,走动时衣角处露出里头老旧的机械轮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机械受潮的原因。
他的动作看上去异常卡顿,声音也带上属于机械的摩擦质感。
无牌医生,是戊区。
“俩位……医馆小我能拿得出手的就这些,你们看看……”
夏浔斜眼看着治疗车上的物品,发现并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普通的止痛药还有消炎药各一份。
“抱歉我们……”
怎料他刚准备拒绝,就被顾朔夺去话语权。
顾朔:“好的,这个给你请问一下,哪里有水?”
他背对着夏浔用手在后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拿出一盒罐头放在治疗车上取下药品。
无名医生:“外面的水已经不能喝了,有毒……要到广场的贩卖机上购买。”
说完医生便头也不回地推着治疗车走了。
顾朔:“你好些了吗?”
夏浔:“嗯多谢关心,你其实并不需要购买这些药物。”
他坐在床边罗列着自己的随身物品,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这里是戊区,在很久以前这里就已经脱离了总部的管控,药品多半来历不明。”
“那个水也不要买了,这边资金流动不通物价普遍偏贵。”
顾朔:“是吗?你这么了解。”
他将药品随意地丢在床上,坐下习惯性翘起二郎腿撑头看着夏浔。
“略知一二。”
“没办法呀,我要是不买他的东西,我们就没有地方住,在我们出了洞穴之后你便晕了过去,前来的救援队中并没有医者,出于考虑我才驾车来到了这里。”
听着他略微低下头,想来现在的局面的确是自己误判造成的后果。
他抬眸注视着对面的顾朔说:“这里的一切开销,你可以回去找我报销。”
闻言顾朔不经蹙眉,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他没想到这人能把话题聊死。
“不了,就当报你的救命之恩交个朋友。”
说着他起身把大开的铁门从内反锁上,而后回来毫无顾忌的脱掉外穿的马甲,紧接着又脱掉一层半贴身的保暖服。
顾朔的骨架粗大,身上凹凸紧致的肌肉在昏黄灯光下散发着成熟男性独有荷尔蒙,最里层贴身的是件单薄炸毛的白背心此时正轻飘飘的挂在身上,从中若隐若现的透出腰腹上两条紧致的人鱼线延伸到下裤。
“夏医者你不脱吗?这里晚上不通风容易热。”
夏浔淡然的将目光移向别处耳尖却有些微红,他解开缠绕在头上的绷带,默认顾朔的话着手脱起衣服。
绷带下原本左额处的一寸长伤口现在已经完全痊愈,看不出一点疤痕。
伤口没了,他的愈合速度有点过快。
顾朔的性格没他那么内敛,他坐在床上端详着面前这人整体地脱衣动作,暂时放下他额头伤口愈合速度过快的异常点,保持静默欣赏。
那身简易的马甲下面骨骼不大略显消瘦,贴身内搭被脱衣的动作勾起一角露出里面白净的肤色。
因为是正面脱衣原因,顾朔看得一清二楚,腰腹部的肌肉线条紧致流畅,大概率是练过。
按理说本应该硌得慌的手感,在之前帮他检查是否有内伤时摸着却出奇的还不错,此时他银白的碎发微垂着盖住眉眼,看上去有些落寞。
夏浔:“明天早上我们就返回总部。”
顾朔:“嗯好,你现在要向上禀报一下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夏浔躺着背过身轻描淡写地说:“不用了,索卡芙她应该已经帮我上报了。”
他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一时想不起来有这个人,直到想起前不久时报局推出的热点头条,他才记起这号人物。
前不久,上任前行部长薇诺意外暴毙在部房之中成为时报局的热点头条,而索卡芙凭着各项优异的成绩一越从众多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替上空缺部长的位置。
他出行时还因为索卡芙那身老旧的训练服与她嘘寒问暖了下。
到此他将回忆的思绪掐断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对床的人放低声音开口。
“你睡了吗?夏医者。”
见那人没有回答,便当他睡下轻声说了句:“晚安。”
清晨,夏浔刚睁开眼就见顾朔站在床边穿衣,貌似醒了有一段时间——醒得比自己还早。
顾朔穿好衣服余光瞥见旁边的人醒来,十分自然地说:“早上好,夏医者,收拾一下就准备出发吧。”
夏浔表面若无其事地撑起身,拿起手边的衣服套在身上,心里却在盘算着是否要和顾朔说明关于“夏医者”这个称呼——他不习惯。
思索一番过后他还是开了口。
“顾朔,你叫我夏浔就行,不用称呼我为医者。”
听闻瞬间他有些发愣,随后回过神明白夏浔的意思。
顾朔脸上挂起微笑,朝他略微点头发出一声轻“嗯”。
转身去开门时,他脑中想起夏浔的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出一点弧度。
戊区内部整体处于经济落后面貌,潮湿泛黑的地皮上建着破损的毛坯小楼,四周铁皮上嵌着的灯塔打出微弱暗淡的光。
按照内部情报戊区这里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和总部发起分离,原因是这里的人可以自给自足不在需要任何物质的来源。
结果现实却不这么近人意,断绝来往后这里陆陆续续向总部多次发起求救信号要求配发物资。
顾朔带着夏浔走入其中来到城区广场入眼就见这里的秩序混乱不堪,高昂的物价使得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家破人亡。
红灯游戏更随处可见,这般糜烂的生活都只为了能在这生存下去。
对于他而言,戊区中的这些衰败场景昨天就已见识过,如今再看一遍还是让人心生怜悯。
戊区是所有区域当中经济设备最落后的地方,却因为黑市遍布而流通黑色产业。
“你们俩个人给兄弟几个停下,借个钱买点东西,识相的就交出来。”
俩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四个青年。
其中带头说话的人年龄估约着比其他人大出两岁左右,目测余下三人年纪也均不超过十五岁。
他们人手一个拳头粗的木棍,脸上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破布一般的衣服裹在身上挡住了他们瘦弱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