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坠底时俩人感受到周围传来震动。霎时间,下方无尽的黑暗中冒出一个深渊巨口,蠕动地无数条触手朝俩人袭来,缠绕住身躯拉入口中。
由于触手强有力的挤压导致夏浔陷入半昏迷状态,他在朦胧中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硬生生撕碎一样,耳边“嗡嗡”地响起耳鸣声夹杂着急切的人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虚实的真假。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疼痛感有所降低慢慢恢复了意识苏醒过来,他迷迷糊糊间睁眼还没弄清状况便感到身体处于一癫一颤的行进中。
顾朔感受到背上的挣扎轻声说:“你醒了,现在你感觉还好吗?”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说着将头盔关闭把脸窝埋在自己的臂膀中,他身为一名治疗系异能者现在居然成了一个累赘。
顾朔说:“现在可以还不行,按照我的观察,你目前的情况不太允许下来行走。”
他说完将人向上颠了两下,加深环在他腿上的手。
“你走了多久了?”
“从你昏迷到现在应该也有半个小了,怎么了?”
“先休息一下吧,保存点体力。”
顾朔略微点头将人轻放下使他背靠在蠕动的肉壁上。
他伸手挑起夏浔额前的碎发,取出便携式水袋给他喂了些水。
“怎么样了?”
顾朔收好水袋拔出腿上的短刀,他从一旁的肉壁上割下一大块肉放在手中再分成两块。
他取下小份量肉块丢给夏浔说:“把这个吃了,可以解毒。”
夏浔没吃过生食,而且还是这么狂野的吃法,他看着手中的肉块——似乎还连接着神经反射,在手中明显地蠕动着。
他注视着无动于衷的夏浔率先咬了口手上的肉,再将肉块凑到他嘴边:“实在无法接受你那份,那就吃我这份试过毒的。”
夏浔看着递到嘴边的肉块,上头还残留着他的唾液就无比嫌弃。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下手中肉块上的一小块肉放入嘴中——太腥、太膻,这真的是人能吃的?
过了片刻钟,夏浔自认为身体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他站起身去往周围做巡检,随便收集这头怪物体内的稀有样本侍返回基地时提供给研究所。
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有规律性蠕动的粉嫩肉墙,上头布满了血丝,透明的粘液顺着这道“肉墙”缓缓流下,使得周边湿热的空气中掺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味。
他用匕首刮取了些液体放到试剂瓶中保存——其中包裹着大量的脂腹虫,死亡的虫体外壳褪去银白色光泽变得暗淡无光,尚存在液体表面的虫体为密闭空间提供了光亮。
期间他发现目前俩人所处的空间中氧气来源全靠这头巨物开口流通进来。
不久夏浔回到休息地窝在顾朔身边。
顾朔清点自己手头上的弹药说:“回来了,附近怎么样?”
“目前情况不错。”
他从内袋中掏出那枚徽章捏在指间蹙起眉头。
“可能我们这次的实地考察要往后延期几天了。”
顾朔将剩余的弹药重新装好,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回得去吗?”
夏浔语气中带着质问与不解说:“你什么意思?”
想了想现在两人的处境他又说:“没有哪次外出执行任务是不存在伤亡的,想点好的。”
“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顾朔神情疲惫地将头倒在他的腿上,露出一抹苦笑,“这次出行的任务风险这么大,基地却只派了我们俩人,看来他们很相信我们啊。”
“……”
听着他的自嘲夏浔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小声地说:“我不会安慰人,没做过有关这类的事。”
顾朔伸手夺下他手头上的那枚徽章心想:就那么看重他的徒弟恋恋不舍,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师徒关系吗?
夏浔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说:“不要胡闹了,还给我。”
他转头正对上夏浔的目光:“那你告诉我,这个徽章有什么重要含义吗?”
“这个是……是。”
夏浔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他明明记忆中有关于这枚徽章的来历却无法形容出内容,他只感觉现在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像是缺失了某段重要的记忆。
良久他放弃解释徽章的说明,从口中憋出一句:“我忘记了。”
顾朔表情露出疑惑,一方面是对于他忘记了徒弟死亡的事实,一方面是质疑他腕表上的系统是否被人为干预加入屏蔽词——他徒弟的编号2231,是基地中统一录库分发的编号,按道理所有人都可以通过编号查询此人的行为记录。
他说:“那你为什么还将它带出来?”
夏浔撇过头轻飘飘地说:“我就觉得它很重要,只是我说不上来为什么重要。”
他伸手夺过徽章将它收纳好,随后再把顾朔枕放在自己腿上的头搬起。
他语气柔和地说:“你先休息会,半个小时后换班。”
顾朔这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听劝,他坐起身靠在肉壁上整个人躬缩着,他将头放在膝盖上伴随身后的蠕动节奏陷入短暂睡眠。
睡梦中他想起了一些事。
【人类、清除。】
“队长快走!快!回去我们需要你。”
他在扭曲的白光中视野逐渐朦胧。顾朔听见冰冷的机械语音中夹带着最熟悉的声音,她的话语沙哑而又绝望。
【人类清除完毕。】
“队长……永别了。”
“不!回来!”
顾朔叫喊着猛然惊醒,他喉间发涩说不出声,额前的碎发也已经被冷汗浸湿,眼中殷红残留着泪水。
夏浔被他的异常行为吓了一跳,随后凑近看去才发现他整个人急剧地喘息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见状他将人抱入怀中,笨拙地扶摸上他的后背轻声说:“你怎么了?”
“没事,我貌似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顾朔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怀抱,心头落地般的松了口气,“我没吓到你吧?如果有不好意思了。”
夏浔说:“没,醒来就好了。”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才刚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现在想到怎么出去了吗?”
他被机甲搁得下巴发疼主动放开拥抱说:“我们也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嗯,我们可能要一直沿着这条道走到口腔的位置。”
在刚才他就已经对其周边进行扫描并通过腕表上的显示,发现这巨物有着一层十五米厚的组织壁,出到外界物质密度就发生了变化——貌似是水。
他皱起眉继续说:“只希望它不要是个底层生物,不然我不确定我们能否真的安全出去。”
俩人顺着肉道一路向上过程算是比较平稳,巨物没有分泌想象中的酸性物质用来腐蚀食物,没有出现剧烈震动就好像沉睡了一样。
“它是蠕虫吗?”顾朔走着挑起话题,“还挺大一只。”
夏浔指向前方交叉重叠的锯齿状牙体附和道:“牙齿也挺大的。”
“关上头盔,等会要游泳了。”
俩人启动头盔分成两路用腕表扫描着牙齿,只为能最快找到出去的路线。
顾朔走出两步看着腕表上的数值来到五米,他认为这已经是目前最短的距离。
他向后挥手招呼来夏浔:“这边直线距离五米,用激光切割出去。”
顾朔见他点头抬起机械右臂延伸出激光射线仪,他不紧不慢地切割牙体,一根、二根、三……
随着时间的推移,俩人来到最后一块牙齿面前,他们看着面前这块牙齿迟迟下不去手——只因不确定这巨物处于什么样的水平线,出去生还的几率有多大?
“动手吗?”顾朔问。
“你怕死吗?”夏浔反问道。
“不怕。”
顾朔说完开始切割最后一块牙齿。当他切到最后还有一米左右时,牙齿就因外界水体的压力直接断裂向内倒下。
他转头用左手拉住夏浔说:“小心!抓紧我。”
他发射锚钩插入裸露的牙根进行固定抵御涌进的水流。
大约过了一分钟,巨物整个口腔中漫满了水内外压强才保持平衡。俩人此时几乎同步地回头看,发现来时的路已经缩皱到一起形成关闭模式。
夏浔比了个上浮的手势提醒顾朔赶快离开,他自己也缓慢地上游。
机甲出于全机械的原因自身浮力不强,间接导致俩人上浮时十分的吃力。
游到一半时顾朔回头看了眼那巨物——这那是什么蠕虫,它分明就是一条水鳗。黑色的皮肤完美贴合水体环境,金色反光的眼睛外覆盖着一层透明薄膜,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洞穴地下河的水体常年冰冷营养也不够,按理说这是不可能孕育出这条大型的生物——推测可能是变异了。
他推测这条水鳗是通过减少自身的新陈代谢活到现在,当时的开口可能只是恰好睡眠周期结束浮到表面来呼吸口空气。
——真倒霉。
俩人有惊无险地浮出水面游到附近的陆地上。好在设计师在设计机甲时加上了自主排水功能,俩人靠着这个功能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运行状态。
洞底的环境与上平面有着明显的不同。
夏浔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滴水的石乳,其表面还倒立着一群如人般高的白蝙,看着数量还不少——普遍来说它们不会主动发起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