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防线[废土] 第3章 角斗场里的游戏

【下城区与上城区，当然还有壁垒内部，三者构成了初步的阶级区域，但是世界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会有人举着火炬，在黑暗中反抗。】

——任西的手札

两匹马，有别于任西记忆中的形象，它们的颈部长出了厚实的鳞片，四蹄变得硕大，有益的是它们的躯干与腿部变得十分健壮。

任西是被倒着绑在马背上的，拇指被麻绳捆住，绳结从腋下绕了过去，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将他捆住。

相对于他目前的处境来讲，他开始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关于林月。

……

看着骑马远去的两名狩猎者，王老头爬起了身，眼中满是犹豫与纠结，然后自嘲的笑了笑，跑到街对面捡起了断掉的那截烟斗。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物件。”王老头啐骂了句：“呵，狗日的狩猎者。”

杂货铺关门了，木板架构的碎屑就这么留在外面，他只是草草的将撒在地上的虫饼跟水收拾了下，这些可是他立身的根本，他还准备重新开业呢。

当他再次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腿上绑了柄长刀，那截烟斗也被他用黏土重新粘起来了。

……

从下城区骑往上城区，越靠近那堵不算高的城墙，人流显得越密集。他们并不像早间任西看到的劳工那样，人们穿着得体的衣裳，最不济也是洗的干干净净。

偶尔能看见婀娜着腰姿的贵妇披着薄纱掀开车帘，男人们叼着烟斗，里面填充着类绒质与可燃土混合的劣质‘烟草’。

浑身脏的发黑的瘦子想要蹭着马车混进上城区，而后又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城门口的护卫是两座高达两米的机甲。

“嘿，尤迪里。”机甲的面罩打开，露出一张人脸：“你从下城区带人进去要登记。”

“该死的，里奥，这可是奥克西大人点名要的人，你要亲自登记嘛？”与任西同骑的狩猎者笑骂了句。

那机甲举起手，随后在右臂手腕处喷射出一发子弹：“唔，好吧，你先进城，不要耽误了奥克西大人的事情。”他擦了擦手，似乎隔着这么远都会沾上那群脏家伙们的污垢。

马匹重新跑动起来，越过了城门，也进入了贫民们梦寐以求的上城区。

有别于下城区的黄土与泥泞，上城区铺设的是青石板的道路，两侧甚至有叫卖的商人，所卖的东西也有别于杂货铺的食物与水源，他们用铁质材料打造了笼子，里面摆着变异的兽类。

马匹并没有停下，而是在拐了两个街道后，向着一座最大的地标性建筑冲了过去。

“自己下来吧，小子。”

马像是通人意般蹦了起来，任西直接被掀下了地，青石板上的泥垢沾了一身。

面前是两扇巨大的铁门，一面门上粗犷的绘着机甲，另一面门上则雕刻着狮虎，而在两扇门的正下方则是倒在血泊中的人类，门的正上方刻着一本书，只有一直手掌托着它。

两人用力的绞着链索，白色的雾气带着炙热从两侧狂涌出来，里面是一条漆黑的甬道，夹杂着欢呼与尖叫。

“走吧，小子，你的好日子要来了。”狩猎者冷笑着。

“这可是我头一次从这个门进去。”另一个狩猎者也开口，甚至打趣了句：“还是托了这家伙的福。”

“噢！真是可惜！”男人在声嘶力竭的呼喝着：“还有人准备上场嘛！胜利的人！将会带走属于他的荣誉，满载着离开这里！”

“你们所要付出的只是一点点的勇气！”

“这是……斗兽场！”任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四周的看台上座无虚席，赤红眼舞着票据的平民，衣冠楚楚端着酒杯的贵族，扯着面纱红润着脸颊的夫人、小姐们。

这里就像是一座熔炉，不断的让他们血液变得炽热滚烫，迸发出的刺激令他们的心跳加速，漫天飞舞的都是票据。

四周有与面前狩猎者身穿同一种类型服装的人员，挥舞着带尖锐倒角的短棒，四个角落各座着两尊正在待机的机甲。

……

“我看到尤迪里了，他带的人在哪？”最高的看台上，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人点了根香烟慢悠悠的问着身边的侍从。

“已经带来了，就是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侍从保持一个适中的距离，弯着腰回答道。

“把她扔到跳板上，我想看看这个小子会不会英雄救美。”男人闭着眼微摇着头，回味了句：“英雄救美，真是令人感慨的话！”

“遵从您的意愿。”

侍从十分顺从且优雅的倒退着走了出去，然后迅速小跑到了后台，精简的转达了那位大人的要求。

林月抱着胸，被一尊机甲拎着走上了高台，主持人显然也楞住了，在得到坐在角落的负责人的指示后，他迅速的将话题转了过来。

“哇哦！看看我们头顶的跳板！”他赤着脖子吼道：“一位美丽的女士！她将自己的生命抵押在了这里！”

就像是命运中注定有此一遭，任西抬头看见了她，她也睁开了眼看到了任西。

一个浑身泥污的少年站在出战的通道口，女人的白裙衣摆被撕碎，膝盖上还带着血，狼狈的被按在跳板上。

主持人依旧在声嘶力竭的吼着，他照例再向人们介绍这一项伟大运动的来历或者说他的开创者。

“奥克西大人曾经说过，当有女孩愿意以生命站在跳桥上做赌注时，而男孩愿意以生命站在囚笼中做筹码并赢得胜利时，他愿意亲自为男孩戴上索伦亚角斗场的王冠！”

任西脸色有些发白，这是冷冻的后遗症，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如火山般喷涌着热情的人潮几欲将他吞灭。

是的，主持人的故事讲的好极了，但是看客们都知道，哪里会有女孩自愿站上跳桥并以生命做赌注，无非是奥克西大人闲暇时候以人性来做的游戏罢了。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这项活动的狂热！

“哦！我们的小伙子有些胆怯！”主持人极力的挑动着观众的热情，以及任西愤怒的神经。

顶上的机甲战士用力的按住林月的头颅，她的双手被锁链拷在了背后，无法动弹，只是眼神滴落的泪里带着对她的耻辱，面向任西的耻辱。

穿着黑色丝袜抹胸装的女人，她捧着两个不同标记的木箱，扭动着腰姿从看台身边走过，每一层都有。

看客们只要用角斗场发行的票据写上金额投进箱中，就算下好注了。

“去吧，小子。”狩猎者咧着嘴欢快的笑着：“不去也是死，可能死的更痛苦。要知道，那样的话，你可就打扰了数以万计贵族们的兴致。”

任西盯着她，他的眼睛看不太清，视野里成的景像很模糊，但是他觉得女人在哭。

事实上林月也确实在哭，那位大人物只不过照例留她过个夜罢了，她却莫名其妙的选择了推辞，拒绝了他的好意。

对于她而言，过夜又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她在这个世界里的生存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但是想到任西，她这一次犹豫着拒绝了。

她以为大人物会有大人物的胸襟，其实大人物也是人……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们会放了她吗？”任西小声的问了句。

狩猎者正在将他身后捆着的麻绳扯断，听到这话相视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用力的拍着任西的肩膀，眼神中充满着戏谑的鼓励。

任西慢慢的走到了台边，他是一定要去的，因为那个女人说：她花了一个银币将他的命买了下来。

他其实本可以不用来的，王老头也在为他打掩护，但是记忆中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促使着他打开了门，然后来到了这里。

“我如果赢了……”任西皱着眉头，人群的吵闹声将他的声音盖了下去。

“看来我们的勇士有话要说！”主持人明显的注意到了任西，作为角斗场的主持人，他的工作就是用一切办法挑动观众的血液。

赛前放话这种增加趣味性的节目，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主持人隔着铁笼，将话筒递了过去，人群很快安静下来，观众们不愧是上城区的精英，时刻谨记着倾听的优秀品性。

“我如果赢了，你们会放了他吗？”任西轻声的重复了句。

“天呐！”主持人怪叫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捂着脸佯装悲痛的吼着：“胜利者将会被奥克西大人加冕为王！他居然只在意……”

“可以。”

从上方传来的简短声音压下了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表演，观众席先是像被寒流席卷了一遍，紧接着以更为狂热的尖叫、吼声，躁动了起来。

铜钟声敲响了起来，主持人耸了耸肩膀最后高呼了句：“欢呼吧！女士们！先生们！”

然后撤了出去。

任西被推进了角斗笼里，腰粗的铁链重新将场地环扣在了一起。接着，远处闸口缓缓的拉了起来，里面走出了一虎一狮。

荒野上的老虎与狮子更加的凶猛，经历过灾变的洗礼它们更像是种全新的物种，锋利的爪牙，厚实的泛着光泽的皮肤，这样的凶兽，便是角斗场将它们抓回来都损失了两具机甲。

动物是聪明的，尤其是在力不如人的情况下，动物天性里的趋利避害使得它们准确的做出有利于它们生存的反应。

而此刻在角斗场上，它们猩红的瞳孔全都聚焦在了任西身上。

任西此刻感到十分的矛盾，他的理性感到畏惧害怕，但是感性却告诉他应该无畏的发起冲锋。

委实来说，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可现实往往并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去发展。

任西的脑海里又开始略过残缺的影响，有血，有长刀，有机甲，有虫子，有怪物，还有灾难……

他在这种关头，居然走神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角斗场里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