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从巫师塔尖升起 第7章 VII同行者

阿芙洛很少喝这么多酒。

大概是极夜之地勾起了她的回忆吧，阿芙洛有些迷蒙地想——作为一名高阶骑士，她其实很难喝醉，可是她现在却觉得头晕晕乎乎的。

麦雅的出现勾起了她太多回忆。

从这个年轻女巫身上，她仿佛又看到了最熟悉的极夜之地战场，闻到了多年来伴随枕边的、战争的味道。

那是她生命燃烧的地方。

来到哥帕的十多年里，她经历过的最大战役，也只不过是出海追缉打劫商队的海盗，以及追查出了几名企图混进联盟的帝国间谍。

不像极夜之地，联盟的巫术和帝国的圣术随处可见，战争以最惨烈的方式笼罩着整座冰原，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之奉献出所有的鲜血与热情。

——她喜欢战场。

坐在她旁边的麦雅仍然是那副苍白冷淡的模样，阿芙洛看得清楚，麦雅今晚饮用的唯一一杯酒，是向那位死去的预言系巫师致敬。

无论在什么场合下，她都像是一个远离人群、格格不入的亡灵。

巫师真是一群奇怪的人，阿芙洛想。

她笑了笑，觉得视野有些晃动，“麦雅，我想回极夜之地看一眼，但是我离开哥帕要向议院申请，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真的醉得有些厉害了，随口说着：“而且，今天在海边发现了瘟疫……”

“瘟疫？”麦雅突然问。

阿芙洛立刻就清醒了，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早就忘了今天晚餐的真正目的。

瘟疫果然和麦雅有关！

她下意识地按住了手边的餐刀。

然而，麦雅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不像是目的被人揭破的心虚，反而更像是……焦虑？

阿芙洛一时也有些意外：麦雅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焦虑这种情绪？

紧接着，麦雅霍地站起身，在餐桌边来来回回地踱步。没有了那件黑色斗篷，她整个人显得高挑又清瘦，有种冰冷修长的美感。

她猛然站住了，转身看向阿芙洛，问：“你确定是瘟疫？”

阿芙洛神色也相当严肃，认真想了想：“一个哥帕市的官员汇报上来的。”

麦雅伸出左手，一枚水晶球凭空在她掌心里浮现。

阿芙洛这才注意到，她左手上戴了一枚暗银色的蛇形戒指，在麦雅拿出水晶球的时候闪过了一丝明显的空间波动，应该是某种施了空间扩展咒的巫术物品。

麦雅右手缓缓抚摸水晶球的顶部，口中用阿芙洛听不懂的某种古代语言低声颂念咒文。

水晶球渐渐转为浓郁的血红色，仿佛从麦雅手心里吸取了足够的鲜血。

咒语声骤止。

一刹那间，阿芙洛仿佛置身于虚无的中心，星空降临，大地抬升，从地狱吹来的风刮过旷野，亡魂们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尖锐笑声。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下一瞬间，阿芙洛回到了自家城堡的餐厅里，眼前是一身黑袍的麦雅，修长而苍白，手里的水晶球映出了完整的星空。

麦雅看着她说：“在莱亚小镇，大概是哥帕港口往西二十里的地方。”

阿芙洛下意识地接话，“我听到的消息，是在一个渔村里——你是说，已经扩散到了镇上？”

麦雅说：“看起来是的。”她收起水晶球，又一次望向阿芙洛，神色是难得的凝重，“道恩伯爵，我有些私事想和你说。”

阿芙洛立刻就明白了，“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是的。”

.

“半个月前，也就是九月十六号，在极夜黑巫学院例行检查燃烧冰海巫阵的安全时，发现巫阵防御有被人破坏的痕迹。”

阿芙洛震惊地睁大了眼，“极夜黑巫学院？内部？”

“对。”

阿芙洛陷入了沉默。

——如果连极夜黑巫学院都能被帝国入侵，那整个联盟就都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她思路转得飞快，“被谁破坏的？能回溯吗？最关键的——燃烧冰海还能正常运转吗？”

燃烧冰海巫阵是联邦对帝国最重要的震慑武器，万一巫阵被人动了手脚……阿芙洛几乎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回溯失败，预言术被干扰了，帝国那边肯定有高阶光耀骑士或者高阶术士出手。”麦雅说：“那天早上检查的人进去之后，发现巫阵上留有两块血迹，后来被查出来这两块血迹属于不同的人，其中一个的血液里有很强烈的光明力量，另一个有斯派科特家族的血脉。”

阿芙洛恍然大悟，“难怪你要离开极夜之地……”她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这么说来，你所谓的家族内部权力斗争失败，盗窃龙骨法杖叛逃，都是演戏给别人看的了？实际上是为了让你能进入哥帕调查？”

麦雅沉默片刻，“等我查证这件事回去，就会正式继承龙骨法杖。”

阿芙洛后退一步，惊讶地打量她，仿佛第一次见到对方，“你竟然……不过也是，以你的成就，肯定是家族重点培养出来的。这样就都说得通了……好吧，斯派科特小姐——称你为斯派科特爵士更确切一点——既然预言术被干扰了，你为什么会选择来哥帕呢？”

“我们通过斯派科特血脉追溯到了最南方。至于来哥帕，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阿芙洛更加惊讶了，“找我？”

“哥帕是海岸线上最大的港口城市，而想要在这里展开调查，必须要您的帮助。”麦雅再一次手按右肩躬身，正式地向阿芙洛施以巫师之礼，“我已经说明来意，希望您能证实自己的身份。”

她选择留在道恩城堡，就是想通过一些细节确认这位阿芙洛·道恩伯爵的立场。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出现瘟疫，她宁愿采取更稳妥的方式——毕竟，燃烧冰海之事如果泄露，将对联盟军心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阿芙洛回以骑士之礼，“需要我怎么证实？”

“时间属性。”麦雅说：“阿芙洛·道恩骑士是罕见的时间属性亲和，这件事保密等级很高，我也是出发前才得知。”

阿芙洛伸手摘下项链。

一种近似于法则的玄奥波动从她身边散发开来，十分微弱。

然而，阿芙洛注意到，麦雅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她敢打赌，那绝对不是找到战友的喜悦，而是死灵系巫师发现新奇生物的兴奋！

果然，下一秒钟，麦雅面颊上因为兴奋泛起薄红，问她：

“您能抽点血给我吗？”

莱亚——哥帕港口附近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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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3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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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VII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