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喜庆热闹的手机铃声骤然在静谧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响起,显得有些突兀。xiaohua1000
郁斐拿胳膊抹了抹额上的汗,一边把手里提的最后一个行李箱塞进车子的后备箱里,一边不急不缓地从口袋里掏出已经持续歌唱了快一分钟的手机,手指干脆利落地一划——
“喂。”
“在,在干,干,干嘛呢?这,这气喘,喘的……”对面很显然是个结巴,说一句话能费上两句话的功夫,让人听着都累。
郁斐甩了一下有些酸的手腕,没好气道:“搬家呢,挑这好时间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明显带了点笑意:“没,没多大,大的事,今晚出,出来吗?给,给你庆,庆祝一下。”
后备箱里塞的东西太乱,24寸的行李箱放进去,一半在里面,一半却卡在外面。
郁斐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双手使劲将行李箱往里塞,随口应道:“庆祝什么?”
“庆,庆,庆祝你离,离婚啊。”
郁斐:“……”
行李箱总算勉勉强强被塞进去了,郁斐将后备箱“砰”地一下合上,才算是松了口气:“我听说过庆祝脱单的,也听说过庆祝结婚的,还从来没听说过庆祝离婚的,你说这话很容易挨打的知道吗?”
“和陆,陆渣男离,离婚还不值得庆,庆祝吗?”
听到这话,郁斐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一边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一边说道:“陆之眠又没对不起我,你别老叫他渣男。”
对面响亮地咋了一下舌:“还,还帮他说,说话呢……”
“没帮他说话。”车载空调打开,一阵阵冷气源源不断地吹来,搬行李搬得出了一身汗的郁斐舒服地吁了一口气,才有心思给好友解释,“我和他本来就是商业联姻,彼此之间没什么感情,现在也不过是和平分手,从来没谁对不起谁的事……以后遇到就是路人了。”
对面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郁斐因为有些走神没听清,不由疑惑地“啊”了一声。
“没,没什么,你先搬,搬家吧,晚上七,七点,老,老地方见。”
像是猜到了郁斐想要拒绝,对面说完就挂了,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郁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
打电话来的结巴是郁斐从小到大的死党王少,一朵光凭名字就能占人便宜的奇葩。
在得知郁斐决定和陆之眠离婚的消息后差点就给他买了二十一响的礼炮庆祝……所以这人结巴啊肯定是有原因的,比如说上辈子缺德事做太多什么的。
晚上的庆祝宴去不去还两说,但是这一车的行李得赶紧送回他自己的房子里去。
郁斐随手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启动了车子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
七月的阳光明晃晃地直射下来,硬生生地把这一方天地打造成了一个火炉。
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除了马路上来去匆匆的车辆,旁边的人行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道路两边的香樟树倒是长得茂盛,三三两两的知了扯着嗓子彰显着存在感。
遇上了红灯,一路疾驰的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
郁斐从车载小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水喝了一口,瓶盖还没来得及拧回去,喜庆的手机铃声又在狭小的车厢里响了起来。
他侧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三个字——
厉明远。
郁斐想也不想伸手一划,挂断。
车厢里顿时安谧了片刻,但是很快铃声又响了起来。
再挂断。
铃声再响。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手机震动了一下,像是泄了气一般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郁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你和陆之眠离婚了?晚上回家,和你谈谈。】
郁斐嗤笑了一声,短信里“家”这个字让他觉得格外的刺眼。
哪儿来的家?
十八岁那年他就没有家了。
手机被不轻不重地扔到了一旁的副驾驶座上,刚好不远处的红灯倒计时结束变成了绿灯,郁斐一踩油门,刚刚的那条短信就被他抛到了一边。
路边的公交车站后的广告牌开始滑动,从红红火火的经典快餐品牌广告变成了最近新流行起来的某手机广告,笑容明媚、青春活力的代言人占据了整个广告版面的2/3。
车窗外晃眼的阳光落在广告牌上,不偏不倚地透过挡风玻璃折射到了郁斐的眼睛里。
眼睛被刺得一痛,郁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拐弯口一辆已经远远超过限制速度的水泥搅拌车正急速朝这个方向驶来,看到对面即将拐弯的黑色奔驰后,水泥搅拌车非但没有刹车,反而加速撞了过去……
“砰——”
震耳欲聋的车辆相撞轰鸣声在空旷的马路上爆发开来。
受到重达几十吨的水泥搅拌车的激烈撞击,黑色奔驰在马路上连翻了两圈,最后在不远处隔离栏的阻拦下,上下颠倒地停了下来。
车头被撞得凹进了一大块,车尾的油箱处也开始冒烟。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水泥搅拌车撞过来的时候,郁斐还闭着眼,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感觉到剧痛袭来,然后就是一阵令人晕头转向的翻腾。
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流入了眼睛,郁斐无神的目光落在了遥远的虚空里。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很快,剧痛再次袭来,郁斐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车辆撞击炸出的玻璃碎片从不远处的那块广告牌上划过,仔细看才发现广告牌的右下角有行小字,上面写着——
3030年《这,就是偶像!》选秀大赛冠军:厉君。
*
郁斐是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醒来的,意识还有些迷糊,心想,他这是在医院吗?这哪家医院这么不靠谱,病床这么晃?
这时,他的头顶突然出现了对话声。
“蕊姐,这是什么猫啊?”
“曼康基矮脚猫。”
一个是欢快活泼的青年声,另一个则是优雅沉稳的女声……这声音有点耳熟,是护士吗?病房里怎么还有猫?这医院也太不专业了,出院了必须给差评!
“没想到咱们总裁看着冷冰冰的,居然这么有爱心,还养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这些话私底下说说就行了,回公司了可千万管好你的嘴巴,总裁最讨厌别人谈论他的私事了。”耳熟的女声很温柔,话里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思。
“嗯嗯,知道啦,”男声顿了一下,郁斐感觉自己的病床晃得更剧烈了,“诶,蕊姐,这猫怎么还在睡觉啊?”
“小猫就跟小孩一样,会比较嗜睡。”
……真的好耳熟啊,这声音到底是在哪儿听过呢?
郁斐一边想一边挣扎着睁开眼睛——
这是一间非常少女心的“病房”,粉红色的天花板,粉红色的墙壁……额,两边墙壁还有几个对称的孔,而且晃的不是“病床”,而是“病房”。
这不对劲。
郁斐一下就清醒了。
这是在哪儿?
想到刚刚听到的两个声音,这附近肯定是有人的,郁斐来不及想其他的,就开口问道:“喵喵喵?”外面有人吗?
郁斐:“……”哪儿来的猫叫?
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郁斐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尝试:“喵——喵——喵——?”有——人——吗——?
“……”
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