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钢琴曲结束,房间里安静无声。
宗景低头盖上琴盖。
在之前,要是祁宋清不忙的话,他会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安静听他弹奏,更多时候是小提琴,偶尔也会碰一下钢琴。
安静的房间,漫长的黑夜。
原来一个人的生活是这样的。
祁宋清下班后没有跟平时一样直接回家。
今天有同事聚餐,且都是组内相熟的人,之前聚餐的时候他因为其他事情都推脱了,加上他也想要了解一下员工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这次说什么也走不掉。
组内的同事的人数不多不少,刚好够热热闹闹的一桌火锅。
火锅店是一个同事推荐的,说这家店吃起来最有感觉。所有人一合计,直奔这家火锅店。
火锅店的装潢不错,客人也很多,大堂里热闹得不行。
服务员带着他们坐到了窗边的一个大圆桌,把点菜的平板递给他们。
可能是受到了店内火热的气氛的感染,同事们还没吃就已经开始上头,几个人围在一起看菜单,热闹得不行。
后来菜单就到了祁宋清手上,旁边的同事同样围在他身边跟着一起看。
祁宋清饶有兴致,看得认真。
至少从有记忆开始,他还一直没吃过这个东西。他不懂这个,但同事懂,他就按照同事说的点。
汤锅点的鸳鸯锅,祁宋清正好坐在红汤这边,热气和火辣辣的味道直扑人面。
菜品也陆陆续续上了上来,和汤锅合在一起,看上去十足的有胃口。
有人拍了照,上传到组内的小群里,祁宋清也跟着看了眼。
思考了半秒钟,他把图片保存下来,发给江应闲。
【等你回来后带你来吃^_^[图片]】
江应闲离开咖啡厅后就回到了家。把钥匙外套放到一边,坐下来喝了口水。
还是没有忍得住。
他原本在去见宗景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遇上这些话题,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没想到,真当他听到这些话从宗景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会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要是当时他没有任由祁宋清和宗景越走越近,要是他当初拦住了宗景。
要是他更早一点遇见祁宋清。
……哪怕只一点。
江应闲捂着眼睛,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来。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之后界面变亮,弹出一条消息框来。
是祁宋清给他发的消息,还附带一张照片。
明明是很简单的文字和很普通的配图,江应闲的心情却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好 ^_^】
祁宋清发完消息后就把手机放到一边。
饭桌文化的确有其一定的存在意义,就一顿饭的时间,原本不咸不淡的同事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这里没有领导,菜一吃酒一喝,话匣子就打开了。
有人吐槽领导不干实事,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什么活都扔给他们行政。
祁宋清没搭话,一边吃菜一边听。
一顿饭下来,其他人气出了,祁宋清饭吃饱了。
明天还要上班,他们就没有再约酒。几个男生先看着女同事一一上了车后,也三三两两准备离开了。
“祁宋清,我们就先走了。”
几个同事冲祁宋清挥手,说,“明天见。”
他们跟祁宋清不同路,到这里就得分道了。
祁宋清没说话,也朝他们挥挥手,笑容清浅。
几个男同志勾肩搭背地离开了,走两步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他们还挺喜欢这个新同事的,他长得好看但又不刻意打扮,话不多但也不闷,还敢于天天准时打卡下班,在某个方面来说算是一个英雄。
英雄转身就打了辆出租车。
跟司机说了目的地之后,祁宋清就打开手机开始查看飞机票。
差不多到下一个剧情点了。
这么大一个成达,广飞不可能一口气吞下。他能够盘下来,不是一点点地蚕食的话,那么就是当时的成达弱得连他都吞得下了。
变弱总得有变弱的理由,c市的一块地就是导火索。
成达在之前盘下来一块地,这块地是当年的地王,初步设想是造一个商圈。
结果施工队开始施工之后,在打地基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女性遗骸,施工队的负责人觉得麻烦,怕延误工期,最后选择闭嘴,继续施工。
后来事发,因为延时不报,嫌疑犯已经溜到了国外,难以抓捕。这事原本怎么也落不到成达头上,结果巧的是,在事发前一天,成达有小领导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去视察过,之后鉴定施工完全没问题,还夸了施工队进度快。
这就成问题了。
所以祁宋清决定自己去看看。
订了两张明天的机票,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广飞。
祁宋清已经吃完饭在回家的路上,广飞还在公司里加班。
祁宋清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地向后退去,说:“我看过你之后几天的行程了,不是特别重要,空出来,跟我一块去c市。”
广飞已经习惯了自家上司直接的说话方式,也不拒绝,暂时停下了敲键盘的手,问:“怎么了?”
“去看一块地。”祁宋清的手指慢慢敲击着玻璃窗,“我是你助理。”
广飞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字眼给震住了,半晌没回话,之后轻轻应了声:“好。”
之后他又问:“需要我到时候来接您吗?”
祁宋清拒绝了,说:“明天上午九点,城北机场见面。”
“……嗯。”广飞点头,“明天见。”
等到几个同事第二天来上班时,发现靠窗的位置已经空了,桌面上干净一片。
这是祁宋清的位置。
有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大家都不知道。
昨天还在一起吃饭聊天,今天就不见了人影。
有人从办公室外边进来,说:“打听到了,新同事离职了。”
没想到新同事不仅平时干事利索,离职也这么干脆,在他们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交接,甚至昨晚走时还维持着原状的工位今早就被清理一空。
办公室一瞬间一片哀嚎。
新同事才来几天,但地位莫名就稳固了。
他人聪明情商高,脾气也好,他们遇到棘手的问题就厚着脸皮找他,对方从不甩脸色,三两下就把问题轻松搞定。
另外他长得也好看,就算他啥也不干,就这么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也让人心情愉快。
没想到这么好个同事,还没处几天就没了。
最痛心的莫过于办公室里的女同志了。
这还没来得及加上一个微信呢!
祁宋清九点钟准时踏进机场大门。
广飞很了解他的习惯,提前几分钟就在门口等着了,接到人后条件反射想要接过他手里提着的笔记本。
祁宋清没让,侧目看了他一眼,浅浅打了个呵欠,说:“我是助理。”
广飞又缩回了手,转而问:“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祁宋清随意点了下头。
距离检票还有半个小时,两人坐在候机室,祁宋清已经打开了笔记本。
广飞从公文包里拿出个面包递给他。
祁宋清看着屏幕头也不转,说了声“谢谢”。
只要沉下心去工作,时间可以过得很快。
祁宋清觉得还没有过多久,广飞就提醒他该检票了。
上了飞机,两人一人一台笔记本,一方小空间里就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
之后慢慢的,就有一道声音消失了。
广飞侧目,发现祁宋清已经侧头枕着座椅睡着了。
看来昨晚他睡得很不好。
广飞停下了敲键盘的手。
飞机已经飞上云层,今天天气很好,一片白净的云层透着耀眼的光,照亮机舱。
过长的碎发遮住眉眼,但依稀可见他纤长睫毛。
睡着了的祁宋清很安静,少了一点平日里的冷清,显得更真实了些。
广飞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也就这个时候敢直视祁宋清了。
不管祁宋清再怎么提携重用他,他就只是个下属,不能像江应闲一样,自然地坐在他身边,自然地谴责他又不吃早饭。
祁宋清是个好上司,他却不是一个好下属。
他对自己上司有非分之想。
祁宋清再醒来时,往窗外一看,发现飞机已经在降落了,下面的机场依稀可见。
广飞像是勤勤恳恳一直在工作,现在正在给笔记本关机。
本着鼓励式培养员工的原则,祁宋清夸了他一句。
广飞看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敢应声。
他们在来之前已经知应过一声,下飞机后就有人迎了上来,带他们去施工地。
广飞现在是风头正盛的董事长特助,接待的人对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个字。
祁宋清跟在后头,也没什么人注意他,自在得多。
进施工地需要戴安全帽,头上戴了个安全帽,又都是穿的白衣黑裤,祁宋清混入人群,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广飞正在跟施工队的负责人讲话,像是不经意间一回头,发现一直跟在队伍后头的人已经已经悄然消失在了队伍中。
有个人影慢慢往另一边走去。
祁宋清在碎石泥灰和旧木板间走着,慢慢找着地基。
现在施工还没有多久,地方也只开发了一点,至少不用满地乱转。
正在施工的工人注意到了他,却没怎么在意,让他随意转。
只是稍微转了一小会儿,祁宋清就发现了第一个地基,地基很大,里面还有工人在施工。
下去的路是木板临时搭建的,看着不太牢固。底下也尽是泥水,普通人看了都不敢下脚。
祁宋清环视了一周,最后没有丝毫犹豫,踏上木板。
施工的工人原本也看到他了,但没人会想到这穿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人会这么爽快地下来。
看到有人靠过来,祁宋清摆手,“谢谢,不用在意我,自己工作就好。”
从木板上下来的瞬间,祁宋清就感受到了脚下湿软的感觉,鞋子瞬间裹上黄泥。
他没在意,再也不打扰工人施工的前提下绕着地基走了一圈,之后又顺着木板离开。
到了第二处地基的时候,他照例在上面看了一会儿。
这里的工人比第一处要少很多,这么大个地基只有两个人,看到他来了顿了会儿,之后继续工作。
祁宋清刚准备下去,里面的工人抬头,说:“小哥,这底下乱得很,衣服鞋子都会打脏,还是别下来了。”
说话的工人看起来很敦厚,说话也真心实意。
祁宋清敛下眉眼,之后随手拿过放在旁边的钢管,继续向下走。
“没事,我衣服已经脏了。你们做你们自己的,我就看看。”
两个工人看上去莫名有些紧张,拿着工具继续施工,但明显心神不宁。
祁宋清在坑底慢慢绕着,之后停在了一个角落。
这里有一块地方比其他地方要来得突起一些,这突起得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
祁宋清能明显察觉出这两个工人更紧张了些。
祁宋清像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一样,拿着钢管似是随意在地上划拉了一下,转头说,“你们这地整得不平整啊。”
两个工人眼睛都快瞪圆了。
像是发现了两人的表情不对,祁宋清回头低头,看到了一截黄白的东西。
找到了。
之后一瞬间,像是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脑袋,祁宋清的头开始有些眩晕。
装作不经意靠在一块木板上,他握紧了手里的钢管,尽管头昏得有些站立不稳,他却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讶异看着土里的东西。
两个工人想要靠近,却又看见祁宋清手里的钢管,还有他冷得刺骨的眼睛,最终对视了一眼,跟着一起演。
“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个……”
祁宋清没有回答他们,抬手打了广飞的电话:“我给特助打个电话。你们两个是第一发现人,先不要走。”
祁宋清的语气太过冷静,脸色也分毫不露,两个工人太过紧张,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拿着电话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广飞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祁宋清已经改站为蹲,手里杵着根钢管,靠在一块木板上。
这下面全是污泥,他的鞋子,裤腿,还有衬衫,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泥污,跟平日里悠闲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完全不同。
但这就是他认识的祁宋清。
没有丝毫犹豫,广飞踩着木板就往下走。
其他人原本就不想下去,结果看到光飞下去了,不得不跟上,尤其是踩在木板上的时候,心里战战兢兢的。
广飞下来走到祁宋清身边,祁宋清站起来,一只手搭在广飞的肩上。
广飞刚想说话,一侧头,而且祁宋清的脸色白得厉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在不自觉颤抖着。
他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让祁宋清可以靠在他的肩上。
祁宋清喘了口气,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之后不再说话。
事情发生得突然,负责人的脸白了一层。
之后警察赶到,把地基里的遗骸收走,一大群人都要被问话。
之后又通过鉴定发现,地基里埋的遗骸上的那层土是被挖过又重新填回去的。
祁宋清指认两个工人是第一发现人,并且说明了当时他们的奇怪表现。
私下里还好说,一到警察局,两个工人再也绷不住,把知道的,包括工地负责人让他们不要把事情说出去的事情招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就与祁宋清无关了。
把事情处理完后,祁宋清才让广飞带着他去医院。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重,祁宋清去接受检查,广飞就在外面等着。
等到他已经开始有些焦躁不安的时候,祁宋清出来了。
他脸色虽然看上去仍然很苍白,但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广飞问:“医生怎么说?”
祁宋清简单说了句:“某些特定的场景或物品冲击了大脑,刺激记忆,引起了应激反应。”
他看到那截白骨的时候,的确像是有什么东西冲破了他的脑海。
他想起了一个画面,一个唯一的,又莫名其妙的画面。
那个画面跟白骨完全无关,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他想起的是一盏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上的那种,亮得灼人眼,看上去一片惨白。
广飞问:“有想起其他什么吗?”
祁宋清:“没有。”
他已经试过想起用这个画面有关的事情,但徒劳无获,什么也想不起来。
还没到时候,想不起来就不用去想。
他还记得江应闲说的话。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你已经订了酒店了吧,”祁宋清揉了揉头发,说,“回酒店洗个澡,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放松一下,或者选择回公司上班。”
他们从工地到警察局到医院,一直没有休息过,更来不及换衣服,像是在稀泥田里走了一遭一样。
广飞问:“您呢?”
祁宋清站起来慢慢挽起衣袖,说:“我洗过澡之后去一趟a市。”
看见广飞看向自己,祁宋清眉梢一动:“我给自己放几天假放松一下,不行?”
祁宋清平时对他没什么表情,只要他动一下,哪怕是讥诮他,也会显得很生动,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广飞侧过头,轻声说:“祝您玩得愉快。”
他也不敢说祁宋清已经放了好几个月的假了。
两人一起去酒店。
广飞订的五星级酒店,一路上,人们都对他们行以注目礼。
祁宋清对这些视线熟视无睹,广飞眼里也只有自家上司,两人奇异又和谐地走了一路,之后进入各自的房间。
换洗的衣服是之前用酒店的人帮忙买的,祁宋清洗完澡穿上衣服时,这才发现酒店的人买的是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还有一条黑色休闲裤,鞋子也是买的一双白色运动鞋。
祁宋清对衣服也不挑,穿上后就去敲了广飞的门。
广飞洗澡洗得意外的久。祁宋清在门口站了会儿,之后房间门才打开。
他应该是才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他穿着酒店的浴袍,浴袍也没穿得好,腰带松松垮垮地胡乱系着,头发还在滴水。
浴袍后的疤痕一闪而过。
祁宋清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广飞低头看着面前的人,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瞬。
祁宋清本来年纪也不大,但常年都是白衬衫加西装裤,顶多是西装外套和领带的颜色不一样,又身居高位,很少看他穿这样的衣服。
准确来说是几乎没有看过。
祁宋清上班时从不会这样穿,只在和朋友一起放松的时候会穿一下,但他在这之前偏偏一年就上一次班,一次班上一年。
“你注意一下媒体的动向,把控好舆论。”祁宋清把手揣兜里,打了个呵欠,说,“我先走了。”
很久没去看看白江帆了,他还挺想了解下对方进步到了哪一步。
主要还是按剧情来说,有人会想要挖他墙角,自个儿当白江帆金猪,白江帆没同意,后来被针对得厉害。
刚好闲着,祁宋清也挺想看看什么人挖他墙角,就当是放松放松。
剧组里这几天氛围不太对。
准确来说,是从剧开播后就不太对了。
这一开播一下子红了不少人,男女主不用多说,最红的就是演男二的白江帆,人气直接反超男主,每一个有他的镜头就有一大堆的弹幕,热搜连连。
其他人开心了,男主张晨就没那么高兴了。他原本气也是生闷气,之后突然从某天开始,他时不时找江白帆的茬,背地里艳压通稿发了一遍又一遍。
吃瓜小队总结了下,觉得他应该是找到金猪了,不然他没那胆子做这些。
张晨那脾气没人愿意贴他,吃瓜小队更乐意跟江白帆一起玩,但在这种特殊时候,他们最终还是决定明哲保身。
只是免不了为江白帆担心,尤其是今天。
今天算是所有事情都撞到一起了,不仅有赞助商要来视察,还有粉丝来参观。要是这个时候张晨突然发难,这就比较难堪了。
迎着众人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白江帆表情不变,继续看自己的剧本。
他不是不在乎,只是学会了忽略。
他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分心。祁宋清花了这么多钱给他这个机会,相比起来,这些小事完全可以忍受。
刚才有投资商来,似乎张晨的金猪就在其中,他过去迎人去了,正好可以让他看一下剧本。
只是没想到对方回来得这么快。
坐在他不远处的吃瓜小队中的一个人轻咳了声,白江帆抬头,就看到张晨走过来了。
看他的架势,目标就是自己。
“还在看剧本呢?”张晨叉着腰在他旁边站住,说,“这剧本你都翻来覆去看多少遍了,还没记住台词?”
江白帆好言好语道:“想多看看领悟一下。”
他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张晨的某个点,张晨瞬间笑开,压低声音道,“要不还是别记了,万一白记了呢?”
白江帆瞳孔一颤。
张晨说完这句话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留下白江帆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心神不宁。
今天剧组里的人来来去去,白江帆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也看不进剧本。
张晨的那句话就像是一个预告,之后副导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俨然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
白江帆大致已经猜到他要讲什么了。把手里的剧本合上,他认真看着副导。
副导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看上去新崭崭的剧本,说:“是这样的,小白,经过我们大家商量呢,决定对剧情做一些改动。”
这个“大家”都包含有哪些人,副导没说,但猜也猜得到。
“是这样的啊,我们看了一下,发现关于你这个角色有很多无效情节……”
“嗯?改剧本了?”
一道清透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宽松白T的人慢慢走过来。他腿长,走路是像是带风一样,十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白江帆还没来得及说话,副导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发现很眼生,有些疑惑地道:“……你是哪个剧组的新人?你应该是走错剧组了。”
祁宋清走到白江帆身边坐下,副导这才看到他身后还有个人。
还是导演。
这个人走起路来太有气势,他注意力全到这个年轻人身上了,居然没有看到他身后的导演。
导演疯狂冲副导递眼色,特别是当他听到副导问祁宋清他是哪里的新人的时候,眼睛差点抽筋。
祁宋清注意到了两个导演间的小动作,但不在意,他把手搭到江白帆的肩上,说:“我是祁宋清,江白帆的朋友。不知道副导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没有?”
他的椅子比白正帆的椅子要稍微高些,搭手刚刚好。
副导对这个名字可太熟了。
之前这片子少了大半的资金,差点黄了,就是叫这个名字的人直接掏出一大笔钱,弥补了这个资金漏洞。
能随便掏出这么一大笔钱的人不可能是普通人。
只是没想到,对方还这么年轻。
他还说他是白江帆的朋友。
……的朋友。
白江帆有这么个朋友怎么不早说?!
他要是说了,谁还敢动他。
结果弄得大家现在都骑虎难下,在这里相对无言。
白江帆就这样坐着,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祁宋清说话时他也感受得到一点震动,清透温和的声音像是直接传进他体内,心脏有些发麻。
“我作为投资商,应该也能看看剧本吧。”祁宋清脸上笑着,声音也温和,但眼神却让人无端联想到六月飞雪,让人不敢直视。他说,“我挺想看看剧本是改成什么样了。”
青春活力年轻人都是假象,对这么个年纪轻轻就能掏出这么大笔钱的人不能掉以轻心。
副导没敢把改后的剧本往前递,讪笑着说:“这只是一个想法,还没有真正决定要改。”
“哦,原来新剧本都印出来了也不一定会改。”祁宋清仍旧笑眯眯,“那改好后请务必让我看一下。”
导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好,好好。”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祁宋清终于大发善心,说自己要和白江帆讲会儿话,肯放导演和副导走了。
等到导演和副导都走了,祁宋清这才低头看了一眼白江帆,却发现他眼眶有些红。
这是被吓哭了还是怎么着?
“被人欺负了怎么不报我名字?”祁宋清拍了拍白江帆的肩,没再把手搭人家肩膀上,说,“我来的时候看到你粉丝了,把表情收一收,被别人看到了怪丢人的。”
白江帆擦了把脸,点头。
他也没问祁宋清为什么今天回来,祁宋清也没说,两人就保持着这点微妙的默契。
粉丝进剧组参观不是什么新鲜事,很多剧组都搞过,只要提前做好身份排查,严格控制粉丝人数,还有禁止粉丝随身携带录像工具,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还能给剧组提供一波人气。
祁宋清就是在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跟之前遇见是有些害羞的模样不同,小姑娘看上去很认真,带领着一队粉丝,把粉丝管理得井井有条,十足的有气势。
他们还给句子的人带了一些小礼物,有冰凉贴,还有小风扇之类的,都是正适合现在这天气用的。
剧组禁止投喂进口食物,所以她们就买了这些比较实用的东西,且一人一份,数量多了,都是一箱一箱的抬。
人未到,东西先至。白江帆分到了一个小风扇,还是粉色的,上面刻着“乖宝”两个字,应该是粉丝专门给他准备的。
小风扇虽然小,但是转起来得劲。
祁宋清正好走得热,决定帮他暂时保管这小东西,躲到树荫底下吹去了。
白江帆还在一边问:“还热吗?热我再给你扇扇。”
他的意思是用他手中的剧本人工摇扇。
祁宋清拒绝了,眯着眼睛吹小风扇。
小风扇把他额前的碎发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舒朗精致的眉眼,看上去十足惬意。
白江帆还在盯着祁宋清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带着粉丝们来了。
她们大老远就看到坐在栅栏边的白江帆,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乖宝果然很乖!现实中看起来甚至比电视上看还好看!
“等会儿,”有人小小声问,“他在看谁?”
她们顺着白江帆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正惬意吹着小风扇的祁宋清。
她们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粉红色的小风扇,第二眼就瞧见了风扇后那张精致的脸。
有几个女生尤其激动,转头看向打头的那个小姑娘。
这张脸她们可是太有印象了!
虽然之前就只见了一面,但这张脸就直接焊在了她们的脑海里,抠也抠不出来。
毕竟很少有人能好看到这个程度。
小姑娘也很激动,但好歹稳住了,她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之后走上前,因为太过紧张,说话还结巴了几次。她说:
“乖宝你好!你是我们的……不是,我是你们的……不对,我们是你的粉丝!”
她一结巴,周围的人顿时笑开了,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小姑娘一紧张就不自觉看向祁宋清。
祁宋清朝小姑娘挥了挥手,之后起身想把小风扇还给白江帆。
小姑娘脑子一劈叉,以为祁宋清是不好意思在她们面前吹,连忙说:“别,你继续吹,可劲儿吹!”
祁宋清还风扇的手一时顿在半空中,之后默默缩回了手,重新回到树荫底下。
“嗯,好的,谢谢。”
白江帆身边围了一圈人,男女都有,祁宋清并不打算进去凑热闹,就在这边看着他们三两句唠嗑,看白江帆给他们签名。
结果签着签着笔就没墨了。
白江帆看剧本有做笔记的习惯,之前做了不少笔记,用了不少笔芯,就在刚刚正好把最后一点压榨完。
粉丝忙手忙脚开始翻找笔,结果东西太多,一时半会没翻到。
祁宋清扔了支笔给白江帆。
他有随身带笔的习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白江帆慌忙接住,把手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只钢笔。
黑底银边,看不出品牌,是很经典的款式。
祁宋清颔首:“用这支吧。”
白江帆打开笔盖,开始小心翼翼签字。
他还没有练习过怎么签名,不会那些花体,也没有找人设计过,签字签得规规矩矩。
他用的楷书,看上去很标准,看得出他有经常练字。
有粉丝一边等他签字一边问:“那边那个男生是谁呀?”
这个问题看似好回答,但又好像不那么好回答。
白江帆侧头看了一眼祁宋清,想起之前祁宋清对导演的说法,就说:“……我朋友,姓祁。”
粉丝闻言看向祁宋清。
祁宋清笑着朝她们点点头,十足的温和,全然不像之前面对导演那样。
他像是坐得有些无聊了,正好看到白江帆身后没有人,于是站到他身后看着他签名。
天气本来就热,白江帆还被一堆人围着,汗如雨下。祁宋清弯下腰,把小风扇对准白江帆,开了个正好合适的中档风。
头侧传来凉风,白江帆条件反射转头,猝不及防看到祁宋清的脸侧。
祁宋清完全经得起细看,卷翘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浅色瞳孔映着光,看上去格外亮。
往下是红润的嘴唇。
不敢再看,白江帆慌忙转过头,低头继续签名。
只是脸脖子红了一片。
祁宋清看着他泛红的耳朵,有些惊讶:“这么热的?”
众粉丝看着两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怪……怪好磕的。
这里站着热,粉丝来了一波又一波,祁宋清没有自我虐待的癖好,把小风扇塞白江帆手里,自个儿去剧组里转悠去了。
今天剧组里有不少人,还有些粉丝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自家粉的人,暂时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一会儿。
有些地方粉丝不能进,祁宋清却可以。
转悠到应该是休息室的地方,祁宋清正要离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响动。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听上去非常的愤怒:“为什么不改了?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房间里应该还有其他人,对他说了些什么。这个嗓门很大的男人又说:“我是男主!凭什么让白江帆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感觉是很有意思的场面。
祁宋清对这些不感兴趣,转头就走。
刚转身,迎面就走了一个男人。
祁宋清的目光在他的肚子上顿了一瞬,之后移开。
这肚子……看上去很有分量。
祁宋清没有再看男人,大肚皮的中年男人却盯着他不放。
他叫住了祁宋清。
祁宋清转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男人假把意思理了理衣服,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问:“你是白江帆?”
他靠过来,说:“戏份被剪了很难受吧,想要把戏份要回来吗?”
“……嗯,是的。”祁宋清看着他,眼底毫无波澜,“然后呢?”
“你跟了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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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三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