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楚桉:“?”
季君笙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让开了。
没有咖啡,叶楚桉只能又回去安静坐着,希望他们能早点处理完。
十分钟以后,一位警员给他送来了一杯罐装咖啡,热过的,连带手心也变得温热起来。叶楚桉向他道谢,心里却想起了茶水间里遇到的那个高大的Alpha。
看来那个人也不是那么没礼貌。
“你们可以走了!”
双方的律师几乎到场以后,值班刑警终于开口放人,几位当事人勉强收拾出一副社会精英的面貌,自己签完字走人,把剩下的烂摊子丢给律师。
警署里继续热火朝天,当事人却可以离开了。
“刘澎这就是当年追你死活追不上,怀恨在心!”周燃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往外走:“楚桉,他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叶楚桉确实没有放在心上,在夜风里缩了缩脖子:“嗯。”
“那你老攥着拳头干什么?”周燃奇怪道:“我还以为是你气不过……”
叶楚桉手心里面有一张纸条——是刚才连同热咖啡一起放在购物袋里的,叶楚桉下意识把手放进口袋,不自然道:“没有,就是有点冷。”
叶楚桉近来其实很少遇到这样的事,一来是他总在实验室关着不常见人,二来是他这样的Omega,很少有Alpha会对他有兴趣。
即便不在意流言蜚语,但是叶楚桉已经没有了腺体。
这就意味着,他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Omega。
因此他乍然遇到这一遭,说实话是有一些惊讶的,甚至怀疑对方把他当成了Beta。也有一些alpha会选择Beta作为伴侣,但大多会被认为有某些难言之隐。
叶楚桉:“……”
他这是在胡思乱想想什么呢?
周燃闻言朝他看过来,确信道:“你看着是挺冷的,脸都冻红了!”
·
叶楚桉自从读博开始,就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
玄关处的感应灯已经坏了好几个月,一直没有时间去修,要摸着黑去客厅开灯。虽然这会时间已经很晚,他今天不仅晕倒被送去医院还进了警署,但是他现在一点也不累。
大约是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在今天有了一些进展,叶楚桉实在感到高兴,索性开始修感应灯。这对他来说实在没有难度,很快,灯光就亮了起来。
这还不够,叶楚桉又打开个人终端登入行业论坛。
他从三年前就开始寻找合适的实验室——既要足够隐蔽,又要满足他的研发需求,这样的实验室并不多,能够有档期可以租借的就更少。
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但是叶楚桉等不及了,公开的实验室找不到,就找地下的……
第二天,叶楚桉难得起晚了,到楼下坐校车去学校。
虽然延毕,但是他还有一个正在进行的课题没做完,还是要回学校。尽管如此,在学校实验室看计算机跑数据,对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休息了。
·
直到傍晚,叶楚桉才慢慢收拾着回家。
因为下午就下起了雨,天黑得很快,雨夜里又湿又冷。
快到家时,他似乎听到前方有一阵喧闹。走近看才发现,他才一天没回家,他家楼下竟然拉起了警戒带。
叶楚桉:“?”
“无关人员不要靠近!”现场一位警察模样的人,身穿着雨衣打着手电筒,不由分说地就道:“警方办案,没什么事快回家去!”
叶楚桉:“这就是我家。”
警察手电筒往前照了照,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房东说了,这栋楼就住了一个Omega。”
叶楚桉心说,那个人就是我。
叶楚桉还没有开口,就听警察接着说:“现在正在楼顶闹自杀呢。”
叶楚桉:“……”
警察的手电筒离他更近了,即便在下着雨,也依旧晃眼睛。
叶楚桉下意识地拿手挡了一下眼睛,正要继续开口解释,警察却不愿意听,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你看下这么大的雨,说不定一会还要打雷,少废话啊,赶紧回去。”
叶楚桉没办法,只好举着伞推到一边,心中期望着事情能快些解决,他好回家。
“上面那个到底什么事啊?”他转身时听到警察们交谈,另一人回答说:“被标记的Omega还怀着孕,Alpha又跑了,除了闹自杀还能怎么样?”
“那孩子呢?”
“孩子是Alpha的,跟一个Omega有什么关系?”
这话听得实在刺耳,叶楚桉一时走神,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他后颈处的伤疤分明已经结痂,此时却无端地就痛了一下。他这八年来一直都不敢停下,除了想救活那个孩子以外,又何尝不是因为逃避?
逃避曾经经历过的,如地狱一般的痛苦,只有无休止的忙碌才能令他麻木,直至平静。
视线前方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着雨衣,手里也拿着手电筒,顺手就把他捞了起来,没让他摔到地上。
季君笙正听属下跟他说案情,看见有人要摔倒就伸手扶了一把,等人站稳了他才看清对方的脸。
叶楚桉也认出了他,轻声道:“谢谢你。”
季君笙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遇见他,这次还是在案发现场。季君笙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楚桉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公寓楼,“季警官,这是我家,我现在要回去休息了。”
季君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越过警戒线,看到了那栋被层层警戒的公寓楼。
在季君笙的安排下,警方再次和房东沟通确认叶楚桉的身份。在此之前,叶楚桉被安排在隔壁公寓楼的大厅休息。
季君笙不知从哪里倒来一杯热茶,让叶楚桉捧着捂手。
叶楚桉身体暖和一点之后,他打起了些许精神,仿佛只是好奇一样,开口问一旁的警员:“你们来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直接上去救他?”
季君笙安顿好他就去忙了,陪着叶楚桉的是一位Beta警员,他想也不想道:“因为他是Omega,所以我们必须等Omega权益协会的人到场之后才能采取行动。”
这是标准答案,这个问题问现场的任何一名警员都会得到相同的回答。
同样的理由,也导致他们不敢在确认身份之前把叶楚桉放进去。
毕竟事关Omega总是格外敏感的。
叶楚桉不置可否,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叶楚桉等了非常久,才等到人过来。
负责调查的警员向他解释:“不好意思,可能因为叶先生你常年使用抑制剂,你的房东似乎以为你是个Beta……不过谨慎点是好事,Omega一个人住总是危险的。”
叶楚桉表情不变道:“是的,多谢提醒。”
季君笙亲自跟了来,他不着痕迹地看了Beta警员一眼,低头替叶楚桉拿起了伞。他道:“水杯不用放下,我送你过去。”
叶楚桉已经顾不上拒绝,轻轻点头,“嗯。”
季君笙掌握着分寸,不敢靠得太近,也没有贸然开口说话,直到公寓的电梯前,他才道:“我会帮你关注那位Omega的,如果你关心的话。”
叶楚桉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季警官,今晚已经很麻烦你了。”
季君笙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也让叶楚桉的拒绝变得不痛不痒,倒成了一句可有可无的客套话。
叶楚桉没有要对方送上楼的意思,因此跨进电梯后没有往里走,而是转身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季警官。”
季君笙从容地站定,虽然有心再说些什么但又害怕操之过急,深夜里跟一个Omega说太多话,总归显得冒犯。
他只能平白地看着电梯门关上,觉得自己追人可能没那么容易。
·
这天夜里。
大约是因为雨夜里在外停留太久的缘故,叶楚桉才睡下没多久就开始不舒服,无奈地找出了退烧药。
大概因为心烦意乱,他擅自给自己加了药量,两倍的剂量吃下去,几乎是昏睡过去的。
再次醒来时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是整个人都被抽干了的那种无力感。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之后,他才起身。
习惯性地拉开窗帘,却没有看见预料中的光亮,而是灰蒙蒙的一片,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他睡了一整个白天,现在又是晚上了。
雨还没有停,雨势看起来倒是比昨晚要小一些了。
叶楚桉大脑昏沉,对着窗外模糊的雨景发呆。
视线扫过楼下,发现昨晚的警戒线还没有撤去,似乎反而还多加了一道?楼下的警察,也还没有撤,甚至还有……
Omega管委会的人。
他昨晚反应尚且还迟钝。
如今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害怕。
那些如梦魇一般的回忆,仿佛瞬间被激活了那样,一股脑地爬上来纠缠着他。
“没有Alpha的陪伴,Omega是无法独立完成分娩的!”
“怀孕会导致你的激素水平极其不稳定!”
“抗抑郁药?没有Alpha的同意,任何医疗机构都不可能向被标记还怀孕的Omega出售精神类药物!”
“……”
“……”
叶楚桉伸出无力的指节艰难地扯住窗帘,要自欺欺人地当作这些事都没发生过,他家的门却被敲响了。
“叶楚桉,你听得见吗?我是季君笙。”
“我是Omega管委会的,让我来帮你,好吗?”
叶楚桉试图把脑海里这些嘈杂的声音赶出去,但是却徒劳无功——曾经的遭遇仿佛肌肉记忆一样,连痛苦的感受都能分毫毕现地重新复刻。
他花了一些时间,才终于分辨出哪一句才是门外真实的声音。
今天提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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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