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歌 第11章 第 11 章

言淳梨进了殿来，第一时间给八殿下作了个揖，等她首肯后才乖乖巧巧地坐下：“王姐，明日您出宫么？”

“不出。”

“哦！”

看这位其貌不扬的妹妹失望地低下头去，言淳华问，“怎么了？”

言淳梨抬眸看了八姐一眼，委委屈屈道：“我以为，明日王姐会出宫，就想，让您捎带上我到宫外见识一番。”

原来是为了这事。言淳华嗤地一声笑了，“等妹妹及笄了，跟母后禀告，那自然能出宫了。”

“可，可是。”言淳梨抿了抿嘴，难过，轻声说：“可是，我今日，今日就十五了。”

言淳华一愣，看着言淳梨。

言淳梨抬头，一双眸子含着泪花：“今日，我及笄了，所以我才想明日到宫外见识见识的，可如果是我跟母后禀告的话，未必能得她允可。”

言淳华对这位可怜的妹妹一时同情心起，“原来是这样，那，等下次我跟母后请允出宫的时候，再稍上你，行么？”

“行。”言淳梨飞快地摸了摸眼角，一笑。

言淳华以为自己眼花了，觉得自己这位妹妹笑起来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不能是，明日吗？”言淳梨又吞吞吐吐地问。

“为何是明日？”

“因为明日是我十五岁的第一日，所以……” 言淳梨飞快道，“我小就呆在宫里，从来没见过宫外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很想看一看。”

言淳华那脸色便有点愠怒，应了她会捎带出宫，怎地那么多要求？

言淳梨看言淳华脸色不好看，赶紧道：“王姐您放心，等您到了宫外放下我便成了，我不会妨碍您到翊王的王爷府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翊王的王爷府呢？”言淳华有点恼了。

“您，不去么？”言淳梨怯怯地问。

言淳华盯着这位十二妹妹，面色一沉。

“要是，王姐您去的话，可以跟翊王捎带上说您帮了我，跟我姊妹情深，说不定能让您更被翊王喜爱。”

“哼，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公主，帮了你有什么好值得说出去？”言淳华冷笑。

“王姐您不知道，翊王他，据说跟大齐的太子手足情深，是以很欣赏兄睦妹和的姑娘？”言淳梨假意问。

“真的？”言淳华眉梢一挑，这她倒是没听说过，但翊王是大齐太子的胞亲弟弟倒是事实，莫非，传言还有几分真实？

“既然王姐不愿意，那我等王姐下次……”

“行了，我今夜去母后那一趟，你收拾收拾，明日出宫的时候，别给我丢脸。” 翊王可不是随时都在楚地的，指不定哪天回大齐了，言淳华自然是能抓紧一日是一日。

“太好了王姐！”

言淳梨欣喜地告退，回到长宁宫偏殿，问青枝，“东西拿到手没有？”

青枝将一个纸包递到了主子手上，“殿下，您当真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我还能怎么做？”言淳梨哭丧着小脸看着青枝。

青枝叹了口气。

那纸包里，是她跟别的宫里的人讨来的不得了的东西，据说，能催*情。

——

言淳梨坐在言淳华的轿辇出宫的时候，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这算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来！

言淳华看言淳梨一脸紧张，心中不由轻蔑，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

“王姐，出来了。”言淳梨看轿辇已出了宫门，赶紧假意嚷，“让我下去吧！”说着便把帷帽戴了起来。

“等等。”言淳华叫住了她，言淳梨不解地回头，“你待我到了王爷府上，再离开吧！”

言淳梨很听话地点点头，那藏在袖笼里的手握得更紧了。

一会儿，就要见到那个翊王了，但愿，事情能按自己预想的发展。

言淳梨瞥了一眼一会儿将被自己卖掉的姐姐，有点心虚地垂下眼帘。

很快，轿辇就停在了王爷府门口，言淳华叫人去宣的时候，看了身边默不作声的言淳梨一眼，吩咐：“就说，八公主携同十二公主两人一同到访，愿见上翊王一面。”

王姐看来也不愚钝，想利用传闻中翊王偏好来挑言辞，只可惜那传闻是假的。

言淳梨嘴角弯了弯，又忍住了，怕露馅，赶紧垂下头去。

——

王爷府内，听说八公主再度来访的赵瑜一脸不耐：“不见不见！”

“殿下，您听仔细了？”刘进却喊住了那传话的下仆：“你方才说，八公主是跟谁一起来着？”

“十二公主！”

刘进看向主子，赵瑜愣了。

“那丫头，阿梨，是，主动来见我了？”这可稀奇了，赵瑜一下扬起衣尾便站起来匆匆往门口赶去。

“殿下，殿下，别急！”刘进在后面匆匆跟着。

赵瑜赶到门口的时候，那言淳华与言淳梨都下了轿辇，站在琉璃玳瑁纹图的壁照前，正跟奴婢说着什么，言淳华心里忐忑，不知近日是不是又只能望门兴叹，却见廊中有身影走动，再一瞧时，那翊王竟是亲自出门迎客来了。

“翊王！”言淳华心中欣喜，赶紧迎了上去。

赵瑜瞥了言淳华一眼，再看那言淳梨，依然穿着暗哑的襦裙，站得远远地，戴着帷帽垂下去的头被遮了起来，只露半个洁白的下巴。

难不成是被八公主逼着出来的？还是想改变策略，光明正大出来约见那什么陶公子？

“翊王，今日我与十二妹妹到宫外散心，刚好经过翊王王爷府，就想邀翊王一起出行，不知道翊王意下如何？”言淳华问。

赵瑜怎会跟她们出行，怕不是一个不留意，那丫头又跑了，看了言淳华一眼，冷冷道：“都给我进来。”

言淳华心中大喜，回头望了一眼言淳梨：“妹妹，我们到王爷府上稍坐吧！”

“八殿下请。”刘进先为言淳华引路，进了府，那赵瑜似是看言淳梨到底进不进，一直在门侧候着，言淳梨当然要进了，事情就得在王爷府办的，但事到临头还是犹豫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进了去。

茶厅里，奴婢们早为三位殿下奉上了茶，坐下后那赵瑜便一直不言不语，不是顾着喝茶就去拨弄自己绿扳指，而言淳华当是翊王本性如此，并未多想。

这次到访倒是比以往都来得容易，没曾想，带个妹妹在身边，起的作用却是如此大的，若不是十二提点翊王看中兄妹亲情，她怕是今日也见不到翊王。

言淳华念及此，看了一进府便垂下脸去不吭声的十二妹妹，心里嘲讽着小家子气，便望向了赵瑜，被那笔挺的英姿所倾，不由得暗叹，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十二妹妹，听说那日赏花宴，你那不知轻重的奴婢冒犯了翊王，是怎么回事？”言淳华没话找话：“有好好跟翊王致歉吗？”

赏花宴因为十二的奴婢对翊王无礼让太子暴怒，是言淳华后来才知晓的事情，在此时故意提起，一是想引起翊王注意，二是表示一下对翊王的关护。

“王姐！”言淳梨似是难堪地抬了一下头，又很快低下头去。

“怎地，奴婢做错事，做主子的便该有担当，你……”

“你……”赵瑜才做声，另外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我知道了！”

赵瑜想打断言淳华的废话，言淳梨恰在此时站起身来，“我，我给翊王斟茶认错，那王姐是不是就允许我出外玩儿了？”

言淳梨正愁没机会下手呢，此时言淳华居然将话题挑到刚刚好的主题，又刚刚好能让她承下来的举动，怎能不见机行事呢？

“翊王，你觉得怎么样？”言淳华微笑地看着赵瑜。

赵瑜倒是没喝过言淳梨斟的茶，点头：“好。”

“快去。”言淳华催促。

言淳梨走到赵瑜身边时，拢在袖中的手早将那个纸包拿将了出来，在手心很快挠破了纸包解开的一个口子，而后半蹲下去，揭开赵瑜茶盏的盖子，用拿着纸包的手护着盖沿的时候，另一只手去将茶壶提了起来，慢慢斟满了茶水，而后在合起盖子前，让手心纸包里的药粉溶进了茶水里，飞快地站起身，手里的纸包则拢到了袖里，再跟赵瑜微微低头：“翊王，请用茶。”

赵瑜瞥了言淳梨一眼，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也不知是因为这茶是言淳梨泡的，还是别的原因，总之，觉得跟平时的茶汤口味有点差别，却没往心里去。

“王姐，您答应过我让我到宫外游一圈的。”言淳梨跟八公主哀求。

“知道了，你先出府吧，一会儿我再着人去寻你。”言淳华恨不得言淳梨赶紧离开，点头。

赵瑜一听，朝刘进使了个神色，刘进会意。

言淳梨心里偷偷舒了口气，走出宴厅，寻到站在廊下的青枝就走。

“成了？”青枝低声问。

言淳梨点点头，才到门口，却被侍卫拦了下来：“殿下请留步！”

“既然知道叫殿下，那为何要我留步？”

“王爷说了，十二殿下不能离府！”

才干下亏心事的言淳梨一时慌了手脚：“凭什么？”

“卑职不知，十二殿下可以稍后问问王爷。”侍卫说着，欲带言淳梨主仆回廊内的一间厢房，“请十二殿下稍等片刻。”

“那，我留下，我的奴婢总可以出去吧？”言淳梨将青枝推了出去，青枝出得门来，叹了口气，代替主子见陶安文去了。

言淳梨进了厢房，还没等那丫鬟送茶点进来，便一下把门从里面给锁上了。

侍卫跟丫鬟都不明所以，但见客人尊贵，便不强求。

——

茶厅里，赵瑜已经快将言淳梨斟的那杯茶喝完了，他听言淳华谈宫中琐事已是不耐，幸有刘进在旁附和着，那气氛倒也不会尴尬至极，只是言淳华见搭理自己的是翊王下人，心中不快，但看翊王亦不言语，故也只能压下心中愠意。

不知道第几次敷衍着瞥向身边这位不识趣的公主时，赵瑜觉得，眼前这女人怎么开始看着有点顺眼起来了？

他心中正讶异，忽而觉得体内一股莫名火起，让他躁动不已，而脸颊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绯红，额上冒出了细密的热汗。

“殿下？”察觉出赵瑜神色有异的刘进走到了他身旁，“您没事吧？”

“翊王怎么了？”言淳华也站起身，走到了赵瑜眼前，关切地问。

赵瑜看了言淳华一眼。

其实言淳华不说绝美，但是姿色过人，赵瑜盯着她的时候，亦觉秀色可餐，那眼眸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求，让言淳华心中一惊，而后羞得垂下头去。

身为公主，常年呆在宫内，她何尝被异性用这等既骇又令人心跳的眼神瞧过？

赵瑜朝言淳华伸手的时候，刘进的一声“殿下”制止了他，他回头剜了刘进一眼，狠道：“给我滚出去。”

一向和颜悦色的刘进第一次露出了难堪的脸色，默默退了出去。

“翊王？”言淳华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心惊胆跳。

赵瑜盯着言淳华，慢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