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皮 第3章 对视

休息室陈设很简单。

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小沙发。

桌子上放着几本书和一个笔记本电脑。

姜衍仔细看了一眼，书几乎全是厚厚的外科学，不同版本的。

笔记本电脑旁边有一个打火机，一包竹子包装的爱喜。

韩烟，以女性消费者群体为主要目标。

姜衍抽过，觉得味道有太淡，不太喜欢。

程时知道姜衍在，也没避讳。

进去顺手就把身上的手术服脱了。

露出精.瘦的腹肌，和白净的胸膛。

程时瘦，但他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姜衍觉得有些尴尬，虽然都是男人，但他觉得他跟程时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程时自然地走到沙发前，捡起沙发上的短袖黑衬衫套上，一边纽扣子，一边去拿挂着的白大褂。

“坐？”程时示意性地开口。

姜衍坐下。

程时走到外面，不一会拿着一次性的换药包进来。

拆出一次性手术手套，利落地套上。

休息室里立刻充斥着消毒酒精的味道。

程时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的那种，拿着冷冰冰的手术器械，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姜衍看着，有些入神。

“今天应该比前天痛，所以……”程时的声音在略微空旷的房间响起。

姜衍点点头：“知道了。”

刚应声，手上就一阵刺痛，让他噤了声。

程时眼皮轻抬。

“要是痛的话，就说一声，我尽量轻点。”

程时这话说完，姜衍一愣，耳尖微不可察的红了一点。

没应声。

休息室里一度很安静，只有程时手上动作发出的声响。

姜衍觉得有些尴尬，瞥见桌上的烟，随口问了一句：“医生还可以抽烟吗？”

程时手上动作没停，眼神极其认真的放在他的伤口上。

过了一会，才轻飘飘来了一句：“值班的时候偶尔抽，而且那烟味道很淡。”

“我知道，我之前抽过。”姜衍接话。

程时自然地接了一句：“小朋友抽什么烟？”

姜衍一脸认真：“我成年了！”

程时这回没应，唇角勾了勾。

过了一会程时开口：“植物大战僵尸，好玩吗？”

姜衍一愣，被程时这么一问，都有些懵了。

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昨天，看我直播了？”

“嗯。”程时拿出纱布准备给他包扎。

姜衍笑了笑，慢慢开口道：“医生的话，不是应该挺忙的吗？”

程时接话：“是挺忙的。”

然后抬头看向姜衍的眼睛，像是要表达什么，极其认真道：“但你的每次直播，我都会看。”

姜衍感觉喉咙一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看向程时的手。

程时也不说话，安静地给他包扎。

快结束的时候。

窗外突然传来声响，像是雨敲打窗户的声音。

“下雨了。”姜衍怔怔地开口。

想到自己没有伞，看着收拾医疗废物的程时：“程医生，有伞吗？”

“打的来的？”

“嗯。”

程时抬脚，打开垃圾桶，把东西丢进去，转身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口。

“就算有，你确定你能撑开吗？”

姜衍一顿：“要不，你撑开拿给我。”

程时抬手，瞄了一眼表：“我快下班了，你等一会，送你回去。”

“不用，俱乐部挺远的，我打个滴滴，把我送到医院门口就行了。”姜衍继续说到。

正等着程时答应。

没想到程时偏头，一脸平静：“我没伞。”

姜衍：……

程时穿着黑色短袖衬衫带着姜衍往电梯那边走。

护士看见了，跟旁边的护士嘀咕了一句：“程医生干嘛去啊？待会不是要科室聚餐吗，迎接B市外科主任？他不是答应主任要去的吗？”

“不知道啊，估计是有事不去了吧。”

姜衍跟着程时到地下停车场，就看见程时从拿出钥匙，解了锁。

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上海大众辉昂，但车牌号，像是新换的。

程时坐上驾驶座，看姜衍出神：“想什么？”

姜衍转头，也没藏着：“我以为你们医生都挺有钱的。”

“喜欢有钱的是吗？”程时敛眉，不经意提了一句。

姜衍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笑着反问：“还有人不喜欢钱？”

车开出地下停车场，程时打开雨刮器，透过车窗看出去，外面水汽很盛，有一种雾蒙蒙的感觉。

到俱乐部的时候将近六点。

经理阎颐撑着一把浅蓝色的大伞在俱乐部门口等着。

程时靠边把车停下，开了一半窗户，朝阎颐点了点头。

阎颐跟程时差不多大，人看着很瘦，下颌分明。

程时看着姜衍走到阎颐伞下。

姜衍看着程时：“谢谢。”

“不必。”程时轻淡地应声，接着便发动车子走了。

还没开多远，手机就响了，程时一只手拿起手机。

“主任。”

“我马上赶过来了。”

程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迟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

把车停在酒店门口，侧身从副驾前座拿出伞，泊车小弟立马跑过去给他停车。

他推门进包厢，就听见严秩在跟周书解释。

“程时有个阑尾炎的手术，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刚刚严秩确实在电话里跟他提过，以阑尾炎手术为借口。

周书是B市三甲的专家，过来这边安排坐诊和教学一周，之前都是程时负责交涉的。

如今他人来了，程时却没到，确实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特别他还是有些名气，一直以来都被人捧着的。

而且，之前程时对他的态度，就是不咸不淡的，让他很窝火。

“严主任，周教授。”程时进去，礼貌性叫了一声。

周书冷哼了一声：“程副主任可够忙的，你们主任都到了，一桌人就等你了。”

严秩一听这话，倒还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虽然程时平时在科里，对人一直都和和气气的，但实际上，他觉得程时这人，有些琢磨不透。

有时候，他能感觉到程时身上无形之中有一种压迫人的感觉。

程时带着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来迟了，自罚三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

程时既然这么说了，周书如果要再刁难，也有些说不过去。

“那程副主任这么说了，就喝三杯吧。”周书抬眉挑衅地笑着把手边的琴酒递过去。

谁都知道，琴酒的度数可不低，他们点这个，也是调着喝。

严秩没想到周书度量这么小，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边上坐着的其他人也愣怔在位子上。

想帮程时说话，可周书他们也得罪不起。

于是一时间没人说话。

包间里昏黄的灯光，打在程时身上，冷白的皮肤，被晕染成暖色调。

因为程时来的迟，还没来得及坐下，整个包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站着。

黑色西装裤更显的他身形颀长。

无端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周教授，我说自罚三杯，是给你面子。”

说到这，他抬眼看向周书，神情淡然，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笑。

看的严秩心里都一颤。

“既然这面子你不想要，那就算了。”

程时这话说得轻淡，就好像在问你今天吃了吗一样简单。

程时说完，朝严秩道：“既然不愉快，我看我就不必在这待着了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严秩有些急了，因为程时把周书惹毛了，虽说到时候也只是程时一个人的事，但说出去到底是他普外科的事。

“程时！”严秩叫了他一声。

程时回身，看向严秩，眼神冰冷：“还有事？”

严秩一顿，还没反应过来，程时已经推开门走出去了。

回到家，只开了客厅的小灯。

姜衍的直播还在放，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他还有六个小时。

程时伸手解开领口两颗扣子，有些烦躁地点开直播。

还是植物大战僵尸，周围应该是关了灯，很暗，旁边有点吵，听声音有人在训练。

弹幕。

【又是植物大战僵尸！我昨天看了三小时直播，脑子里全是植物大战僵尸的BGM！】

【前面的姐妹，我也是！！我还做梦被僵尸吃掉了脑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前面的xswl】

【弱弱问一句，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诸神有点点奇怪？】

【看镜头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 1】

【 2】

【 3】

【 10086】

【是，我也觉得，老是隔着屏幕凭空对视！！！】

【今天的直播一切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废鼻.血！！】

【前面的，我也是！！！】

【诸神宝贝！拜托你别看屏幕了！再看今天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心空啊！！名副其实电竞圈初恋脸！！】

【本来侧脸老子就被迷死了，正脸更绝！！】

【妥妥的现实电竞文男主啊！】

【好帅啊！】

……

程时看着屏幕，突然一下，屏幕里的姜衍侧头，看向镜头。

眼神很无辜，脸被电脑屏幕映衬着动人的要命。

程时的心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喉咙一紧，用小屏播放直播，到微信界面，打了几个字。

姜衍放在手边的手机震了震，在吵闹的训练间里，声音很轻微。

但姜衍还是很快就察觉了，拿起手机查看。

微信通知，刚刚，1条消息。

解锁进去。

程时的名字跳在了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