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难淌 第4章 第三章： 静默之芽，悄然而绽

桑难鸣回头望去，发现来者是楚霄。

“下去。“还未等桑难鸣反应过来，楚霄便用手中长剑指向品茗楼台阶之下，一脸冷漠。

桑难鸣不知来者为何，但还是照做了。

“这品茗楼并非尔等身份可以踏足，你们的任务便是将这广场洒扫干净，其余的不须多费心，你们管事没有讲吗？”看到桑难鸣照做，楚霄的眉头也舒展了些。

“对了，我将阳山派和羚牙镇发生的事情已经上报给了山主，如果你们描述的没什么差错，此人应该是魇洲神梦宗三长老，人称“翠电墨雨”的王鬼魇，只不过魇洲之人为何会来到珈蓝洲屠戮一个小小的阳山派还不是很清楚。”楚霄像是打发人一般，言语中浸着淡淡的哀婉。

桑难鸣从未接触过修仙世界，她不知楚霄口中这人是何方神圣，她的内心中如今只有一个念头——练成仙术，弑杀王鬼魇。

话毕，楚霄也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向着传送台的方向走去。

“楚仙长，不知我能否有机会拜入神云宗？”桑难鸣向着楚霄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

楚霄回过头来，眨眼间便直接闪现到了桑难鸣身前：“我知你心中所想为何，可你又能否明白这王鬼魇的实力如何，就算你天赋顶级，二三十载都未必追得上他，更何况你如今不过肉身凡胎，捡回一条命便该好好活下去！”

楚霄眼眶微红，言语间透露着不甘，桑难鸣的想法好似触碰到了他哪片逆鳞，使得他语速越发急促。

“我不信！十年，二十年算什么，就算我满头花白步履维艰之日也不会改变！苍天有眼，必不会让无辜者曝尸荒野，日月有灵，绝不会让犯恶者逍遥度日！”桑难鸣不被楚霄的强大气场所压迫，她心中执念迫使她不得低头。

楚霄冷笑一声，随即转过身去，将自己猩红的双眼挡在背后：“下月十六是宗门选拔新弟子的日子，你还有半月时间准备。“

楚霄御剑飞至两米高的空中，突然停下脚步：“神云宗是珈蓝洲无可置疑的第一宗门，每届选拔伤亡不计其数，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来，这门槛可没有那么好迈过去，世事多艰，我劝你还是安稳生活为好。“

话音还在桑难鸣耳边回响，楚霄却早已御剑冲入天际，天色澄澈，盖不住楚霄气愤又懊恼的背影。

桑难鸣抬头向天边望去，楚霄御剑离去的背影划破长虹，桑难鸣眸子中回波流转，眼神愈发坚毅。

傍晚时候，一点点黄晕的光，将桑难鸣和黄立涯引回了两个人的小屋，摇曳烛光下桑难鸣将心中所想悉数告知黄立涯。

因为她怕，她害怕立涯哥会阻止自己，毕竟这个决定确实十分凶险，是一条死生不休的不归路。

所以桑难鸣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她不想这个唯一在世的亲人再去为她担心了。

“我陪你。”语气绵软温和，简单的一句话让此刻低着头的桑难鸣震惊了，她举目望着这位已经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哥哥，“无论你去哪里，做什么，我都陪着你，要是报仇雪恨，别忘了我也是羚牙镇的一份子。”

黄立涯说出这句话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好像是预先排练过一般。

桑难鸣双眼微红，这一刻她好像又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窗外落狄飞花，却掩不住这汩汩真情。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必言谢，但我还是想说一句，立涯哥，幸好我还有你，不然我真是孤身一人了。”言罢，桑难鸣拂衣拭泪，终于露出了家园尽毁后的第一抹笑容。

之后两人按部就班，完成每日的洒扫任务，直至弟子选拔前一日，两人向张辰告了假，说是采买些生活用品，来到了听雨山脚下的小镇上。

晨光熹微，鸟鸣上下，二人漫步在山脚的羊肠古道上，虽静默但却也有说不出的温馨，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熙攘的人群出现在了地平线的边沿。

街边小贩走卒形形色色，下至衣食，上到灵宝法器，琳琅满目。

“爹爹，我想吃那个。”桑难鸣刚走进镇子口，就看见一对父女向着卖糖酥的摊子走过去，不由得鼻角微酸。

“想到小竹儿了吗？”身旁的黄立涯看出了桑难鸣满心忧愁。

“如果小竹儿还活着，也一定这般无忧无虑吧。”言罢，桑难鸣埋着头径直向前走去。

两人心不在焉地闲逛着，可这镇子嬉笑热闹的景象实在和羚牙镇太像了，他们无法抛却不远的过往，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说服自己自得其乐，全程的氛围都有些不可言说。

还是那身粗布麻衣，却装着两个心境不同的少年，朴实无忧的桑难鸣脱离了麻衣的“枷锁”，却留下了一个心灰意冷的复仇者作为补偿。

尴尬沉默之时，两人都被眼前的摊贩拉住了双眼，也不妨说是提起了兴致。

“欸欸欸，这个厉害了，这可是当年天域教主在整个珈蓝洲打响名望所用的炼狱火塔，却在通天教覆灭时不慎流落人间，要是谁能将其用七七四十九块火灵石修补完整，这法宝的威力那可是能直接灭杀金丹期修士。”地摊前的老者将手中这座做工粗糙的石塔说的神乎其神，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起价，五百灵石！”这位衣衫褴褛的老头开口就是普通百姓眼中的天文数字，桑难鸣疑惑不解，看着周围尽是些穿着粗布衣服的老百姓，认为这里根本没有人能一口气拿出如此数目庞大的灵石。

然而还没等到桑难鸣转身离去，就有人已经率先叫价，“我出六百！”开口之人体型彪硕，右手拇指佩戴有绿白相间的玉扳指，左手食指与中指更是带有金镶玉的戒指，好不气派。

“诶呀，看来在场没一个懂货的，这座炼狱火塔鄙人就收下了哟。”那个出价之人大声说道，像是洋洋自得，却又更像是在煽风点火。

“我出六百三十灵石。”旁边一位穿着绣有祥云图案白衣的人举起了手，眼眸中露着担忧，却也夹杂着些许期盼。

桑难鸣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根据她在神云宗呆了小半个月的经验来看，出价这人应是神云宗弟子不错，难怪能拿出这么多灵石。

听到又有人加钱，混杂在人群中的神云宗修士们再也按捺不住，此起彼伏地争相出价，生怕错过了这泼天的机缘。

最终这座不知哪块石头制作的“炼狱火塔”以一千三百灵石成功被一位神云宗弟子拍得。

那弟子小心翼翼地捧起手中的炼狱火塔，目光炯炯，在这块石头上寄托着自己不劳而获的梦。

没有了拍卖的火热气氛，人群很快销声匿迹了，只见先前首先出价的那个人和摊主相视一笑，眼角一眯，就向着身后的巷子里走去。

那摊主也毫不墨迹，立刻打包摊前的物品，手上火急火燎，眼睛却急不可待地看向身后的小巷子。

这时，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从老者的袖口掉了出来，桑难鸣恰巧注意到了这一幕，当她看向那块石头的瞬间，胸口一阵莫名的渴望，她的心脏咚咚地快要跳出来，不断地促使着她向那块石头靠近。

那石头暗淡无光，看起来和一颗普通的鹅卵石无甚差别，甚至还没有鹅卵石光滑有光泽。

只是桑难鸣历经刚才那番景象，深知自己连摊主一个物件的边角都买不起，可她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究竟为何，还是忍不住向摊主发问：“劳驾，这颗石头多少钱？”

那老头将摊位上的东西已然全部抱在手中，身后还有“分赃”的任务催促着自己，想捡那块石头却一时不知所措，恰巧这时桑难鸣撞上来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个灵石，怎么样？本来是要一百灵石的，看你和这个万年灵宝有缘，便宜卖你。“见到又来一个冤大头，摊主喜出望外。

桑难鸣和黄立涯两人身上加起来也只有十几块灵石，本以为无望的桑难鸣听到一块灵石的价格让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敲定了这桩买卖。

“成交!”桑难鸣掏出一块灵石，举在手中看着没法再拿任何东西的摊主，思索良久，最后将灵石塞在摊主的嘴里，两人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天色已晚，桑难鸣找到闲逛的黄立涯，卖弄着自己机缘得到的小石头，踏上了归山之路。

夜半，两人回到小屋，躺在床上的桑难鸣摩挲着今天买来的小石头，可胸口却再没有了那种感觉，使得她一头雾水。

不过想到明日选拔还是养精蓄锐为妙，桑难鸣便将那块石头揣进怀里，香甜的睡去了。

正逢满月之夜，月亮高悬于夜空中央，这时，一股璀璨夺目的蓝光从桑难鸣的屋中散出，似月光皎洁，胜江海之碧，其上还隐隐有透骨寒气，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夜深露重，还是只是幻沫掠影，竟无一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