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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语擦汗的手顿住,一偏头,立刻对上方修然质问的目光。
“我......”她迟疑了一下,又马上挺直了腰理直气壮说:“我靠臆想,不行吗?”
方修然唇角一勾:“行。”
他突然俯身过来,身上清爽的柚子香攻占了她的嗅觉领地,她条件反射往后靠了靠,方修然长臂一伸,拉过安全带仔细给她扣上。
“咔哒”一声,像她错拍的心跳。
方修然维持着给她扣安全带的姿势,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的香水味随着空调肆意流窜。
“你...为什么不呼吸了?”
安语推开他,“你挡住我的空气了。”
方修然移开,那清新的柚子香还萦绕鼻尖。身旁的人却是轻松一笑:“新车,怕你闻不惯皮革味儿。”
莫名有点热,安语用手给自己扇着风,随口问他:“怎么又买车了?你该不会是用买车来抵税吧?”
方修然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写的你的名字,购置税豪车税一分没少交,你可别瞎说。”
安语停住手上的动作,疑惑道:“我的名字?你买车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
方修然瞪她一眼,“送你的呗,你傻吗?!”
印象中,她在上车之前好像看到了“Targa”的字样,所以这还不是普通的911。
以方修然的性格,必然买的是顶配,所以这辆车的价格轻轻松松超过了两百万。
“你疯了吧?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车送我?”
正好遇到红灯,他停下来看着她:“你不是喜欢吗?当年我在波士顿开的那辆911?”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
和方修然认识以后,他经常开着不同的车来找她,后来他干脆搬到了自己所住的公寓,两人也成了邻居。
她和方修然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回他在外面喝了酒都要打电话让她开车去接。她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没有自信,所以每回出门都是开他车库里最便宜的那辆911,久而久之,他可能就误会了。
还没回神,安语又听他说:“这车方向盘重,挺适合你的。”
安语不解:“怎么适合我?”
他一笑:“经常扛着吉他到处跑,你那手臂玩儿这方向盘不是轻轻松松?顺带还能锻炼一下臂力,等你以后开演唱会玩儿到疯也不会觉得累。”
安语白他一眼,“山上的笋都给你夺完了。”
“怎么样?喜欢吗?”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太贵了,回头你过生日我可没钱回礼。”
方修然看她一眼,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情绪写了两个字,喜欢。
他轻踩油门跟上前车,笑着说:“喜欢你就安安心心收着,你那首歌给我挣的钱可不止两百万。”
两年多以前,方修然从她手里买断了一首歌,这首歌就是他新专辑里大火的《念我不忘》。
他当时出手很大方,一口气给了她五十万,这对还是学生的她来说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巨款,所以她很干脆就把词曲的著作权也给了他。
现在的歌曲市场不好,从没有名气的人手里买首歌,三五万就能搞定,质量高的十万八万已经是非常好的价格了,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这歌能不能火,所以她当时觉得方修然挺疯的。
不过好在方修然唱得好,后期团队也很给力,这首歌能大火她也很高兴,至于他挣了多少钱,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挣多少钱,不都是因为你以前的积累得多吗?这首歌要是给我唱,估计挣二十万都够呛。”
“你也别妄自菲薄,你不过是遇到周利洋走了一点弯路而已,别被影响了心态。现在这样挺好的,你这匹千里马遇到了我这位伯乐,往后的华语乐坛,一定有你一席之地。”
好像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戳了一下,她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能和方修然成为朋友的真正原因。
他虽然年少成名,但却在当红之时选择淡出大众视线继续学习,也因此失去了很多曝光和挣钱的机会,甚至还因为谈恋爱被骂了很久。
可他从选择音乐这条道路的那天起,就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梦想,雷打不动,风吹不倒,纯粹至极。
她和他,真的很像。对音乐的坚持都是一样的简单。
她常常想,如果音乐有颜色,一定是彩虹的颜色。
每当言语苍白的时候,就把情绪装进旋律里,高低起伏,平缓或是激昂,都是当时感情最准确的表达。
如果时间注定要让她遗忘,音乐会帮她记得当时的心情,记忆会封存在每一段独特的旋律里,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不需要刻意翻找,只需要等旋律重新响起。
她会记起过去的风很温柔,雨也有温度,夏天的味道不曾改变,走过生命的人还是最初的模样。
会和思念的人在旋律里相见,和曾经过不去的事和解,会更加善待自己,成为内心那个最温柔的人。
这就是音乐之于她的意义。
方修然会懂。
也不知何时唇角就悄悄带了笑,好像今天因为楼泽玉产生的那些郁闷情绪也跟着一扫而空了。
她冲着方修然笑得很甜:“谢谢你。”
方修然单手稳住方向盘,腾出右手揉乱了安语的头发。
她抓住他的手警告:“好好开车。”
又遇红灯,方修然偏头盯着她的手。
安语跟着他视线一低头,她竟然还抓着他的手不放,回想起JR大楼前她也是这么牵住他,脸上突然就升了温度。
她赶紧放开,偏头看向车窗外:“我不是故意要牵你的。”
方修然不以为意笑笑:“故意也没事儿,知道你想占我便宜很久了。”
“谁想占你便宜?”她转过头打量他:“你那腹肌我早就看过了,总不能真对你做什么。”
方修然故意拉长语调,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馋我身子。”
安语有些哭笑不得,反正越描越黑,她干脆承认:“啊对对,我馋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扑倒你。”
方修然强忍住笑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反正是疯言疯语,她继续接话:“我不急,等你凉了我慢慢吃。”
方修然跟着轻笑出声:“等我凉了,我可要缠着你养我。”
“行。”她爽快应下:“借你吉言,我日后一定大红大紫,挣得盆满钵满来养你。”
和方修然的相处就是这样,轻松自然,毫不拘束,想说什么说什么,熟悉得像是从小一起长大。
但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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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方修然送她回了城南的房子,那天出门的时候忘记扔掉便当,一进门就是一股食物**的酸臭气息,逼得方修然接连退出五米开外。
她赶紧开窗透气,翻出香水猛喷了好几下,气味压下去之后方修然才肯进门。
她忙着洗澡换衣服,就任由方修然在她房间晃荡。
她洗完出来的时候方修然正站在窗边看她的曲谱,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晃着手里的曲谱问她:“新歌?”
安语擦着滴水的头发走过去,曲谱上大大写了两个字“雷暴”。
那是她回国之后第一次见楼泽玉那晚写的,写了一半断了灵感,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完成。
她摇摇头:“就是张废稿,没什么感觉。”
吹头发的间隙,客厅传来吉他的弦音,方修然正在弹那半首雷暴。
其实这是一首略轻快的曲子,但今天听来莫名觉得有些腻,说到底还是她在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楼泽玉,认清了现实之后又想要逃避。
头发干了,她故意没关吹风机,等到那弦音结束,她才走了出去。
“我请你吃饭吧。”
方修然没应她的话,反倒是说:“曲子听着蛮不错的,值得继续推进。”
她没理,走到门口的包架上翻包找手机,来回翻了两遍她才想起来,之前被高映寒的助理推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根本没有捡起来。
她懊恼一扶额:“怎么会忘记呢?”
方修然放下吉他走上前来问:“怎么了?”
她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方修然直接递出了自己的手机让她打个电话试试。
她那手机里存了很多灵感迸发时的随笔,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重要的。
电话接通,嘟声过后传来一道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没说话,电话那头直接问:“是年年吗?”
方修然盯着她愣神的脸,问了句:“有人接吗?”
她慌忙回神,应道:“是,原来手机被泽玉哥捡到了,那我晚点来拿。”
电话那头轻轻一声:“好。”
她没再多说,迅速挂断了电话。她本来不想见楼泽玉,偏偏给他捡到了手机,不见也得见。
她把手机还给了方修然,心想着,这样也好,正好把那件百万高定给他送回去。
没有手机她也付不了钱,只能靠着脸皮厚又白吃方修然一顿。
饭后方修然把她送到了白檀湾,本来她想让方修然陪她上去,结果他临时接了电话要回工作室,她只好自己一个人等着管家来接。
快九点,楼泽玉应该在家。她已经打算好了,拿到手机就走,绝不多说一句白天的事情,省得楼泽玉心烦,自己也跟着受委屈。
她站在白檀湾大门外的临时停车场等,一抬头就能看见楼泽玉所在的那栋楼,整栋楼不过二十层,亮灯的没几户。
耳边嗡嗡嗡围绕着不少蚊子,她边拍蚊子边抱怨:“空的豪宅那么多。”
啪一声,她一掌拍在大腿上,蚊子尸体粘在她手心,她赶紧吹掉,又念叨:“里面的人一定很寂寞吧?”
小腿上又是啪一声,蚊子刚吸的血在她瓷白的皮肤上绽开,鲜红格外醒目。
她恶狠狠抖掉蚊子尸体,气愤道:“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业主呢?!”
她用双手在腿边扇着风,试图驱赶烦人的蚊子,被咬得气急败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你在念什么?”
Targa是保时捷911的一个比较特别的敞篷版。
关于文中买歌的价格我专门问过我身边正在从事音乐行业的朋友,便宜的八千一万就能买到,三五万就已经是还可以的价格了,十万八万算是比较高了。(对于没有名气的人来说,有名气的不在这个范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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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雷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