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知道,这是走不了了,只得磨磨蹭蹭的转身回来,对上司徒陌循的冷眼。
司徒陌循一脸的冷漠变成嫌弃,道:“给他一身衣服,别让他把这身脏东西带进我府。”说完,转身步上台阶。
无心道:“喂,你既然看不得我,放我走不就行了?”
司徒陌循不理。
无心道:“我是不会换衣服的了,你不让我走,我自己走。”
司徒陌循停下,回头冷道:“走可以,砍了脚,爱走哪走哪儿。”
无心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一个下人递上一套衣服,“公子请更衣。”
无心瞟了眼下人手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又是黑色,冲司徒陌循背影道:“喂,你总不能让我在大街上脱衣服吧?”
司徒陌循没管无心的胡搅蛮缠,径直迈进门槛。
几个下人跑来,拉开布幔,一百多个铁骑散开把布幔围得水泄不通。
无心无语到只能望天。
突然一个还带着稚嫩的声音传来,“伶人馆的那个贱人在哪儿?”
一个十四五岁身穿华服的少年掀开布幔,看见穿着‘晋王专属’的无心,怔了一下,“你是什么人,怎么穿着我小舅舅的衣服?”
小舅舅?
无心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司徒陌循的外甥,道:“你小舅舅求着我穿的。”
“不可能。”
小舅舅的洁癖是出了名的,他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怎么可能求着别人穿他的衣服。
“不相信,问你小舅舅去。”无心扯了扯衣领,露出里面一抹轻挑的绿。
少年怔了一下,伸手扯住无心的领口,衣襟扯开,里面是花红酒绿之地的人才会穿的玩意,怒火腾腾地窜上脑门。
他今天骑着马在街上闲逛,听说一个小倌偷了司徒陌循的衣服,弄得司徒陌循满街抓人。又听说司徒陌循把人抓到了,带出了城。
原以为会在城外找个地方埋了,结果又好好的带了回来,往晋王府去了,于是赶着回来看看。
然后就看见了在门口准备换衣服的无心。
司徒陌循在他心里是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神。
这人居然把司徒陌循的衣服套在那种恶心的衣服上面。
少年受不了这种下贱的人对他小舅舅的亵渎,丢开无心,拔剑就砍。
“贱人,我杀了你。”
无心在忘川的时候,那些幽魂叫他——邪魔,魔头,大爷,忘川霸主等等,唯独没有‘贱人’二字,一时间没把‘贱人’这个称呼和自己联系上,直到统领手中重剑架住砍来的长剑,才反应过来‘贱人’是叫他。
在忘川谁骂他一句,即便那人死的只剩下一缕魂,他都要把对方打的再死一回,这声贱人自然是要还回去的,拉拢衣衫道:“知道我是干嘛的,还扯我衣衫。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爹娘知道吗?”
“找死!”少年本就气的要死,听了这话直接炸了,提着剑非砍无心不可。
无心闪到统领背后,探头出来,“戳到痛脚,恼羞成怒了么?”
中间隔着统领,少年刺不到无心,火气更大,喝道:“走开。”
统领也恨不得把无心提出来捏死,但人是他家王爷要的,死在这里,他负不起责,只能拦阻少年不断刺向无心的剑:“郡王,他是王爷带回来的,你杀了他,小的担当不起。”
“不用你担当,我杀了他自会告诉小舅舅。”他才不相信,杀一个伶人馆的贱人,小舅舅会把他怎么了。
“杀人了!”无心狂喜,揭起布帘,拔腿就跑。
司徒陌循,这可不是我自己要走的,是你家外甥逼我走的。
堵在外面的铁骑,看多了无心的死皮赖脸,在他们眼里无心就是一个臭不要脸的小混混,根本不把无心看在眼里,更不会认为无心有胆子闯他们的铁骑阵。
反倒是小郡王从小跟在王爷身边,一身功夫都由王爷亲传,小小年纪,却已经上过不知道多少次战场,出手就是杀招,他们不好好防着,小混混没准真要被小郡王刺死在剑下。
铁骑防着少年,一个没注意,竟被无心从马肚子下面钻了过去。
无心回头嗤笑,“小子,我们后会有期了。”
身后传来凌厉的破风声音,一条长鞭疾如闪电地卷住无心脚踝,一拖一拽,无心顿时失去重心,扑倒在地上。
银光闪过,长剑刺了过来,无心脚踝一紧,被生生拖开半尺,剑刃没入他耳边地面三寸。
无心:“……”
少年没能刺中,怔了一下,正想再补一剑,身后传来司徒陌循冰冷的声音:“够了!”
回头,见司徒陌循手攥着长鞭一头,冷冷站在台阶上。
“小舅舅,他……”少年漂亮的小脸蛋涨得通红。
“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司徒陌循神情淡漠,一眼不看躺在地上的无心。
“没有。”说起功课,少年脸上的飞扬跋扈瞬间没了,焉的像被太阳暴晒过的茄子。
司徒陌循道:“那还不滚进去!”
少年连忙收了剑,飞奔进门。
无心又被长鞭缠上了,干脆躺在地上赖死。
司徒陌循一甩鞭子,无心飞回布帘围成的圈,铁骑连忙重新布阵,不敢再有半点大意。
“半盏茶时间,再搞事,剁了喂狗。”司徒陌循撤回鞭子,命管家看着无心。
无心目送司徒陌循离开,抬起手,手掌心在地上刮出的几道血痕渗出血珠,血珠化成一只血色的蝴蝶。
这只血珠子化成的蝴蝶叫赤魂蝶,是由他的魂魄之力凝血而成。
无心扬眉,灵力还残留下一点,即便现在身子废材,但赤魂蝶一出,足以让方圆五里死无全尸。
管家在布帘外道:“公子,你就别再闹了,如果不是王爷护着,就凭你刚才问候小郡王爹娘那话,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无心五指一合,掌心的赤血蝶瞬间消失,“为什么?”
“诶,你就别问了,赶紧换衣服,随我进府吧。”西平郡王钟灵的身世是禁忌,不是他们下人可以搁在嘴边八卦的。
管家听不见帘子后面有动静,小心翼翼地提醒:“公子,还是赶紧换衣服吧,王爷只给了半盏茶工夫。”
无心指尖擦过掌心,回味着在温泉池里那一瞬间的温热感觉。
既然想留下他,那他就去弄清楚那一瞬间的感觉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脱下绿得连自己都没眼看的玩意,套上管家给他的衣服。
仍然是黑色,却没有晋王专属上的那些暗纹。
晋王位高权重,但他的晋王府却半点不见奢华,就连代表门面的门匾,也只是简单的刻着‘晋王府’三个字,不过也因为老,宅子里处处透着只有漫长岁月才能沉淀出来的雄厚古韵。
无心心想,司徒陌循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却是这样的品味,怪不得整天板着张冰块脸,一脸的不近人情。
无心脑海里闪过雾气腾腾后的那双桃花眼,‘啧’了一声,浪费了。
进了二门,见一边校场立着两根一人高的木桩子,木桩子上面蹲着对他喊打喊杀的小郡王,小郡王两只脚上分别坠着一个硕大的铁锁。
小郡王年龄小,身板还没长开,十分单薄,巴掌大的小脸,明艳漂亮过大姑娘,坠着两个铁锁却蹲得四平八稳。
钟灵看见无心,脸就垮了下来,狠狠地瞪着他。
无心看着钟灵黑脸就想逗他,走了过去,“你拉屎呢?”练武的人蹲马步再正常不过,不过两根木桩子有一人高,人蹲在上面,从下往上看,姿势就有些微妙。
果然,少年一点就爆:“谁拉屎会蹲木桩上?”
“小郡王喜好独特呀。”无心抱着胳膊笑的很欠揍。
钟灵怒不可遏,抬腿就想丢一个铁锁过去,砸死那个臭混蛋。
无心叫道:“别动。掉下来了,还得重蹲。”
钟灵愕然:“你怎么知道?”
“不为什么,就是知道。”无心食指关节蹭了蹭下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不过隐隐感觉自己曾经也这样折腾过别人。
前不久,钟灵和太子打了一架,他轻轻松松的把那废物点心太子摁在了地上,本想一拳揍得废物点心妈都认不到。
拳头都举起来了,却想到,他这一拳下去,他那做皇帝的大舅舅脸面就不好看了。
太子见他发呆,突然一脚踹了过来,他正在跑神,没防着太子出脚,被踹得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恰好这时,小舅舅路过。
他和太子都怕小舅舅,这架自然打不下去了。
小舅舅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但回府以后,他就被罚了。
每天蹲马步一个时辰。
蹲马步,他从小就蹲,也不以为意。
不料,这马步不是以前蹲的马步。
小舅舅让他蹲在一人高的木桩上,而且一边小腿还得吊一个二百多斤的铁锁。没蹲稳,从桩子上掉下来了,时间重新计算,一个时辰的马步,三个时辰都没蹲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腿更是跟不是自己了似的,苦不堪言。
他蹲马步的事,只有府里的人知道。不过,府里下人就算知道,也不敢乱说,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钟灵想到,小舅舅洗澡是谁都不能靠近的,不可能有人能拿得到他的衣服,除非……该不会小舅舅和这恶心玩意真有什么吧?
这一想法让钟灵惊呆了,钟灵过于震惊,反而忘了骂人。
无心:“还讲不讲理了?”
司徒陌循:“不讲。”
作者:“我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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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讲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