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阿姆说:“耍赖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老爸追我的时候,还不是耍赖。”
不过梁家豪还是有点犹豫,毕竟同一个方法使用两次,一般是不会灵的,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厚着脸皮上。
第二天,梁家豪照样跑去小卖店,跟吴老板、邓玲等招呼几句后,就坐到何夏欢身边,笑说:“欢欢,烧鸭好难做啊,你可不可以再来教我一次?”
何夏欢说:“好啊。”
梁家豪吃了一惊说:“你说什么?”
何夏欢笑说:“我说‘好啊’。”
这就出乎梁家豪意料之外了,他本来还想把上次的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招数,通通重复再用个两三遍,打定主意要把何夏欢缠得答应为止,全没想到,对方这次居然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不过既然她答应要来,就是好事,到了休息日,梁家豪又等在家,直到下午两点半,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何夏欢。
梁家豪开口第一句就问说:“你今晚没别的约会吧?”
何夏欢一怔,忍不住好笑说:“没有。”
梁家豪大喜,低声说:“太好了……”
何夏欢把包包放好,边脱下外套边问:“你真的想再学一次烧鸭?”
梁家豪忙说:“是的是的。”
何夏欢说:“可是我不想做烧鸭,太麻烦了。”
梁家豪一呆,说:“啊……这……”
何夏欢在沙发上坐下,拿了本书翻开说:“做点别的吧。”
梁家豪见她优哉游哉地翻书,就坐去她身边,笑说:“那你想做什么?”
何夏欢说:“不知道,你不是在网站看了很多吃播视频吗,除了烧鸭,你还想学什么?”
梁家豪看个鬼的吃播,他就是随便找借口约何夏欢而已,如今一问三不知,张口结舌。
何夏欢嘿嘿一笑说:“你想不起来,可以打开网站看看啊。”
梁家豪说:“好、好。”拿出手机,打开视频网站。
何夏欢见客厅墙上挂有三幅画,一幅是卷轴画水墨竹子,一幅是巨幅油彩枫叶,一幅是小框画素描母亲,再看落款:千里驹。何夏欢忍不住说:“小梁,这些画是你画的?”
梁家豪笑说:“是啊。”
何夏欢由衷赞叹说:“画得真好!”
梁家豪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哪里……”
何夏欢笑说:“还有别的画吗?”
梁家豪说:“有,在房间里。”
何夏欢笑说:“能给我看看吗?”
梁家豪笑说:“当然可以。”说着就上楼去取。
“赵阿姆米粉店”有四层:一楼是米粉店;二楼是私人客厅;三楼是梁父和赵阿姆的房间,另有两间空房;四楼是梁家豪的房间,外加小厅和露台。
梁家豪刚把素描本取出来,回头见何夏欢就站在房门外的小厅。
原来三、四楼的楼梯走道墙上,也挂有梁家豪的画,何夏欢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上到这里。
梁家豪把素描本递给她说:“给你。”
何夏欢坐在沙发上,一页页翻看,上面画的是:水果、餐具、人物肖像、街道风景等。
梁家豪挠挠头说:“我随便画的。”
何夏欢喃喃自语:“画得真好……”
梁家豪见她赞叹时,神色却有些黯然,不知何故,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何夏欢微微一笑,说:“我小时候也爱画画,不过家里人总说我画那些东西没用,后来我就没再画了。”
梁家豪奇怪地说:“画画怎么会没用?好多工作都需要到绘画。”
何夏欢笑说:“我阿爷阿嫲没读过书,那时信息闭塞,我又还小,他们说没用,让我好好读书,我就没再继续画。”
梁家豪说:“那你现在可以画呀。”
何夏欢说:“现在早没了当时的心境,画不出来了。”
梁家豪颇觉可惜,想了想,怂恿说:“你画来看看嘛!”
何夏欢说:“很难看的,不画。”
梁家豪说:“我不信。”
何夏欢笑着摇了摇头。
梁家豪不理会,拿来画本和铅笔,塞在她手上说:“就画一幅。”
何夏欢说:“这……”
梁家豪笑说:“又不是拿出去展览,画来看看嘛。”
何夏欢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事先声明,我画的可不是你那种,我是看了些漫画,自己乱画而已。”
梁家豪点点头说:“快画快画。”
何夏欢想了想,提起笔,就在纸上画了个哆啦a梦。
梁家豪坐到她身边一看,笑说:“是小叮当。”
何夏欢笑说:“我当时看是叫机器猫。”在哆啦a梦旁边,画了个梳辫子姑娘。
梁家豪说:“是乱马。”
何夏欢手不停,又画了个头戴葫芦的少年。
梁家豪说:“葫芦娃。”
何夏欢笑说:“你都看过啊。”
梁家豪点头说:“小时候爱看得不行,《葫芦娃》、《九色鹿》、《小蝌蚪找妈妈》、《舒克和贝塔》,还有日本那些《圣斗士星矢》、《七龙珠》、《灌篮高手》、《忍者乱太郎》,一放学就跑回家,守在电视机前,饭都不吃,经常被老爸打。”
何夏欢笑说:“我也是。”说着就把画纸撕下来揉成团。
梁家豪说:“干嘛?”
何夏欢说:“扔掉。”
梁家豪急说:“干嘛扔掉,画得挺好的!”说着把纸团从她手中抢过去。
何夏欢想抢回来,抢不到,急说:“快扔了!”
梁家豪笑说:“真的画得挺好的,构图很好,不像一些新手那样画得头大身子小,我要是漫画家,就请你当助手了。”
何夏欢不信他的,嗔说:“快还给我。”
梁家豪笑说:“不还。”
何夏欢说:“你还不还?”
梁家豪笑说:“这张纸是我的。”
何夏欢大急,扑上去抢,把梁家豪推得倒在沙发上。
梁家豪见她整个人都扑上来,简直像抱在一起般,登时满脸通红。
何夏欢猛觉如此不妥,赶紧坐好,还是有些尴尬,又去翻素描本。
翻到最后一幅,是张女子的素描像,长卷发白纱裙,坐在电脑前按键盘,何夏欢一怔,这幅画显然画的就是自己。
梁家豪也似乎想起什么,慌忙把素描本从她夺过来,收在背后,讪笑说:“不看了,后面的还没画完,不好看!”
何夏欢“哦”了一声。
梁家豪不知她到底有没有看到那幅画,只能当作她没看见,不住往后退,哪知脚却踢中电脑桌前的椅子,但听“咣”的一声响,梁家豪脸色瞬间大变,惊呼:“糟了!”
何夏欢看过去,见他整个人扑倒在地,愁眉苦脸地说:“哎呀,我的吉他呀!”顺着他的视线,何夏欢果见地上倒着把木吉他。
梁家豪小心翼翼地捧起吉他,仔细检查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说:“幸好没坏。”
何夏欢说:“你怎么把吉他放在那里?”
梁家豪说:“我昨晚弹了一会儿,随手就倚在椅子边上。”
何夏欢说:“这么随手乱放,迟早有一天会坏。”
梁家豪说:“下次还是要放回原位才行。”
何夏欢笑说:“你还会弹吉他?”
梁家豪说:“买来弹着玩的,以前学校有唱歌比赛,管你唱的好不好,只要抱一把吉他上台,都会给高分。”
何夏欢笑说:“你好狡猾。”
梁家豪说:“不是我狡猾,是那些评委不专业。”
何夏欢说:“你弹一首来听听看。”
梁家豪说:“这个……”
何夏欢说:“你叫我画画我都画了,我叫你弹一首,你应该礼尚往来哦。”说着,眼睛却看向旁边的地面。
梁家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自己那本素描本掉在房间角落里,原来刚才他急着检查吉他,素描本被扔出去了也没察觉,此时再看,只见掉在角落的素描本掀开了,最上面的那幅画,画的正是何夏欢。
梁家豪有些尴尬,眼见欢欢一直盯着素描本,不知到底是该去捡,还是不该去捡。
何夏欢笑说:“你要是不想弹,那就算了。”
梁家豪说:“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何夏欢哈哈一笑说:“怕什么,我又不会弹吉他,你就是弹错了,我也不懂。”
梁家豪忍不住笑了,适才紧张的感觉没有了,取出调音器,开始为吉他调音,说:“吉他的白话是叫‘结他’吧?”
何夏欢说:“是的。”
梁家豪说:“我喜欢beyond的歌。”
何夏欢说:“我也喜欢。”
梁家豪轻轻拨动琴弦,低唱:
“人群内似未能够找到我,常疑惑每日在变的故事。
愿我能,能离开多公式的欢笑,愿我能,能寻得到一个她。”
唱到这句,梁家豪低下了头,转过身去,继续唱:“随着大众的步伐……”
何夏欢看着他,沉默不语。
当天晚上,梁家豪坚持送何夏欢回去,到了她家楼下,梁家豪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说:“送给你。”
何夏欢接过来打开,原来是个Q版蜘蛛侠的手办,说:“很贵吧?”
梁家豪挠着脸,吞吞吐吐说:“我……认识手办店老板,他没收我多少钱……”
何夏欢笑说:“谢谢。”又说:“改天见。”转身走上楼梯。
梁家豪看着她身影,有些依依不舍,又叫:“欢欢。”
何夏欢回过头说:“什么?”
梁家豪嗫嚅说:“你……我……”
何夏欢笑说:“你想说什么?”
梁家豪想了半天,忙问:“你明天是不是……还休息?”
何夏欢点头说:“是的,上次邓姐家里有事,我顶她一天班,明天她顶还我,可以多休一天。”
梁家豪说:“那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何夏欢笑说:“好啊,看什么电影?”
梁家豪只想约何夏欢,却没想过要看什么电影。
何夏欢说:“有一部《寻梦环游记》,我想看,你觉得呢?”
梁家豪笑说:“看看看,那……我买票,明天去看!”
何夏欢笑说:“好。”
梁家豪说:“那……那我回去了。”
何夏欢说:“拜拜。”
梁家豪说:“拜拜……”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何夏欢继续上楼,走到三楼楼道拐弯处,不经意从侧面的围栏处看下楼,只见下不远处一棵大树底下,梁家豪正站在那里,手舞足蹈地欢呼雀跃,她见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