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钰只听声音就认出了来人,惊喜回望道:“李婶儿!”
身后喊芸娘的,不正是之前的邻居李家夫妇?
李婶儿曾说过她儿子在朝中做官,俸禄不高买不起东城的房,因而暂租住在西城,等寻摸到合适的新住处再搬走。
现在大概就是寻摸到了新住处,恰好是隔壁。
“现在还是买不起。”李婶儿对此直言不讳:“这边太贵,能租就不错了,我儿不必在官舍里挤着,我们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李叔是个闷的,在一旁点头,并不吭声。
“是这家么?”林池钰指了指殷胥刚才敲的那扇门,得来肯定的答复,笑逐颜开:“那可真好,又是邻居了,我跟我家这位住旁边。”
说罢将篮子递过去,“乔迁新禧我也没个准备,先送您几块豆腐吧,本来是想做见面礼的,没想到竟是旧相识,下回再补上。”
“哪用得着?”李婶儿推脱几回,终是收下了。
李家供出个读书人不容易,处处舍不得花钱,能自己做的事就不雇人,是李叔赶着牛车来的,怕车租久了费得钱多,略聊几句就匆匆忙忙往下搬东西。
殷胥二话不说主动帮忙,林池钰力气小却也不妨碍他搭把手,撸起袖子就上。
忙活一会儿,匆匆有青年带俩健仆赶过来,埋怨道:“爹,娘,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青年二十岁出头,样貌端正,七分像李婶儿,眉头一皱训起话来语气也像李婶儿:“早说你们歇着就行,我找人来搬,钱该花就得花,省能省出几个子儿?”
林池钰一听就想到李婶儿平时是怎么训李叔的,低头闷声笑,怕被看到伤人脸面,悄然挪几步躲在殷胥身后笑。
殷胥以为他是等急了,问:“回家么?”
既然人家儿子带健仆回来了,那也没必要搁这儿杵着看戏,林池钰点点头:“嗯。”
殷胥却不走,冷脸扫向李家这朝中为官的独生子。
李濯言背后一凉,连忙进入正题,转而对殷胥说:“这位兄弟别急着走,我已备好了乔迁宴,二位也请入席。”
李家哥哥的乔迁宴上朋友肯定多,林池钰对这人脉很感兴趣。
但大兄弟不适合去。
大兄弟已是将军府的人,有不可直言的立场。
林池钰扯了扯殷胥的手,低声说:“我胸口闷,不舒服。”
“哪里?”殷胥大为紧张,抱起林媳妇就走:“咱们去医馆看看!”
李家三口及健仆留在原地,看着将军的身影逐渐远去,久久无言。
说好的一通套近乎之后李濯言为感谢邻居对父母的照顾,特送健仆给邻居呢?
将军您连夫人会拒绝都想到了,就没想到自己会演一半跑路?
殷胥抱着媳妇就跑,跑到转角才停下——不停不行,媳妇捏腰有点酥。
酥不重要,重要的是媳妇好像没事。
林池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去,不是真胸口闷。”
更何况就算他真病了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大吧?
殷胥很耿直:“没打算答应。”
行行行,我的错。
林池钰深呼吸几下平复呼吸,为自己身体着想果断换话题:“算了,不说这个……我看他家那俩仆人不错,以后可以拿钱短租他们帮我磨豆腐,就是不知道李婶儿愿不愿意。”
殷胥依旧耿直:“李婶儿大方,会同意的。”
他前两天跟李濯言商量这出戏时,就知道媳妇会这么选。
林池钰叹口气,却有些犹豫:“李婶儿肯定愿意借人,但我怕她不收钱,时间久了容易伤情分,可偏偏她这人要强,执意给钱也伤情分。”
有没有什么两全之策?
林池钰模模糊糊有个灵感,陷入沉思之中,连自己还在大兄弟怀里都没想起来。
殷胥满怀馨香,怕自己胡思乱想,就主动想点别的,比如纷杂的公务,比如仁爱守礼到令人生厌的兄长,比如府里不太老实的神医,比如媳妇好像比半个月前重了点,但腰还是那么细。
媳妇夜里越发喜欢往他怀里拱了,偶尔他回得晚,还没躺下媳妇就已经迷迷糊糊摸过来,搂着他不肯撒手。
媳妇也越来越好看了,身体抽高些许,稚气也日益消减,即将长成俊俏的郎君。
到时候,倘若阿钰想娶妻……
“有了!”林池钰大喊:“我可以跟李婶儿合伙卖豆腐!”
“诶?哥你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
林池钰想卖豆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之前的住处离早市太远,而他对外的身份是书生之妻,抛头露面的事不该做,否则容易被人说闲话,进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如今新家离早市近,半刻钟就能到,雇个人就能卖,若能跟李婶儿合作那更好,李家夫妇平时也卖点自家做的草鞋、篮子或凉席,多卖个豆腐也没什么。
林池钰越想越觉得可行,奈何大兄弟刚刚因他一句胸口闷,抱着他来了个百米冲刺,就不太方便立刻回去跟李婶儿商量。
来都来了,不妨一起走走。
林池钰牵起大兄弟的手,边走边说:“咱们去早市调研一下——我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先卖来试试,如若卖得少,那就李婶儿自己做,我拿点分利,卖得多再说。”
殷胥点头:“这样也好,若回头客多,无论是重新算分利还是卖方子,都比现在一锤定音好。”
林池钰笑说:“要是回头客多,我就隔段时间把方子送出去,这东西自己家就能做,方便。”
他不是大善人,但这会儿不缺钱,出嫁时大闹一场得来的嫁妆还没动过,就十分大方。
殷胥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阿钰要是做官,肯定会是个好官。”
“别了吧,”林池钰笑:“做官好苦的!”
做官有什么苦的?殷胥不解,想问几句。
但林池钰拉着他快步往早市走,嘴里说着快快快,不然连早市尾巴都赶不上了,他就只好先把这疑问咽下。
景国早市类似于林池钰见过的农村早集,附近的村民会拿自家丰余的东西拿来卖。
林池钰一身衣裳不算上等,却也是寻常百姓穿不起的,摊贩们一见他就开始叫卖,勾得林池钰走走停停,还没赚钱就买了一堆吃的喝的。
他肚量小,且有自知之明,每回都先问煦哥吃不吃,煦哥要是说吃,他就买来掰一块或者要个空碗倒一点,自己吃几口,剩下的归大兄弟。
大兄弟不嫌媳妇脏,还觉得媳妇香,但被这样体贴地对待,仍觉得心如灌蜜般甜。
阿钰真好,这么好的阿钰,就该多些人喜欢。
但想到这么好的阿钰某一日将跟别人情投意合浓情蜜意,要把这份体贴送给别人,他又不高兴起来。
偷觑一眼林池钰的神色,再看看自己被挽住的胳膊,听着耳边摊贩们“给你家夫人买一些吧”的揽客声,他心里烦闷之余忽生几分躁动。
世上从不缺龙阳之好者,阿钰也从未说过他不是,现在放弃或许为时尚早。
他想,他应该试试把自己变成阿钰的真夫君。
请欣赏,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追媳妇的大兄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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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老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