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纵横CBA这些年 第9章 窗前谁种（9）

陆准被服务员领着上楼去看房间，只剩陆栖迟呆呆的坐在酒店大厅的窗前，眼神空洞的望着外面的夜色。

她有时候觉得这里的夜景和纽约很像，冰冷的，五彩斑斓的。街上的热闹永远让她觉得切近又疏远。远处的欢笑同样她也觉得美好又恶毒。

窗外有车灯驶近，环着酒店前的圆形喷泉直停到门口。江豫急匆匆的从车上下来往里走，走了两步就看见了把脸几乎贴在玻璃上的陆栖迟。四目相对，这一刻，陆栖迟终于看懂了他的眼神。

是担心。

江豫大步走进来站在她面前，眉眼间还是他一贯的冰冷样子，只是一开口温柔的有些不像话，他问：“你还好吗？有没有事？”

他是真的担心了，陆栖迟想。她大概是第一次看懂他的眼神吧，或许是第二次？

上一次还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他在那个夏天看她的最后一眼。那一眼，让她一腔孤勇化为乌有。

话说老孔下台之后，整个友丰二中像是活过来般，每一天都是活蹦乱跳，朝气蓬勃的。在老孔这件事上，陆栖迟是最大的功臣，虽然明面上没有通告，但在私下里学生们的口耳相传中，陆疯魔早已成为友丰二中的风云人物。那时候的少年们，谁不以能结交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为豪呢？

河见也不例外，于是多次怂恿江豫邀陆栖迟来篮球场看比赛。在他无数次唧唧歪歪和软磨硬泡下，江豫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冷着脸同意去请陆栖迟。

在一个平常的初夏的午后，教室里窗户都四敞着，清凉的风穿堂而过。下课铃声响起，从不拖堂的化学老师收拾好了课件走出教室，教室里的同学们陆续的有了松动，江豫就在这时站在了陆栖迟教室的门口。让本来已经渐渐要变得喧闹的教室忽然又安静下来。

热闹是从不会引起高中学生的注意的，相反，教室里突然的安静使得所有人都在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搜寻班主任的身影。

搜寻一阵后，大家发现是虚惊一场，于是又慢慢的有人活动开来。陆栖迟就坐在这复而喧闹的教室中间，隔着来来去去的人，望见了立在门口正看着她的江豫。

他穿了一件白衬衣，衬得他干净又挺拔。他朝她点头，陆栖迟狐疑的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江豫点了点头。

她其实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只是有些事，若是没有听到亲口承认，她不敢猜想。

陆栖迟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身后间或的口哨声中脸色微红的朝他走去。以至于站到他面前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拉了他的袖角往远处走了些，嘴里说道：“我们班都是神经病，不用理他们。”

江豫简单的说明了来意，陆栖迟听完之后爽快的答应了。谈话结束的有些出乎意料的迅速，两厢无言，一时都有些尴尬。直到上下一节课的老师已经进了教室，看样子马上就要打铃了，陆栖迟才摆了摆手道：“那到时候见!”

江豫点了点头。

陆栖迟喊了林芭蕉一起，尽管下午答应的时候那样镇定大方，实际坐在场边的这一刻，心还是砰砰跳到了耳朵里。

这场比赛是一场选拔赛，过几个月唐城市会举办一个男子篮球高中联赛，友丰二中练篮球特长的不少，于是特意搞了个选拔赛，看表现选出首发队员。虽然只是个选拔赛，但是陆栖迟左右看了看，来看比赛的学生们里三层外三层几乎将这个篮球场围的水泄不通。

河见和江豫一队，被河见不要脸的称作友丰梦之队。实力暂且不说，但是这两个人的颜值，往那里一站，绝对是友丰的一道风景。再加上运球投篮时的流畅动作，帅气侧漏的让场边女同学们尖叫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林芭蕉鄙夷的看着河见夸张的庆祝三分的动作，嗤了一声。转过头再看江豫，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陆栖迟，戏谑的说道：“你看江豫。”

陆栖迟不明所以：“看他怎么了？”

林芭蕉嘴角憋着笑道：“你看他每次进了三分都没有庆祝动作。”

陆栖迟依旧有些懵的道：“他比较低调吧。”

林芭蕉又道：“可是他每进一个三分都往咱们这看一眼耶。”

话音刚落，江豫就干拔进了一个三分球，确认球进筐后扭头便朝她们这瞟了一眼，正好与陆栖迟四目相对。耳边回响着林芭蕉刚才的那番话，陆栖迟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比赛自然以友丰梦之队胜利告终，河见提议去食堂搓一顿。然而友丰二中食堂的饭菜是出了名的难吃，再加上晚餐不算正餐，所以并没有很多菜样。

林芭蕉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米粥，又看了看其他三人的小米粥，抱怨道：“这也太寒酸了吧？好歹也叫做‘庆功宴’，就光喝小米粥，连条咸鱼都没有的吗？”

河见一听这话自然是面子上过不去，允诺说等拿下这次唐城高中男子篮球联赛

的总冠军后一定带她们去哪里哪里高档餐厅大吃一顿，到时候吃什么什么……

没完没了的说着。

而江豫和陆栖迟都只是安静的喝着眼前的粥，一言不发。陆栖迟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还没有做好和江豫同桌吃饭的心理准备，哪怕只是小米粥。而江豫正将他们相识以来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从她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每天晚上陪他练球，到运动会将她送去医务室，再到半夜遇到她画墙画。整个过程捋下来他发现他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了呢？

本来以为眼前的小米粥即将在这略冷略尴尬的氛围内喝完，却没想到正巧被新上任的教导主任给抓个正着。老孔下台之后，另一个副校长梁一观兼任了教导主任。本来只是溜达到食堂准备吃个饭，正好就逮到这逃了晚自习的四人。

林芭蕉早已经是混教导处的熟人，笑嘻嘻的朝着梁一观道：“呦!老梁!还没吃呢吧？快快快坐下，你吃什么我给你去打。”说着便朝门口跑。

梁一观是正经从小学校长调上来的，可不吃这一套。于是，四个人分别被各班班主任领走，楼道罚站直到晚自习结束。

友丰二中的教学楼是一个环形建筑，呈‘口’字状。中间是一个天井，南北东三面都是教室，西面是大楼梯。

陆栖迟所在的班在三层南面，江豫所在的班在二层北面。站在楼道里，陆栖迟一眼就望到了正负着手立在天井对面的江豫。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是模样好看的，立在那里干净挺拔。负着手的姿势略显余裕傲气，偶尔侧一下头，鼻子到下巴的完美线条展露无遗。看的人心如擂鼓。

陆栖迟呆呆的望着他，隔着这偌大的天井，隔着这静谧的夜色。空旷的走廊里偶尔传过来一两声响动，更衬得此时此刻陆栖迟心中的波动是那样的明显。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呼啦啦的涌出人来，打破了这夏夜的动情静谧。

简易从理科一班走出来，步伐看似坚定，神情却略有些东张西望。他站在陆栖迟班的门口不知跟谁闲聊了几句，然后状若自然的站到了陆栖迟身边，侧头问她：“你干什么罚站？”

陆栖迟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简易是老师们心尖尖上的人，成绩常年稳居理科年级排名第一位。为人十分自私自傲，他们是在一次学校组织的年级大会认识的，当时他是理科班学生代表，陆栖迟是特长班学生代表。也不知道陆栖迟哪个地方入了他的眼，已经不止一次的对陆栖迟表白过心意。

陆栖迟自然也拒绝过不止一次，然而自负如他，坚信一定会追到陆栖迟。这种人通常自有一套价值观念，对事物也都有他得取舍。就比如他看见陆栖迟罚站，想过来问问情况关心一下。但却先要看清周围有没有老师，再跟别人先聊两句，最后再装作恰巧遇到问询两句。

敏感如陆栖迟，这些自然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再清楚不过。

简易见她不理他，换了个方向贴的她更近了一点，低头问她：“说话啊，犯什么错了？”

陆栖迟身后是墙，退无可退，只好往旁边挪了挪。简易却将两只手臂撑在了墙上，将陆栖迟堵在原地。

陆栖迟有些生气，眸色不觉冷了几分。她说：“犯什么错都跟你没有关系。”

简易道：“这个回答可不礼貌。”

陆栖迟冷笑一声，看了一眼他身后道：“你们班主任来了，我可能跟他交流比较礼貌吧。”

简易闻言骤然回头，果然看见理科一班的班主任已经从大办公室出来，离他们没有几步远了。几乎在一瞬间，简易收回刚才那孟浪姿势，与陆栖迟隔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陆栖迟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一分，懒得理他。上课铃声响起，走廊里熙熙攘攘的人陆陆续续进了教室，视线逐渐清明。

陆栖迟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对面走廊那里，却突然浑身一僵，她的视线就这么直直的和江豫的撞上。四目相对间，虽是隔着偌大的天井，却依然让人觉得面颊发烫。

可对面的江豫虽然是平日里的冷漠神色，却不知怎么，此时此刻看起来好像难看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