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娇指尖抚过她的脖间,一枚藏得很深的粉痕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这是传说中的草莓印吗?
焦娇心里咯噔一下,把扣子解开了一颗,目光搜索了一圈,没再看到相同的痕迹。
应该是她想多了。
看雍烨对她客气又疏离的态度,寻常的肢体接触都会尽力避免,是绝不可能在她身上留这种东西的。
肯定是虫子咬的,而且是很坏很坏的虫子,焦娇把衣领收好。
昏睡的时候,她身上出了一些汗,焦娇觉得不太舒服,就把外面叠放好的干净病号服拿进来一套,打算避开头上的伤,简单用花洒冲洗一下,她一边打量着看起来很是高级的淋浴装置,一边背对着镜子将身上的病号服从肩上推掉,光顾着思考这个淋浴该怎么用的她没有看到镜子里,从她冰肌玉骨的肩胛到那侧腰的上方,宛如花瓣的痕迹,看似随意其实充满占有欲地一路洒落。
焦娇的伤不严重,准确地说就是脑门上摔破了个小口子,焦娇醒来的那天晚上伤口就结痂快好了,所以医生便安排她第二天再做一遍检查,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焦娇等待检查的时候,护士给她拿来了一台手机,说是她以前的手机在她受伤的时候摔坏了,焦娇把手机接过来,刚点了几下,就有号码给她打过来,备注是简单直接的两个字:雍烨。
这个手机还没来得及备份,这个号码应该是送给她手机的人存进去的。
备注不是老公,丈夫之类肉麻兮兮的字眼,壁垒分明地划出一条界限,得体地表明他和她只是协议结婚,多一点别的关系都没有。
雍烨的分寸感,让有些社恐,反感压力的焦娇感觉很舒服,没怎么犹豫地按下接通键。
她觉得雍烨应该是收到她要出院的消息,出于作为她“丈夫”的礼节,跟她说,他工作太忙不能接她出院的。
焦娇都准备说没关系,她自己可以了,却听从手机里传出,更加磁性好听的声音问她:“我可以来接你出院吗?”
焦娇顿住,但凡雍烨问的是“用不用我来接你出院”她都可以马上说不需要,但他问的是可不可以。
虽然焦娇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感觉雍烨的这种问法里自带某种卑微的期许,像是大狗狗在默默地希望主人可以陪它玩一样。
雍烨那种级别的大佬自然是不可能对人卑微的,这样留有余地的询问应该出自他教养和礼貌,焦娇不好意思直接拒绝这么体贴得当的男人,所以婉拒:“我马上就要做检查了,一会应该就能出院了,如果你赶不过来,我就自己出院吧。”
焦娇想着他来问她,肯定还没出发,这家私人医院有一半疗养性质,需要安静,位置比较偏僻,雍烨应该赶不过来。
“我在住院部楼下。”男人的声音很平缓,不带任何逼迫的意味,“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就上来找你。”
焦娇不知道说什么。
他竟然都到楼下了还来问她可不可以,如果她说不可以呢?难道他打算调头回去吗?
而且她昨晚出去溜跶消食的时候,听到医护们闲聊,知道这家私人医院就是他的啊,他来自己医院的住院部还需要得到她的同意吗?
又是一番检查,焦娇对着问她有没有想起一点的医生摇摇头,下意识地抬起眼看向陪她做检查的雍烨,希望他没看出她隐瞒了一些事情。
雍烨立刻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向她,不过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没关系。”简短的安慰,配上他低沉的声线,撩人又让人充满安全感。
心跳又有点加速的焦娇轻咳了一下,移开目光,好像对医生放在柜子里的大脑模型突然有了兴趣。
焦娇以前也住过院,还是一个人,出院的时候,还要自己跑上跑下地办手续,但在这里就没有这个烦恼,不仅手续不需要她操心,甚至在她和雍烨要走的时候,院长还想带人亲自来送他们离开。
大可不必,焦娇有点害怕这种场面,雍烨似乎也不喜欢这样,微蹙起眉,礼貌地请院长回去了。
焦娇听院长最后一次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声音有些抖,还一直在瞄雍烨的脸色,她也想跟院长摆摆手告别,却感觉一道阴影笼住她,她转头,淡淡的暗香飘进她的鼻间。
雍烨微微低着身,指尖将她外套的扣子认真扣好:“外面风有些大。”
焦娇和他之间的距离,她再抬起些脸就能消除,不过,焦娇的大脑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更多会让她感到紧张的激素,雍烨便直起身,把距离拉开了。
私人医院到雍烨的住处路程不算近,焦娇正襟危坐地坐在车座上,她不知道雍烨的车具体是什么牌子,但一定很贵,她一开始看到车的时候,还为怕不会开门而紧张了一会,还好,雍烨足够绅士,替她打开了车门,还帮她把在她看来有隐形术的安全带系好了。
除了可能会让他觉得她是个弱智外,她表现得还算不错。
坐在座椅皮套都透着人民币味道的豪车里,旁边还有一位气质矜贵,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人在开车,焦娇紧张得手脚都不敢动,简直是度秒如年,她表现得应该很明显,都被雍烨察觉到了,没说什么,只是让车载助手放起舒缓的音乐。
焦娇很感谢他没有指出她的紧张,在有些耳熟的旋律里,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下来,甚至还有了睡意,看雍烨专注开车,悄悄靠在一边,闭上眼睛。
信号灯,将车暂时停下的雍烨微微侧目,目光落在歪着脑袋,露出一截纤细脖颈的焦娇身上,看了片刻,收回目光时,放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默默攥紧。
车子停在目的地,踩在地面上的焦娇望着面前的豪宅,豪宅前有两排站得笔直的工作人员对雍烨和她行礼问好。
这是焦娇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画面。
她晕头转向地跟着雍烨往门口走,雍烨声音听起来冷冷的,却有着不可思议的耐心,向她解释没有带她回原来住的庄园的原因——她就是在庄园里受伤的,他觉得这说明了庄园里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安全问题,所以他叫人把庄园重新装修,暂时换了这套房子给她住着。
她以前住的是庄园吗?焦娇有些恍惚。
雍烨和焦娇一起走到豪宅门口,拖鞋已经摆好了,焦娇拒绝了想要帮她换鞋的工作人员,自己把鞋换好,往里面走了一步,觉得有些不对,站住,转头看向还在门外的雍烨:“你……不进来吗?”
雍烨看着她不带任何防备望向他的样子,放在身侧的手微紧,眼睫垂下,敛起眼底的暗涌:“我还有工作。”
焦娇有些奇怪,所以他开了那么久的车,只是为了把她从医院接过来,连进门的时间都没有?
焦娇心中才有点疑问冒出来,雍烨便不着痕迹地解释清楚了:“顺路接你。”
懂了,焦娇点点头,怪不得他会提前在医院楼下,应该就是去工作的路上,想起她还在医院,顺便等了她一下。
疑虑打消,而且觉得雍烨走了也不错的焦娇露出两个小梨涡,客客气气地回复:“那我先进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说完,她转身,在管家的指引下,走过了门厅。
雍烨并没有立刻离开,站在门口,看着焦娇一步步走房子深处,眸底喜怒莫测。
管家把焦娇请进房间就离开了,焦娇环顾着房间,慢慢地走了两步,一脸难以置信,这么大的房间以后就是她的了?还有这个柔软又有弹性的大床?还有在家具杂志里才能看到的漂亮家具?
焦娇虽然买不起房,但平时很喜欢看网友们PO出的装修图片和视频,每次看到都感叹,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她一个。
今天,她的愿望成真了。
焦娇兴奋地在梦中情房里走来走去,这个房间真的是精致讲究到每个细节每个角落了,就连系窗帘的带子都好看得不得了。
而且特别大,比焦娇捡漏才低价租到的一室一厅加起来还要大,焦娇都不敢想,卧室里可以放一张那么大的床,再放一个那么大的化妆桌,而且床和化妆桌之间竟然还有一大块铺着雪白羊毛地毯的空地,铺着雪白的羊毛地毯,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把地毯毛边染上金色。
焦娇闭上眼,想象了一下,缩在这个大房间里,盖着柔软的被子,吹凉凉的空调,看着天边的云彩慢慢飘走的画面。
她太幸福了!
焦娇兴奋地在房间里飞来飞去,摸摸化妆桌,满满都是喜爱:“你好漂亮!”轻轻捧起台灯,“你也好漂亮!”抱住质感极好的窗帘,“你也好漂亮……”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和敲门了但她没听见,只好推门进来的管家四目相对,焦娇慢慢松开手,让窗帘回到原来的位置,而管家则是神情严肃地默默把门又重新拉上了。
完了,焦娇颓然坐到一边,才住进豪宅的第一天,她好像有点大病的形象就深入人心了。
感觉丢人的焦娇没敢出去,管家似乎也嫌弃她很奇怪,也没再来找她,焦娇就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这一晚。
早上,没人催她起来,但作为迟到五分钟罚款一百块的前·打工崽,焦娇按照被贫穷养出来的生物钟,六点半准时醒过来,点灯,把房间看了一圈,才放心地躺回去。
她还在天堂。
焦娇又睡了一个多小时,这回醒来,外面天亮了,她伸了个超级舒服的懒腰。
果然,人还是要睡到自然醒的,心情都不一样。
焦娇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看看天气,决定去上班时用不用带伞,点开天气软件,她才又一次想起那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不用!上班!
焦娇以为这就是她今天最快乐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更多,她准备去洗漱的时候,手机响了,一条短信提示跳出来,是银行发给她的,显示雍烨给她转了200000人民币,并附了一条转账留言:
早安。
焦娇:!
用转账留言问好?
这就是她有钱有礼貌还在外面有个家,不是,是把公司当成家的老公跟人打招呼的习惯吗?
呜呜呜,她太喜欢了!
早安早安早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