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早已迅速用他巨大的披风掩住了我的身体,然而,我凌乱的衣衫,他**的身躯,无不让人心生联想之前发生何事?
宇文邕双手持剑,脚步顿住,仿佛石化般,一动不动。
门外有将士的脚步想要跟随进入,“全都不许进来。”他一声怒吼将他们全都制止门外。
我裹紧披风,颤栗着轻喊:“宇文邕。”
“不要叫我!”他打断我的呼唤,声音冰冷而疏离,犹如他手中紧握的双柄寒剑,冷冷泛光,让人从心底冒出阵阵寒意。
他将剑指着高长恭,难掩眼中的狂野暴戾:“高长恭,你出来,我们决斗!”
“我若赢了?又如何?”高长恭问道:“我若赢了,是不是就可以将她带走?”
我愕然,这俊美至极的少年,已经披上他银色的铠甲,那精致的面容有着惊世绝伦的美丽,他将画戟握在手中,他轻声地问,声音若有若无,唇边扬起一抹勾人心魄的自信笑容。
“拿命来吧!”宇文邕一声怒吼,长剑挥来。高长恭将呆立的我拉至一侧,持戟与宇文邕斗一起,窑洞太小,迅速扬起阵阵灰尘,在一束束光柱里舞蹈。冷冷的兵器碰撞声在耳边回响,我被逼得靠墙而立,不仅束手无策,还被灰尘呛得连声咳嗽。
激战的两人跃出屋外。我咳嗽着紧追出去,外面等候的周军士兵见他俩出来,纷纷持械拥上,以一个环形将两人围在环心。雪地中,一人持戟,一人持剑,玄青银白两道身影激烈嘶杀,此时,天已经放晴,地上洁白的积雪被兵器扬起,被风扬起,纷纷扬扬,晨雾般迷蒙。
我站在雪地里,抓紧手中的披风,叠声哀求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然而,他俩却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宇文邕眼神暴戾,恨不能将高长恭生吞活剥,高长恭神情冷峻,唇边的笑容冷得似乎可以凝结成霜。
兵器将积雪扬起,裹住了他俩的身影,雪雾迷了双眸,让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雪花细细碎碎落下,冰冷的落在我的脸上。风吹冷我滚烫的脸颊,我控制不住的咳嗽,脸憋得通红,跪倒在地上,仿佛失了呼吸。
咳嗽声,终于让他俩几乎同时顿住。
“翎儿。”他们齐声唤我,齐齐向我伸出手来。
风声呼啸,雪花旋舞,那两名长身玉立的男子,黑之凛冽,白之冰冷。
一个清扬俊朗眉目磊落,一个秀美无双绝代风华。
地上的雪忽然再次扬起,高长恭虚晃一戟,已经摆脱宇文邕,大步向我走来。他的身后,宇文邕一声怒吼,长剑划出长虹,动作凌厉刺向高长恭。
我一声惊呼,唤道:“小心!”
高长恭侧身一闪,手中长戟不及掩耳之势反刺向身后,原来他使的拖刀计,此时,拼了命来的宇文邕哪里能躲得开?瞬时间,宇文邕已经被刺中腹部,随着那戟的抽出,他仰天重重倒在雪地中。
鲜红的雪,沿着他紧捂腹部的手,一滴滴,染红洁白的雪地。
“不要!”
我飞奔过去,紧紧环住了高长恭的腰,让他再也迈不开脚步。那长戟硬生生的停住,停在宇文邕颈前,不足一寸处。
“宇文邕,你输了。”高长恭收起长戟。
周军将士见宇文邕受伤,惊骇大慌,有人叫嚣:“活捉高长恭。”
于是,众人皆手持兵器开始簇拥向前,高长恭眼神犀利,环顾一周,那些士兵骇然胆寒,脚步停在原地。
他手中握戟,将我拉至胸前,那秀美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唇边绽放一朵魅人的笑容,“翎儿,你跟我走,我们去洛阳。”
他的身后,宇文邕脸色苍白近乎透明,他绝望的望着我,一丝鲜血再次从嘴角喷涌而出。
“不!”我轻声道。
高长恭不肯置信的望着我,渐渐地,双眸流光黯淡,笑容凝结在唇边。
“你不跟我去洛阳吗?”
心,仿佛在滴血,透过他的肩,我望着宇文邕,他企求的望着我,却倔强的紧抿双唇不愿开口,一丝殷红的血自他唇边缓缓流下。
心被柔软的触动,我对高长恭道:“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去洛阳。”
不知何时,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晶莹纯洁如最静美的花瓣,纷纷繁繁,掩盖了大地,掩盖了内心之中那团火热的情感,我听到他在轻声的叹息,声音里说不出的失意。
“无论如何,我会在洛阳等你!”
我的背脊微颤,心中早已柔肠百结。他将拇指与食指优雅比至唇边,一声嘹亮悠然的长哨响起,不一会,远处传来嘀嘀哒哒的马蹄声,一匹红如焰火的骏马踏在雪雾烟尘朝我们这边奔来。
那红马疾如闪电,瞬时便已至近他身畔,他轻昵的拍拍马首,跃身上马,这一连串矫健动作,竟没有一个周军士兵敢上前阻拦。他骑着马,在我身侧绕走一圈,然后停在我面前,白袍银铠,绝美的面容如雪般清冷,氤出淡淡哀伤。
我听到他对我说道:“翎儿,记住我说的话,我会在洛阳等你!”
说罢,他一声长啸,策马而去,那些士兵如河水分流退至一侧,哪里拦得住他,渐渐地,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溶入茫茫雪原。
我的身后,宇文邕重重的仰面倒下。玄青色的铠甲映着白茫茫的雪地,那苍白清朗的脸颊,曾经多么意气风发,此时,却有一滴清泪正缓缓流下。
“宇文邕,你醒醒,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
雪地里,我的哭泣声在久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