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千里那肯相信,依言略微运气,果然发觉真气大有散去的模样,不禁脸色大变,愕然道:“申兄,果然……”
申公豹诡笑道:“兄弟说的不错吧?”
就在对方惊愕之际,突然出手如电,一指向火千里肋下点了过去!
“嘶……”
一缕极其轻微的破空锐啸,应指而出,双方相距咫尺,一个早有存心,一个毫无准备,指风很快袭上了火千里的“期门穴”。mengyuanshucheng
但火千里总究是久经大敌之人,虽在这封解、闪躲两皆不及之时,猛力提吸一口真气,硬把“期门穴”移开了几分!
“扑!”到底申公豹这一指,出手极重,火千里纵然把穴道移开了几分,还是抵不住,一个身子朝后直摔出去,脚下踉跄,连退了五步,脸色狞厉,咬牙哼道:“申干臣,你……”
申公豹狞笑道:“这是副总护法的意思。”
他自然知道火千里功力深厚,尤其一手火药暗器,霸道无伦,只要给他缓过气来,就休想挡得住他。
因此话声才发,人已晃身欺去,凝足十成功力,环地一掌向火千里劈击过去。
火千里自知伤势不轻,勉强按住一口要散未散的真气,身形一旋,飞起一脚,踢翻酒桌,满席杯盘碗盏,一齐朝申公豹飞来。
同时双足疾蹬,身发如电,直对厅门窜去,当真有如负伤之狼!
席间群雄正在拚酒之际,忽然间,踞坐上席的两位驻堂护法,竟然大打出手,不禁全都吃了一惊。
这一瞬间,邙山四鬼的老大白日鬼右手高举着一方黄蝠令牌,高声喝道:“本堂堂主有令,申大护法系奉副总护法密谕,火千里叛教有据,着即拿下,此事与诸位无关。”
黑心鬼、讨命鬼双双横身一拦,两柄鬼头刀,刀光如雪,交叉攻到。
阴瘪鬼身形一矮,挥刀向火千里双足砍去。
火千里若在平日,那会把他们邙山四鬼放在眼里,但此时重创之下,脚下不禁一停,急怒交进,狂吼一声,挥手拍出两股掌风,直向二鬼撞去!
他这一全力发掌,刚刚聚拢的一股真气,重又有痪散之象!
就在他脚下一慢之际,申公豹、白日鬼已同时扑到身后。
火千里双目尽赤,低啸一声,突然回身,双掌挥舞,猛朝申公豹急扑过去。
黑心鬼、讨命鬼齐声大喝,鬼头刀挟着破风啸声,同时加急劈出。
申公豹眼看对方服下‘散功丹’,依然状若疯狮,强悍无匹,心头也大感凛骇,—记“前门拒虎”,双掌排山推出!
四掌接实,发出蓬然巨震,申公豹被震得斜退了两步。
火千里却闷哼一声,—个身子朝后仰摔出去,但他却在摔出之时,左手顺势广捞,抓住了讨命鬼的右腕,右脚一扫,砰的一声踢中了黑心鬼膝盖。
黑心鬼惊叫一声,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蹲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讨命鬼却被他连拖带拉,跟着冲了七八步。
火千里神志渐昏,也不知手上抓到的是谁,咆哮一声,把他当作兵器,举在头顶,连舞带冲,朝厅外窜去。
这下果然厉害,邙山三鬼,眼看老三被擒,那敢再出手攻去。
申公豹是个心机极深的人,他从种种迹象看出,已经猜想到这位副总护法,并不是真正的黑风婆。
尤其这邙山四鬼,虽然只是五福堂四名香主,但副总护法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带他们四人同行,就这一点,副总护法真正身份,也不难思出过半矣。
此时再看讨命鬼被擒,也不禁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手。
火千里一下冲出大厅,只觉强摒着的一口真气,突然散去,手中一轻,讨命鬼啪达一声摔落地上,身子也起了一紧摇晃,似欲倒下。
申公豹那肯放过这个机会,身形疾飞而出,一指点向火千里后脑。
火千里总究功力深厚,一口残存的真气,虽已即将散去,但还是在这窜出厅外之时,不忘杀敌,突然—个急转,双手大袖一扬,飞射出四枚蓝色火焰!
申公豹这一指,发的又抉又准,堪堪点上火千里后脑,火千里也在同时射出蓝焰。
火千里“吭”了一声,应指倒下,串公豹眼看蓝焰迎面射到,心中大吃一惊,双掌奋力一推,身子朝后一仰,箭—般倒射回去。
这一下,说也真险,申公豹迟退那么一步,必为火焰射中。
也幸好是火千里后力不继,射出的火蹈,劲力不足,双方相距又近,四枚火焰经他全力一击:—齐拍落地上。
只听“轰”的一声,蓝色火光,冲起两丈来高,周围数丈,顿时化成了一片熊熊烈火。
玩火一生,有“火神”之称的火千里,也在这熊熊火光之中,倒了下来。
申公豹惊出一身冷汗,瞧着一片火焰,阴森的脸上,绽出胜利的微笑,向后一摆手道:
“你们快把这火焰扑灭了。”
厅上群豪轰应一声,立时奔出多人,担水、担沙,扑灭火焰。
申公豹缓缓回过身去,朝白日鬼问道:“你搜过他的屋了吗?”
白日鬼道:“属下搜过了。从火千里屋中,搜出霹雳子十八枚,子母弹,蓝磷箭各三十支。火药两大包。”
申公豹点点头道:“好,你们一起缴到兵器房去就是了。”
白日鬼躬身应“是”,一齐退下。
厅后袅袅走出一名青衣使女,朝申公豹福了一福,道:“婢子奉二姑娘之命,特来请申护法到内堂议事。”
申公豹一手摸着苍髯,问道:“二姑娘有什么事吗?”
青衣使女道:“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
申公豹颔首道:“好,老夫这就去。”
青衣使女道:“婢子给申护法带路。”
申公豹随着青衣使女绕过前厅,进入后堂。
但见厅前放了许多盆花,香气袭人,笼中鹦鹉,静静的啄着翠羽,檐前垂着一排湘帘,日影初斜!
这是宫如玉平日治事之所,申公豹来过多次,走近石阶。
青衣使女回身道:“申护法请稍等,婢子进去通报。”
申公豹手捋苍髯,停下步来。
青衣使女搴帘进去,过了一会,才听里面传出使女的声音道:“二姑娘请申护法入内。”
申公豹心中暗暗忖道:“这位二姑娘,看起来比宫如玉的架子还大。”
两名使女卷起帘子,申公豹缓缓跨上石阶,进入堂中。
易如冰扶着靠手大模大样的坐在一把绣披椅子上,身后侍立两名佩剑使女,瞧到申公豹进来,也没起身让坐,只是抬目道:“申护法请坐。”
空气显得有点冷落!
申公豹很少和二姑娘有过接触,看到这般光景,不禁暗暗皱了下眉,心想:“这丫头,平日敢情看惯了她师傅的模样,对人这般冷傲!”
心中想着,依然拱拱手,笑道:“二姑娘叫属下进来,可有什么事吗?”
易如冰这时稍微露出一点笑容,说道:“申护法请坐下来再说。”
申公豹在下首一把椅上坐下,一名青衣使女送上茶来,放在几上,低声道:“申护法请用茶。”
申公豹回头道:“多谢姑娘。”
这一回头,他看见白梅、白兰两名使女,一手按剑柄,站在帘外,心中不觉一动,暗想:“这情形,分明二姑娘和自己有什么机密之事相商?”
易如冰道:“申护法已经把火千里拿下了吧?”
“拿下”这两个字听得申公豹心头一震,忙道:“属下正要向二姑娘报告……”
易如冰抬眼道:“他可曾招出同党来了?”
申公豹道:“火千里已经死了。”
易如冰道:“那是他自戕死的了?”
申公豹道:“火千里意图顽抗,施放蓝磷箭,属下一时失手,他为烈火烧死的。”
易如冰脸色微微一沉,冷冷的道:“你怎好连口供也不问一句,让他活活被火烧死?须知他是逍遥宫护法身份,咱们不把事情问问清楚,如何向逍逍遥宫呈报上去?”
申公豹脸上一红,惶恐的道:“属下奉副总护法密令,火千里叛教有据……”
易如冰没待他说下去,接着道:“副总护法方才交待,只是叫你把他拿下,可没说格杀勿论?”
申公豹被她申斥得没有作声。
易如冰又道:“火千里叛教罪嫌,节情重大,极可能还有不少同党之人,串护法这么一来,他的同党之人,就无法查出来了。”
说到这里,两道冷厉的目光,盯在申公豹的脸上问道:“申护法平日和火千里交情如何?”
申公豹心头猛然一震,道:“属下只是奉派和火千里同驻本堂,并无私交。”
易如冰徽徽一笑道:“不,我是说比较和他接近,也许会知道有些什么人,值得可疑的?”
申公豹和火千里一同派到五福堂来,朝夕与共,凭良心说,他实在看不出火千里什么地方有叛教行为,闻言不觉迟疑的道:“属下疏忽,平日没有注意到。”
易如冰道:“是啊,副总护法,让他服下‘散功丹’,就是要亲自问问他口供,虽然副总护法接获密报,总究事无佐证,万一只是诬告,也很难说,申护法贸然把他杀了,实在叫副总护法和我都难以作主……”
申公豹也已急出一身冷汗,连连躬身道:“属下该死,还望二姑娘多多包涵。”
易如冰只是沉吟不语,过一会,才抬头道:“事已如此,人死不能复生,这样吧,申护法写个手禀,就说你接获密报,火千里受敌利用,密谋在副总护法返堂之日,在五福堂四周,暗埋火药,准备炸死所有与会之人,由你揭发阴谋,火千里畏罪引火自戕,这样报上去,你看如何?”
申公豹多年老江湖了,那会听不出来?火千里根本没有什么叛教罪嫌,只不知何事得罪了副总护法,才替他扣上一个叛教罪名。
而且这是圈套,让自己也套在里面。
自己原是奉命行事,但这么一来,就变成了由,自己揭发阴谋,同时也证实了火千里的罪行。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手段当真高明已极!
他原是城府极深之人,心念一转,立即奉命唯谨;连连欠身道:“二姑娘说得极是,属下遵命!”
易如冰娇笑道:“申护法,这可是一件大功,我回去自会在师傅面前替你说话。”
这明明是许愿!
申公豹心头暗暗一惊,心想:“自己还当火千里得罪了副总护法,听她口气,原来是得罪了她,这丫头当真心狠手辣,第一天上台,当上堂主,就拿火千里开刀!”
一念及此,不觉暗自起了戒心,一面连忙惶恐道:“属下奉派本堂,一切全仗二姑娘栽培。”
易如冰淡淡一笑,回头道:“白兰快去替申护法准备纸笔。”
白兰答应一声,立即送上纸笔。
易如冰道:“申护法就请写吧,我还要送给副总护法过目呢。”
申公豹连声应是,起身走近书桌,白兰早已替他磨好了墨,这就拿笔来照着易如冰所说,振笔疾书。
他为了讨好这位新任五福堂主,还在中间加了许多无中生有的情节,把火千里如何勾结敌人,如何密谋举事,以及自己如何发现,如何揭发阴谋,火千里如何畏罪自戕,着实表功了一番。
然后划了花柙,送到易如冰面前,阿谀的道:“二姑娘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易如冰略一过目,含笑点头道:“很好,就这样好了。”
说着,就把手禀往几上一放,一面抬手道:“申护法请坐,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
申公豹回到椅上坐下,欠身道:“二姑娘请说。”
易如冰抬眼道:“我想问问大姐的事。”
申公豹听她问到宫如玉,不禁暗自提高警觉,宫如玉虽然叛教,但自己不知道她们师姊妹平日感情如何,此事还是少说为妙。心念一动,脸上神色却是丝毫不露,嗫嚅道:“不知二姑娘要问什么,属下只怕知道的不多。”
易如冰心中暗骂了一声:“好个老奸巨猾!”
她平静的道:“听说大姐这次背叛师傅的行为,不是你申护法告的密吗?我听的不大详细,所以要问问你咯!”
她不待申公豹回答,轻轻哼道:“其实大姐平日恃着师傅宠信,也太骄横了些,说实在,早就有人说她闲话了,我们也只是碍着同门,有许多话不好跟师傅说就是了。”
申公豹自然听的出,这位二姑娘口气,似是和宫如玉不睦,这就谄笑道:“二姑娘说的极是,属下也是隐藏已久,只是不便报告……”
易如冰目光一闪,“哦”道:“你早知道大姐叛师行动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申公豹道:“属下虽是知道一些,但死无对证,不敢多说。”
“死无对证?”
易如冰睁目道:“大姐害死了谁?”
申公豹道:“那是五福堂派去迎接大姑娘的一名车夫,在大沙坪附近重伤未死,正好属下有一名手下,经过那里,才说出大姑娘和那个姓南的小子同车,那小子原已中了黑玛瑙之毒。大姑娘把他救了,两人在车上,一路聊聊我我的山誓海盟……”
易如冰脸上一热,口中轻哼了一声,道:“后来呢?”
申公豹奸笑道:“车到大沙坪,大姑娘怕他泄露奸情,杀人灭口……”
易如冰道:“那车夫没死?”
申公豹道:“死了,他被大姑娘点在心脉上,那能活得下去?只是当时并没有死,才把这段秘密泄露了出来。”
易如冰口中“哦”了一声,问道:“你那手下呢?”
申公豹道:“属下怕他乱说,也把他杀了。”
易如冰冷哼了声。
申公豹忙道:“属下当时虽知大姑娘和姓南的小子,暗中已有勾结,但也只好放在心里。”
易如冰道:“你怕大姐杀你灭口?”
申公豹道:“大姑娘心狠手辣,这种事,让人知道了,岂肯放得过属下?但属下却也暗暗留上了心。”
易如冰“唔”了一声。
申公豹续道:“这次属下奉命前去茨林岭,从荆山毒叟和姓南的小子两人低声交谈中,听出那老尼姑就是姓南的小子的母亲,此事大姑娘原也不知底细。她明明已经得手,把老尼姑和五姑娘一并拿下,后来听姓南的小子一喊,就把老尼姑她们一起放了。”
易如冰冷冷的道:“大姐和五妹平日原是极好。”
申公豹道:“后来荆山毒叟和司副总护法恶战方殷,姓南的小子也被困在五毒大阵之中,属下和火千里几次想冲入石室拿人,均被荆山毒叟门下剑阵所阻。大姑娘如能在那时出手,局势立可改观,但大姑娘却是假装中毒未醒,不肯出手,其实不需大姑娘出手,就是白梅姑娘等四人出手助战,也可把人全数拿下了,但白梅姑娘等人,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易如冰回目瞧了四个青衣使女一眼,点头道:“这点,我也听她们说过了,唔,后来呢?”
申公豹得意的道:“后来司副总护法一走,大姑娘吩咐属下等人,在山下等她,哈哈,那天风向正好是西风。”
易如冰道:“这与风向有什么关系?”
申公豹诡笑道:“属下从前练过天耳通,只是火候不足,那天属下站在小山底下,正是山岭的东面,大姑娘和五姑娘的对话,属下全听到了。”
易如冰哦道:“原来如此!”
申公豹为了讨好易如冰,越说越有精神,接道:“正好副总护法派邙山四位香主前来接应,属下就以飞鸽报逍遥宫。”
易如冰道:“当晚不是本堂就有人驾车把他们接送到黄家堡去了么?就是飞鸽请示,也没有那么快呀!”
申公豹怔得一怔笑道:“二姑娘原来都知道了?”
易如冰道:“我要听你说得详细一点。”
申公豹道:“那是属下因大姑娘叛迹已露,只是临机应变,先把姓南的小子送去黄家堡监视再说。”
易如冰冷冷的道:“好个临机应变,唔,那驾车的是谁?”
申公豹得意阴笑道:“那是阴瘪鬼乔扮的,属下怕黄氏兄弟不是那姓南的对手,才要他们四人,留在黄家堡听令。”
易如冰点点头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说到这里,抬目道:“白兰,邙山四位香主的东西已经送来了么?”
白兰在门口应声道:“送来了。”
易如冰道:“好,拿进来好了。”
申公豹不知邙山四鬼送来了什么东西,心中方自思索,暗想:“莫非是四鬼因二姑娘新任五福堂主,他们合送一份重礼?那么她在此时此地,当着自己,吩咐使女送进来,自然是向自己示意了,看来自己也少不得要隆重意思一番才好。”
心念才转动,只见白兰、白梅两人,已自掀帘走进,每人手上各自捧着两个朱漆小箱,缓缓放到桌上。
易如冰挥了挥手,两人很快就退到门口,分左右站停。
申公豹只是打量着桌上那四只朱漆小木箱,不知里面放的什么贵重之物,心中不禁暗暗怒恼:“这四个势利鬼,平日和自己常打交道,这会你们就是要送新任堂主的礼物,也该知会自己一声!”
只听易如冰娇笑道:“白菊,你把箱子打开来,让申护法瞧瞧咯!”
站在她身后的白菊,应了“是”,袅袅婷婷的走近桌前,伸手打开四只朱漆小箱的盖子。
易如冰也在此地,脸含微笑,缓缓的站起身来。
申公豹目光落在四只朱漆小木箱之中,这一瞧,任他平日老奸巨滑,城府极深,不禁脸色大变,一股凉气,从脊背上直冒出来!
你当四只朱漆小木箱中,装着的是什么奇珍异宝?那是血淋淋的四颗人头,申公豹一眼就可以认出不是别人,正是五福堂的四位香主邙山四鬼!
他心头起了一阵颤傈,据自己料想,邙山四鬼可能是副总护法的门下,副总护法也不是黑风婆,极似当年邙山的鬼妪阎婆!
但这一猜想,此刻已经被推翻了,鬼妪阎婆决不会允许二姑娘一下把她四个门下全都斫了头。
副总护法一回来,就密令自己搏杀火千里,此刻二姑娘又杀了邙山四鬼,他明白这已经不是排除异己,或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的问题,只是一时想不出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阴森的脸上,流露着惊惶不安之色,朝易如冰望去!
易如冰唇边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笑得那么冷峻,她连正眼也没瞧申公豹一下,只是冷冷的道:“申护法!”
“是。”
申公豹悚然一惊,连忙垂手回答。
易如冰道:“你知道邙山四鬼犯了什么罪吗?”
申公豹道:“这个属下不知道,据属下猜想,二姑娘杀了他们,自有他们该杀之处。”
易如冰目中寒芒暴射,盯着申公豹,冷声道:“他们未奉本堂令谕,勾结黄承业、黄承斌兄弟,就是泄漏本堂机密,我大姐当时在名义上还是本堂堂主,他们擅自做出不利堂主的行为,就是犯上,本堂号令天下,岂能容他们泄密犯上,目无法纪?”
说得斩钉截铁,好不厉害!
申公豹听得胆战心惊,但他总算明白了!
二姑娘一上台,就拿火千里和邙山四鬼开刀,表面上,一个是叛徒,四个是泄密犯上,但事实上,是二姑娘在假公济私,替她大姐出气!
他弄不懂何以她敢如此大胆妄为?易如冰见他脸色连变,不禁哼了一声,道:“申护法,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杀的已经杀了,还有什么对不对?申公豹连连躬身道:“二姑娘圣明,做的完全对,最对也没有了,本堂号令天下群雄,立法不严,何以服众?”
易如冰格的笑出声来!
申公豹笑声入耳,如被雷殛一般,高大身躯,禁不住陡然一震,惊骇的目光,急急朝易如冰投去!
因为这声“格”的娇笑,太耳熟了!
易如冰平静得出奇,她目中闪着异采,脸上笑容未敛,徐徐说道:“申护法,我请你来,就要问问你该如何呢?”
口气不对了!
申公豹机伶一颤,他不是糊涂人,刚才那一声笑声,已可想到眼前的二姑娘是谁了,只是他瞧不出破绽,不敢妄动。
此刻目光迅疾一扫,四个侍婢各按剑柄,分立四周,只待她下令,他感到无比惊疑,猛然抬头,神色有点怕人,颤声道:“你……”
易如冰突然目露狠毒之色,格格娇笑道:“申干臣,你想不到吧?”
申公豹这会证实了,身躯暴退,骇然道:“你真是……”
右手正待扬起!
易如冰那容他毒针出手,身如魅影,一闪而至,娇笑道:“自然是我,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
纤纤玉指,闪电朝他五阴绝脉点下。
申公豹只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四肢乱颤,混身抽搐,扑通倒了下去。
午前!
嵩山,少室北麓。
一条古木参天的山道上,出现了一顶藤制敞轿,由两个浑身长着茸茸黑毛,腰围豹皮的赤膊大汉抬在肩上,一路如飞而来!
这顶敞轿上,端坐着一位白脸黄髭的汉子。
这人头戴玉冠,脚登玉屐,身上穿一件半长不短金光闪烁的锦袍,装束非古非今,仰首望着天上悠悠白云,神情倨傲而悠闲!
这藤轿后面紧随着两男一女,五个奇装异服的男女,一路疾奔而来。
碧瓦黄墙,巍峨庄严的少林寺业已在望。
藤轿越过广场,在山门前不远,停下来了。
轿后四男一女,迅速趋到轿前分左右侍立,五人中为首一个胸绣金蜈蚣的汉子,昂首阔步直向山门走去。
“阿弥陀佛。”
大门内顿时迎出两名灰衲僧人,合十道:“施主是进香来的。”
胸绣金蜈蚣的汉子面情冷漠,口中高声道:“呔,和尚,快去通报你们掌门方丈,徭山千毒谷主来拜。”
徭山千毒谷,以豢养天下奇毒,名闻江湖,千里谷主突然亲自上少林寺来,只怕不安着好心!
两个灰衲僧人对望了一眼,右首一个忙道:“师兄,你快去通报。”
左首一个点点头,朝胸绣金蜈蚣的汉子合十道:“施主请稍等,小僧这就进去通报。”
说着转身如飞而去。
胸绣金蜈蚣的汉子也自回到藤轿前面,垂手站立。
此刻正是和尚做午课的时光,钟磬木鱼,夹杂着梵唱之声,缭绕不绝!
钟声才起,那木鱼梵唱,顿时寂然不闻!
徭山五毒骤然听到钟声,不禁脸色微变,大家心中同时暗想:“这大概是少林和尚听到师傅来了,才鸣钟示警,在召集阖寺僧侣!”
坐在藤轿上的千毒谷主司无忌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面含微笑,一手捋着黄髭,端坐不动。
钟声不徐不疾,连鸣九响。·就在第九响钟声停止之际,少林寺中两扇大门,徐徐开启,同时从左右两道边门中,鱼贯走出两行一十八个手持漆金锡杖,身穿袈裟的僧侣。
徭山五毒久闻少林寺“罗汉阵”之名,据说“大罗汉阵”
是由一百单八人组成,“小罗汉阵”就是十八个人,这些和尚,果然摆出“小罗汉阵”
来了!
五人心意相同,顿时不约而同的伸手去拔背后钢叉!
这是师傅来的时候吩咐过的,只要少林和尚不识时务,今天就来个毒攻少林,要他们八百僧侣,尝尝千毒谷的奇毒!
但就在他们伸手各取兵刃的同时,坐在藤椅上的千毒谷主司无忌低喝一声:“徒儿们不得鲁莽,这是人家以上宾之礼,接待为师。”
不错,这九响钟声,和十八个手执锡杖的和尚,列队而出,正是少林寺迎接一派宗主的大礼!
只见那一十八个身穿袈裟,手执金漆锡杖的僧侣,一出大门,便自雁翅般排开,肃立不动。
紧接着从正中大门出现一位身穿紫金袈裟,貌相清癯的老和尚,双手合十,缓步迎出。
这老和尚正是少林方丈百了大师,他身后是两名青袍中年和尚,也双手合十,紧跟着方丈,神色恭敬,目不斜视。
千毒谷主眼看少林寺以隆重礼节接待自己,觉得面上大有光彩,自然也不肯失礼,百了大师才一跨出山门,他已飘然走下藤轿,向前跨出三步。
两名大汉立时把藤轿撤到边上。
百了大师双手合十,趋近阶前,朗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司谷主远莅少室,贫衲迎接来迟。”
千毒谷主司无忌呵呵一笑,拱手道:“大师言重,兄弟久仰少林寺盛名,特来拜访,大师以这般隆礼相待,兄弟如何敢当?”
百了大师合十道:“司谷主远莅,乃是敝寺无上光宠,快请到里面坐。”
千毒谷主抬手道:“大师请先。”
百了大师道:“司谷主是客,自然司谷主请先。”
两人互相谦让了一回,终于由百了大师陪同千毒谷主缓步朝山门走去。
十八名僧侣,立时一齐躬下身去。
千毒谷主也连连还礼不迭。
进入大殿,百了大师含笑道:“司谷主请到方丈室待茶。”
一面回头朝身后两名中年和尚吩咐道:“十缘、十胜,你们接待司谷主几位高弟,到东厅休息,吩咐厨下,准备素斋。”
十缘、十胜同时躬身领命。
千毒谷主目光一转,眼看少林寺似乎并无戒备,其实纵有戒备,自己采者不善,亦无所惧,这就故示大方,道:“大师毋须客气,小徒们就让他们在殿上等候好了。”
百了大师笑道:“司谷主难得光临,乃是敝寺上宾,令高徒也同样是敝寺贵宾,岂可简慢?东厅是敝寺专门接待贵宾之所,贫衲已吩咐他们准备素斋了。”
千毒谷主道:“既然大师如此说了,你们就到东厅去休息吧!”
百了大师早已连连肃客,陪同千毒谷主朝后进方丈室而去。
十缘、十胜等师傅陪着千毒谷主走后,立即合十道:“五位施主,请随小僧到东厅奉茶。”——
清心居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