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 第82章 第 82 章

杨柳是在深夜里饿醒的，将醒未醒的时候，他好像还做了一个梦。

星星福利院的红砖墙下，瘦瘦小小的杨柳蹲在地上哭，他太饿了，福利院里吃不饱，好不容易发下来快要过期的面包还会被年纪大一些的男孩子抢去。他太小了，还不到五岁，福利院里比他小的孩子有很多，比他大的孩子更多，他抢不过别人。

然后杨朵回来了，院长送了一批孩子出去，漂亮的孩子被领养，杨朵对花粉过敏，走之前在院子里摘了几朵花藏在口袋里，再回来的时候眼睛鼻子都是肿的，一听杨柳被人欺负了，撸起袖子就去找人干架。

因为妹妹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她们从小没少受欺负，为了护住妹妹，杨朵只能凶悍，不知道是心里那股劲儿撑着，还是她天生就是打架的料，护完妹妹又护杨柳，福利院里比她大的男孩也不敢再惹她。

后来他们三个因为不同的能力被组织领养，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以为从此可以安稳生活了，没想到又从泥塘滚到血窟，生不如死。

熬着熬着，终究是长大了。

曾经那些以为过不去的日子，总归是过去了。

杨柳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直到枕边人抱着他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他才意识回笼，想起来自己在哪。

他俩晚饭都没吃就睡着了，估计过不了多久陈嘉树也得醒，杨柳悄摸摸下了床，轻手轻脚带上房门，一转身就看到海绵宝宝那两只无辜的大眼睛。

杨柳：“……”

要不是因为送气球的人长得帅，这玩意儿早就扔了！

……被嫌弃的海绵宝宝坚强地微笑着。

过两天是陈嘉树的生日，虽然他从没提过，但是杨柳还是觉得应该给他庆个生，来点仪式感的东西。

一来这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二来，生日当天陈嘉树有训练任务，他俩见不了面。

陈嘉树没提过，不能光明正大送礼物，杨柳就悄悄给他过。

从冰箱里拿了鸡蛋和青菜出来，杨柳站在原地恍了一会儿才开始动手。

他很少进厨房，这碗长寿面还是昨天才跟着杨朵学的。

等水煮沸，下面，卧鸡蛋，加青菜，天才也有忐忑的时候。

他起来没多久，陈嘉树也醒了，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同样被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强制提神。

陈嘉树：“……”

当初干嘛送他这玩意儿？还是不因为小朋友可爱！

……被嫌弃的海绵宝宝继续坚强地微笑着。

陈嘉树进厨房的时候，杨柳的面条也煮好了，品相不错，青菜是青菜，鸡蛋是鸡蛋的。

“哥，你尝尝。”

陈嘉树看着那碗面愣了一会儿，忽然卧槽一声：“我过生日了？！”

陈嘉树之所以对这碗面反应这么大，是因为以前每年张素敏都会在他生日那天做一份长寿面，寓意自然是健康长寿。

但是自从张素敏因为抑郁症自杀后，陈嘉树就没再过过生日，他不说，战友们自然也不知道，这几年只有周思源守着零点时分给他发生日快乐的短信。

其实周思源也知道，这一天他快乐不起来。

张素敏选择在他十八岁的第一天离开这个世界，陈嘉树一边恨自己，一边恨陈建雄。

恨自己没发现她的异常，也恨陈建雄几乎不回家，从不关心她。

心结过不去，这一天他永远也快乐不起来。

杨柳对其中的细节并不知情，只是很自然地“惊喜”了一下：“真的？”

“嗯。”陈嘉树很快泰然自若，夹了一筷子面条往嘴里塞，哧溜哧溜地吃起来。

陈嘉树吃了两口才觉出味来，好咸。

但他还是鼓励道：“厨艺不错啊，小朋友怎么什么都会。”

……咸没事，小朋友够甜就行。

此时被夸了的小朋友甜甜地笑起来：“好吃么，我也尝尝。”

“……”陈嘉树抱着碗默默地转身：“这……你就别尝了吧。”

“这碗长寿面，让我沾沾你的福气。”

陈嘉树无法反驳，只得由着小朋友兴致勃勃地把他手里的筷子抽走。

小朋友满怀期待地哧溜一下，一秒变脸，艰难地咽下：“……那什么，这里的盐太便宜了，就……多放了点儿。”

点儿？

他大概是煮面的过程中失忆了几次。

事实证明，再好的脑子在不擅长的事情上也没啥优势。

陈嘉树宠溺地捧着小朋友的脸安慰道：“没事儿，你做的，我吃。”

“还是算了吧，怕把你吃坏了，我心疼。”

“那不行，这是你的处女面，我必须吃光它！”

杨柳：“……”

陈嘉树坚持要吃，杨柳提议在面条里多加些开水，稀释一些盐分。可是盐分被稀释了，味道也变得寡淡。

两个人就着对方秀色可餐的脸，勉强一起把面吃完了。

事实证明，两个厨房小白在一起能填饱肚子已经不容易，至于味道……呵。

……

好在黑暗料理还没有到破坏肠胃功能的地步，陈嘉树这几天的训练没有受到影响，负重五十公斤依旧轻松过了体能测试。

另一边的杨柳同样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只是渐渐忙起来了。

某只脑残想要组建自己的军队，趁着跟他爹离开之前交待杨翟弄些壮丁回来，所谓“壮丁”，其实就是一些偷渡客。

这些偷渡客没名没姓，在南境没有身份，即便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最适合拿来当小白鼠。

那些尚未完全解析出来的试剂就被注射进这些“小白鼠们”的身体里。这些人大部分营养不良，为了偷渡成功，他们长时间藏在狭窄闷热的船舱里，身体损耗严重，根本吃不消试剂的力量，无一生还。

并且，由于偷渡客数量有限，他们接下来的实验对象严重缺货。

得知这一消失的乔纳森气得跳脚，扬言回来要剁了杨翟。

杨翟无奈，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南境公民。

有钱的还不行，得是穷的、落后的地方，越落后越好，越落后的地方，越畏惧武力，不敢反抗。

杨翟带着雇佣兵很轻易地占领了第一个村落。

杨柳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村里的男女老幼都被抓进了实验室的地库，他和杨朵急匆匆地找到那傻缺二百五：“你他妈弄不死杨庆云就准备弄死自己上赶着去投胎啊？！”

杨翟和乔纳森一样，常常情绪化，杨柳一度怀疑那试剂中含有某种催化更年期的成分，因为这俩货暴躁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基本靠吼。

但是得意的时候，暴躁指数上升得相对缓慢。

“你害怕了？”杨翟皱起眉头的同时，泛起冷笑：“怕试剂成功，你就完了？”

杨柳看着那张脸就烦躁，不知道这么扭曲丑陋的表情他是怎么做到的，略嫌恶心地别开脸，指着地库里那些苦兮兮泪涟涟的脸问道：“你他妈以为自己战神重生呢？这么多人，一个村子，屠村？你怎么想的？脑子呢？！”

杨朵抱着手臂，也是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怕维和部队看不见你？是不是还舔着脸想让人送你一朵小红花？脑残发作的时候能不能配合一下顺便死掉？”

“操！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说话了？！”杨翟正要发作，就看到闻讯赶来的还有杨果。

“杨翟你疯了吗？”杨果身材娇小，长着一张娃娃脸，实际比杨翟还大两岁，此时闭着眼睛揉太阳穴：“啧——无Fuck可说。”

杨柳也不含糊，懒得再跟脑残废话，上手就是一顿揍。

这些掳来的村民并没有什么武力值，锁在地库里动也不敢动，所以杨翟只留了几个雇佣兵看守，其他的按部就班，毕竟这事儿是乔纳森的小秘密，暂时还没想公之于众。

可是劫了一个村子的人，内部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杨柳顺着查，很容易就发现了乔纳森这些勾当。

偷渡客的事瞒得还算隐蔽，要不是这一次他的猪队友闹的动静太大，也许还能再瞒一阵子。

不需要杨果动手，倾刻间杨柳和杨朵就收拾好了六个雇佣兵和一个二百五傻缺。

杨果赞许地看了一眼杨朵：“还是那么强。”

杨朵也不谦让：“嗯。”

杨果同样称赞杨柳：“你也是。”

“是他们太弱。”杨柳又说道：“这几个废物，我一个人就够了。”

雇佣兵和二百五：“……”

“盲猜一下，这事儿贾斯汀还蒙在鼓里。”杨果优雅地撩完头发，上前两步：“乔纳森这次不在，即便被贾斯汀发现，他也能全都推到你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杨翟愣了愣，似乎触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就算你据理力争，说乔纳森是主谋，贾斯汀会信你吗？”杨果微微俯身，嘲弄道：“要不你给他当儿子？”

杨翟脸色大变，仍旧嘴硬：“那又怎么样？”

杨柳心想，试剂影响大脑可能是真的，肌肉与智商不可兼得，毕竟傻缺和智障是物以类聚。

不过杨翟这货很容易解决，乔纳森回来也很好解决，这些被掳过来的无辜村民……得赶紧弄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