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起身去厨房里找吃的,打开冰箱顺手就要拿啤酒,黑啤的易拉罐已经被他拿捏了起来,往冰箱门移近了几分,又被他放下了,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小心思有些好笑,转手拿了瓶牛奶。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喝酒的,不过一想到陈嘉树,杨柳的心情就变得很好,惬意地哼起了旋律,慢悠悠地往书架晃去。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
相册的封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小树苗成长日记”,看起来应该是女人的笔迹。这种标题,不用想都知道是出自谁手。
陈嘉树的妈妈张素敏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字如其人,也透着一股子温润,在每张照片下面都标注了日期,偶尔还有小标题。
相册里的照片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首页的“小树苗”尚在襁褓中,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睡着正酣,就被拍了人生中第一张照片。
“可爱啊……”杨柳望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嘴角一直挂着浅浅地笑,他的右手轻轻滑过照片,像是在抚摸照片上的小宝贝一样。
再往后翻,“小树苗”一天天长大,会抬头,会翻身,能坐立,这些时刻都被张素敏用相机捕捉下来,时间流转到今天,再被看见。
杨柳突然有种很神奇的感觉,虽然科技日新月异,保存照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他就是觉得,正因为当年张素敏留下了这些照片,才让他今天有机会看到这些——在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陈嘉树的样子。
……像是穿越了时空一样,要把他们之间错过的日子都补回来。
再往后,“小树苗”长牙啦、“小树苗”单独站立、“小树苗”周岁、“小树苗”两岁……
一个个小标题和一张张照片都在他眼前呈现,这些他毫无记忆、不曾经历过的时刻仿佛随着老照片又重新发生了一遍。
杨柳翻着相册,突然看到一张名为“小树苗的新朋友”的照片,不由得愣了一下,那是陈嘉树站在别墅门口拍的,手举得高高的,手腕上是用黑笔画的“手表”。
照片上的小陈嘉树只有十一二岁,笑得十分灿烂,留着正太的发型,和现在很不一样。
杨柳哑然片刻,失笑地摇了摇头,因为陈嘉树手腕上是他的杰作,那时年幼的他们相遇,然后走散好多年,直到去年初春再次在南境重逢……不对,是狭路相逢。
去年初春的桦城寒潮还没有散去,可是位于赤道附近的南境依旧是燥热的,陈嘉树跟随维和部队围剿恐怖分子,头发剃成板寸,精神极了,虽然和小时候的模样不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可是陈嘉树没有认出他。
是啊,那样瘦弱的小男孩实在难以和南境的恐怖分子联系起来。
不过还好,在南境时关于他的一切,好的坏的,陈嘉树都没有任何印象了,所以,不论是重逢也好,狭路相逢也好,都不重要了。
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就算再也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至少这一次,他知道陈嘉树真正接受他了。
……
或许是沙发太软太舒服,看着旧照片,杨柳居然睡着了,说好了要等陈嘉树回来一起睡的!
杨柳瞬间清醒过来,拍着脸准备去接把水洗脸,一边想着,他们还没有一起拍过照片呢,一年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不过很快杨柳又想起一个事实,“小树苗成长日记”上同样没有陈建雄的照片,可见陈博士真的在尽力保护他们。
杨柳洗了把脸才觉得清醒多了,一看时间都快指向两点钟,陈嘉树居然还没回来?!
不对劲啊……
按理说他一个小时前就该回家了啊,该不会直接喝上了吧?
“嘟——嘟——”
陈嘉树的电话提示无人接听。
杨柳耐着性子重拨。
“嘟——嘟——”
仍然无人接听。
不对劲。
陈嘉树就算架不住劝酒的直接喝上了,也一定会告诉他。
杨柳本能地生出一种警觉性来,打开笔记本电脑去看壹号公馆的监控——
……
周思源在酒精和药物的混合作用下,毫无意识地睡死过去。陈嘉树踢了他两脚,没反应。
他们被杨翟的人带到港口码头的一艘船舱里关着,陈嘉树轻轻探到门边,贴着耳朵听见外头偶尔有人走动的声音。
他把周思源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脸,压低了嗓子唤道:“老周!老周!”
周思源耷拉着脑袋哼着什么,仍是清醒不过来。
“老周!”陈嘉树下手的力道更重了些,啪啪打得周思源脸都红了,“老周!小警花来了!”
“小警花……”不知是物理攻击起了作用,还是精神食粮将他唤醒的,周思源这才勉强撑着脖子,用力睁着眼睛含混道:“小洁?”
“醒醒老周!再不醒你的小警花要跟别人跑了!”
周思源眼神呆滞了两秒钟,好像终于听懂了,红着眼睛瞪着陈嘉树,“你说什么?”
“你瞪我干嘛?又不是被我拐走的!”陈嘉树见他终于恢复意识,把他扶起来:“你有事没?”
周思源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这个狭小的船舱,“这是哪?孤男寡男的,你带我来这,想干嘛?”
“不想。”陈嘉树哼道:“老子对你没兴趣。”
“……”
陈嘉树耸耸肩,无奈地看着他:“老周啊,你他妈也太虎了,怎么每次被绑架都有你呢?”
“……卧槽!”周思源一懵,顿时又清醒许多,“时间倒流了?我又本命年了?”
“只要家里有钱,每一年都是本命年。”
周思源反思了一下,“我最近和小警花在一起,又没露富,低调得很呀!警察家属都敢绑,谁他妈这么嫌命长了?!”
“可能是早盯上你了吧。”陈嘉树揶揄,“谁叫你长了一张太子的脸呢。”
“卧槽你怎么骂人呢!绿野会所里的那些所谓头牌,哪一个有我帅?”
“是是是,你要是下海,别的太子还有饭吃?还得感谢你祖上积德家财万贯,给多少穷苦人家的孩子留了一条生路,是不是?”陈嘉树随手打开堆在角落里的木箱子,又给盖上了,“老周,你还记得……”
船舱的被被打开了,一束光顺着门缝拱进来,还没来得及占领位置,就被一彪形大汉挡住了大片面积。那人长了一张国字脸,语气冷冷地:“出来。”
陈嘉树看向周思源,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跟着出去了。
“老陈,”周思源跟在陈嘉树后面,小声说道:“这班人是不是傻,绑了我还能换点赎金,连你一起绑,那不是白瞎?还找死!”
“呵呵,”陈嘉树挑起眉毛,“我刚才骗你的。”
“……”周思源翻了个白眼:“……贱人。”
一般电影里的□□老大出场,都是翘着二郎腿陷在深红色的沙发里,左边搂着美女,右边晃着红酒杯,等手下把人带上来,再用睥睨天下的眼光逡巡一圈,眉毛一挑,冷笑一声,不怒自威。
杨翟就不一样了,除了那副后天催化的高大的躯壳以外,整个人猥琐得不得了。苍白的皮肤上纹满了怪异的图案,让这个昏黄的格斗室更多了一份毛骨悚然。
而除此之外,猥琐的杨翟在看到陈嘉树出现的那一刻,不仅没有阻止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疯狂扭动,反而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动作突然激烈起来。
陈嘉树:“……”
周思源:“……”
陈嘉树:“……辣眼睛。”
周思源:“……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我要见心理医生我要清洗我的记忆我不纯洁了怎么办……”
陈嘉树:“闭嘴。”
眼睛闭上了,耳朵还在受折磨,还好这个过程不是很长。杨翟这副靠后天催化的身体似乎并没有给他什么神力,或许为了弥补身体上的先天缺陷,某些方面甚至更……
周思源听见杨翟的喘气声,有些意外,“这个时长……比我尿尿还快……”
“你就这点出息?”陈嘉树嘲讽道:“人家身残志坚,能成功射出来就够不容易了,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哦,特地叫我们来看他射?什么癖好?”
杨翟提好裤子,接过手下递来的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慢条斯理地朝他们走过来,“又见面了。”
陈嘉树面无表情:“并不是很想见。”
杨翟方才爽完,也不恼,“我正相反,老早就想把你绑来了。”
“你男女通吃?”陈嘉树盯着他,又觉得实在碍眼,干脆把头撇开:“我是颜控,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你这样的……你懂的哈!”
“哼,”杨翟垂着眼睛,薄情寡义地笑了起来,“我刚才特别兴奋,知道为什么吗?”
“别让我回忆了,我怕我会吐出来。”
“杨庆云死后,这次……”杨翟顿了顿,阴冷地说:“……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