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贤俊今天原本打算提前下班的。
不是周末,也没有预约,恰巧有人给他送了只荷兰垂耳兔,他就想趁着今天清闲,去宠物市场逛逛,挑个兔笼、脚垫什么的。
可惜他一转头,就发现自己根本不应该产生这种念头,挑什么兔笼?买什么脚垫?年纪轻轻的就想着偷懒!工作它不香吗?
回头,正是两位身高腿长、俊朗非凡的——双雄大盗!
徐贤俊怔愣了一下,这俩位此时站在门口冲他微笑的样子,实在和那天拿枪指着他时如出一辙,虽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情景再现的时候,还是让他跳戏。
“嗨!”杨柳冲他招手,“你好,徐医生。”
“……”徐贤俊顶着职业微笑注视着他们,心想默默啜泣:那天让你们来店里坐坐,只是客套啊客套!你们怎么就当真了呢……
自认倒霉催的徐贤俊自然看出了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情形和上次差不多——受伤的小子是和宠物医院杠上了吗?
“呃,那个……”徐贤俊斟酌道:“作为一名宠物医生,我建议你们去医院。”
陈嘉树看着他,“别紧张啊徐医生,这点小事儿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
“徐医生,我们只是路过。”杨柳虚指了一下门口,又说道:“你要是不方便,我们也不勉强。”
“我……”徐贤俊很想说“不方便”,可是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没有不方便,我、我准备一下。”
“好的,”杨柳径自朝手术室走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捧:“徐医生就是专业!连枪伤都能处理得很好,这种小伤算什么?”
徐贤俊:“……”
其实车祸擦伤并不算严重,若是从前,杨柳自己就能处理,但是被陈嘉树煞有介事地带到徐贤俊这里,杨柳还是乖乖地坐好,等徐贤俊替他清理好了伤口,额角贴上一块小药纱,手上的擦伤也做了处理,才跳下了手室台,漫不经心地将注意力转向那只正啃着胡萝卜的垂耳兔。
“你喜欢?”陈嘉树也踱着步子跟过来。
“嗯。”杨柳看了一会儿,说道:“听说兔子急了会咬人,想买一只回去看看它怎么咬人。”
于是陈嘉树回头问正收拾器械的徐贤俊:“徐医生,这兔子怎么卖?”
徐贤俊:“那兔子……”
一个电话打进了陈嘉树的手机里,“老周啊?”陈嘉树接着周思源的电话,一边说话一边掏钱包,“没事了,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他跟我在一块儿呢!你那边怎么样?”说话间,抽了十来张百元钞放在柜台上,又随意地冲徐贤俊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去接电话去了。
杨柳微微低下身子,揪着兔子耳朵也跟着走了。
“……”徐贤俊看着这两个不请自来又说走就走的人,愣是半晌没缓过神来,收拾东西的动作僵了好一会儿,才拧着眉头,发出一声:“嗯?”
……
“嗯?”陈嘉树愣愣地看着杨柳塞到自己手里的兔子,又看着拉开驾驶室车门的杨柳,“干嘛?”
“我来开车。”
“不是。”陈嘉树哭笑不得,“兔子不是你要的?”
“是。”
“你不负责?”
杨柳想了想,说道:“你想吃麻辣的,还是蒜香的?”
“……”
敢情老子花了重金还得自己煮?!
“我以为你想养。”陈嘉树抱着这只可怜的垂耳兔坐进了副驾驶座,“要不送回去?咱们拿钱去店里吃不好吗?”
杨柳摇头,笑了笑,声音懒洋洋地说道:“哥,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陈嘉树噎了一下,“又来了是不是?我先声明,装可爱没用,老子现在有免疫了!”
“是吗?”杨柳转向他,“我……”
陈嘉树把他推过去,“在市区呢,开车能不能专心点?”
“哦,好,专心开车……”杨柳应道,“哥,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你像一本书,可现在我才发现,你不是一本普通的书,更像是一本超级百科全书。”
陈嘉树闻言一乐,“怎么着?发现哥哥知书达理、学富五车,特别崇拜我了是不是?”
杨柳轻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是终于发现,百科全书……特别好睡。”
“……”陈嘉树抿着嘴,薅着兔子笑道:“小伙子,车开得不错啊。”
“唔,那还不是跟你学的?”
陈嘉树轻咳了一声,佯装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说什么呢,哥哥可是正经人。”
“嗯。”杨柳配合道:“盖棉被纯聊天那种。”
陈嘉树憋着笑,“小样儿,都几月了还盖棉被?当然要裸睡啊!有益身心健康!”
杨柳:“……那行吧。”
“?”陈嘉树转过头来,“那行吧?是几个意思?”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拥堵的高峰期,杨柳开着车随着车流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过了一个红绿灯,交通稍微顺畅了些,才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陈嘉树挑起困惑的眉毛:这小崽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呢?难不成还想偷溜不成?他可不会再给这种机会了!
“钱我花了,兔子是你要的。”陈嘉树把荷兰垂耳兔放到杨柳大腿上,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杨柳看也没看,随手捞着兔子往后一扔,垂耳兔机敏地跳上后座。
“哎我说……”陈嘉树看出来了,小崽子犯洁癖了,“你自己挑的你还嫌弃?”
“哥,喂兔子的活儿就交给你啦!”
“凭什么?!”
杨柳安抚地拉着他的手,用一种十分慵懒的声线说道:“你喂它,我喂你,好不好?”
……哎哟卧槽,这谁顶得住?!
“哥,好不好嘛?”
……还变本加厉了?
好不容易挨到进了屋,陈嘉树找了个空纸盒给垂耳兔当作临时窝,不由分说就裹着杨柳往卧室里扑——
“哎!哎呀哥!我这一身的泥……”
“没事儿,小宝贝儿,哥哥给你脱衣服,哥哥帮你洗澡。”
“哥!把床弄脏了,你别……”
陈嘉树把他掀趴在床上,顾忌他身上的伤口,只是虚压着他,一只手合攥着他两只手腕置于床头,另一只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亢奋地凑到他耳边说道:“小宝贝儿,漫漫长夜,哥哥陪你蹉跎啊!”
“哥,饶、饶命,饶命哥哥!”杨柳声音渐弱,“别闹了,饶了我这次好不好?”
“现在求饶,晚了吧?”陈嘉树越发压低了声音,勾着嘴角在他耳边说道:“你自己说的,我喂兔子,你来喂我,小宝贝儿,我胃口大,你可得我把喂饱喽!”
陈嘉树的手悄悄探进他的衣服里,听见杨柳闷闷地哼了一声,兴致勃勃往下去拉他牛仔裤上的拉链——
嗯?
没反应?
陈嘉树手再往下探,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杨柳脸上看去——居然睡着了?!
“……真睡着假睡着?”陈嘉树往他脸上“啵唧”亲了一口,松开制住他的手——
估计是真的累坏了,又伤又累,才会倒床就睡。
陈嘉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浓墨的眸子里有些怜惜的意味,他望着杨柳那张苍白俊秀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淤青和额角的纱布出了会儿神,才轻轻柔柔地抚着杨柳细密的头发,温言小声地说道:“宝贝儿,还没洗澡呢……”
他这个语气,与其说是想叫醒杨柳,更像是在哄人入睡:“没事儿,想睡就睡吧,我就在这里,我就在你旁边,我陪着你呢。”
陈嘉树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在杨柳蹙起的眉心上,一点一点地替他抚平了眉头后,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
而后又轻手轻脚地替杨柳把身上的脏衣服裤子扒下来,自己也出了一身汗,原本想去浴室冲个澡,又怕水声把他吵醒——小崽子睡眠本来就不好。
于是陈嘉树干脆就脱了衣服在床上侧躺下来,看着舒展了眉毛的杨柳平静的睡颜,渐渐也有了困意,本能地将熟睡中的杨柳揽在怀里,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这一夜似乎特别长,陈嘉树做了好多个碎片化的梦境,一会儿在南境打战,一会儿和同学过生日,一会儿回到小时候,一会儿又梦见杨柳被人绑在柱子上挨着打,而自己却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箱子里透不过气,眼睁睁地看着杨柳浑身是血却无能为力,然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醒了。
在梦里的不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梦,那种真实的恐惧感,即便是醒来以后,仍有余悸。
陈嘉树抚着胸口呼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小崽子呢?
昨天明明被他带回来,睡在他怀里的小崽子呢?!
陈嘉树一瞥见另一边空空荡荡的床,方才梦里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他几乎是立即做出反应,鞋都没来得及穿,惊慌失措的人就已经冲出了卧室。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不打招呼就跑了?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一个人承担所有?为什么?!
陈嘉树失魂落魄地想:我还是没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能依靠我吗?
临时的兔子窝也空了。
小兔崽子又不要他了。
又一次。
把他丢下了。
陈嘉树:小崽子又不要我了。
小崽子:……摸摸头,不哭。
陈嘉树:……………谁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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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